538.你為什麽在這兒?
唐千染心裏諷刺的勾唇,麵上還得佯裝認真情願的模樣,粉撲撲的鼻尖紅著,眼底綴著擔憂的淚意,穩坐在池君寒的床邊,朝著幾人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池君寒。
門被合上,室內恢複了一片寂靜,血氣消散,隻餘下安神的淡淡熏香在空氣中蔓延。
唐千染斂去麵龐上的隱憂,眉目冷淡的俯下身子,端詳起沉睡中池君寒的臉。
三年過去,男人身上的成熟穩重又添了幾分卓越的風姿,可絲毫不顯老,像是吃了長生丹一樣。
睡著時放下的額發襯的他年輕文雅,比三年前她嫁給他的時候還要勾人,光論相貌,唐千染不得不承認,池君寒得了上帝偏愛,眉眼口鼻,無一不好看。
可惜她現在已經對他喪失了興趣。
他固然完美,可他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利用品。
唐千染暗沉沉的垂下纖長濃密的羽睫,似笑非笑的垂下指尖,點了點池君寒的唇。
放在以前,男人一定會冷而不耐的說上一句大膽,可現在,卻隻能被她納入股掌之間。
“這是你欠我的哦……”
唐千染笑的得意而甜蜜,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病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床上的男人眉頭輕皺了一下,好像做了噩夢。
傍晚的夕陽傾垂向西,餘暉像打翻了蜜罐子,塗滿了靜悄悄的臥室。
張醫生等人進來看了幾次,見池君寒退燒,鬆了口氣,轉頭撞見床邊伏在池君寒手邊睡的香甜的唐千染,趕緊悄然帶上門離開了。
陪著一個睡不醒的病人實在無趣,唐千染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池君寒手裏捏著一瓶藥劑,站在發布會的萬千攝像頭前沉聲公布著最新的研究成果,而她像是瘋了一樣,突然衝了上去,將池君寒撲倒在地,搶了那支藥劑。
她睡的不踏實,扭頭又皺眉,些許的熱意從發頂傳來,溫柔而緩慢,唐千染突然醒了過來。
她一下抬起頭,撞見了一雙被落日餘暉填滿的落寞深眸。
池君寒不知何時醒了,半靠在床頭,舒適寬鬆的睡衣露出了他修長的頸,他安靜的端詳著睡意惺忪的女人,眼底有一絲分辨不清的迷離。
唐千染意識到,他可能把自己當做了“宋若詞”。
“醒了?”男人的嗓音沙啞低沉,卻沉柔溫潤,他嘴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伸出了手掌,“過來。”
“你退燒了吧?我去叫張醫生他們。”唐千染轉身想走,手腕被男人握住。
大病初愈的男人力道倒是不小,把她拉的一個踉蹌,驚訝的回過頭,跌入了他充滿藥香的懷抱。
藥物的味道是清苦落寞的,像極了此刻的他。
池君寒抱著她不出聲,隻是久久的抱著,任由落日被夜幕傾覆,最後一絲餘日消失。
“你回來了……”
他蹭著唐千染的臉頰,低聲道。
唐千染徹底確認,他現在雖然醒了,但還沒恢複意識。
“池先生,你認錯人了,我是宋苒書。”
池君寒歪頭,輕輕推開唐千染,茫然的看了一會,笑道,“不會的,我認得出你,你是小詞。你又和我玩笑了。”
“我真的是宋苒書……”
“你就是小詞。”池君寒的聲音突然加重嚴肅的一分,懷抱也跟著變緊。
唐千染長長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這個男人生病的時候,怎麽像小孩一樣,要人抱抱,要人哄著?
鼻息間滿是男人身上的氣息,唐千染討厭這樣親密的姿勢,她試著推了推,池君寒不肯鬆手,“唔”了一聲,“再抱一會,我累了。”
唐千染發怔著縮回了手,沉默的沒有再推開,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濁霧。
她好像……心裏有些悶。
門外的腳步聲匆匆忙忙,張醫生與賀進說著話走了進來,一進門便看見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背影,二人皆是一愣,緊接著輕咳又清嗓的轉過身子,尷尬的四處亂轉。
唐千染狠狠推開了池君寒,飛快站了起來,整理著自己被池君寒抱皺的衣服,柔聲道,“池先生醒了,張醫生快來幫忙檢查一下吧。”
池君寒對她的離去十分不滿,臉一下便沉了起來,含著矜怒,深邃漆黑的眸子不解的望著她,像是渴求解釋的小孩子。
質問她為什麽要粗暴的推開他。
“過來。”池君寒道。
唐千染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過身子靜靜的將碎發別過耳側,恍若未聞。
池君寒怒意漸起,執拗道,“到我身邊來!”
唐千染側過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張醫生等人終於看出了不對勁。
兩個人一人一邊按住池君寒檢查,池君寒沒有掙紮,乖乖配合著,可眼神卻一直隨著唐千染的身影,好似沒有什麽能比她更重要。
唐千染避開他的眼神,靜坐了一會兒,聽見背後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扭過頭一看,池君寒已經睡了過去。
張醫生抽出了注射鎮定劑的針頭,不好意思的朝著唐千染笑了笑,“大少還沒醒過來,需要再自我調理一會。”
剛才池君寒那副模樣,看著像是好端端的,可誰都知道他有多不對勁,像是在夢遊一樣。
鎮定劑很快便起效了,池君寒的指尖動了動,眼皮隨之疲憊的掀開,褪去了剛才的迷離,清明而冷靜。
他抬手扶住了額頭,還沒能適應突如其來的眩暈。
床邊,張醫生、賀進與唐千染三個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池君寒的視線輕柔的掠過唐千染,沒有一絲停頓。
“我怎麽了?”
“大少退燒不久,可能人還不太清醒,剛才把宋小姐當成少奶奶了。”賀進看了眼唐千染,忍不住歎氣道,“大少,你總算醒了,你昨晚發了一夜的高燒,把我們都嚇壞了。今早傷口又裂開,血流不止,可偏偏又不讓送醫院去……醒了就好。”
池君寒淡淡收回目光,在賀進的撐扶下坐起身體,他低頭看了看已經被包紮的如同粽子的手臂,幹裂的唇瓣輕動,“死不了。”
他抬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指著唐千染道,“你為什麽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