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要我請你嗎?
唐千染如遭雷劈,瞪大的眼睛裏寫滿了匪夷所思。
這麽大個人了,吃飯還要喂,傷的是手臂又不是腦子!
她氣鼓鼓的不肯上前,池君寒察覺到她的不情願,臉色又深了幾分,音色都像蒙上了一層白霜,“你打算讓我用嘴舔嗎?”
唐千染看了看他已經被繃帶纏的不能活動的手,恍然大悟。
一隻手吃飯,好像是有些為難他了……
池君寒不喜歡讓女人進自己的臥室,因此房間裏除了張醫生、賀進與老丁三人,其餘的兩個仆人都是男性,可喂飯這種細致的事,還是女性來做更合適。
眼下的確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了。
歎了口氣,唐千染認命的端起碗勺,坐在床邊,張口道,“啊——”
池君寒:“……”
臥室裏的其他人:“……”
唐千染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小荔枝小時候,她都是這麽喂飯的,喂一口哄一口,擦擦小嘴,親親小臉。
她見池君寒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頭疼的想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拿出哄小荔枝的語氣,柔柔道,“吃、吃米米?”
池君寒看待她的眼神徹底變了。
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四個大字,宛如智障。
池君寒垂眸咬住勺尖一寸,將餛飩含入口中,他吃飯優雅斯文,幾乎不發出聲音,顏色淡淡的薄唇時而抿成一線,煞是好看。
唐千染一口一口的喂著,一滴湯汁不慎濺到池君寒的嘴角,他的眉頭還沒皺起,唐千染便飛快的抽過紙巾替他擦去。
女人溫軟的指尖勝過一切上好綢緞,在他嘴角一蹭而過,觸感綿軟的讓人懷念。
唐千染細心的收好紙巾,見池君寒半天不動,眸子暗流交錯,她下意識將他當做了等待誇獎的小荔枝,燦燦一笑,軟聲道,“真乖呀。”
身後的那些電燈泡已經一個個自覺看天了。
池君寒莫名一笑。
他握住唐千染持勺的那隻手,低低道,“你現在,是在把我當傻子?”
“沒有呀。”唐千染無辜的撲閃著眼睛,“我真的覺得池先生很乖,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池先生的脾氣一點也不壞,心更是比誰都好。”
她咬字綿軟的像雲朵,又像在順著貓的毛撫摸,爛漫的笑容比泡芙甜蜜。
池君寒氣息一沉,湊近了她的耳,“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幹什麽,但這兒是池家,你得記住一點,我記仇。”
唐千染咯咯輕笑,不好意思的垂下濃長的睫,粉腮羞怯,“池先生,其實,我也很記仇呢。”
……
從上次喂飯時看見池君寒與唐千染兩個人個人貼近的距離,與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曖昧開始,所有人都認可了唐千染,並堅決推崇她作為池君寒生病這段時間的貼身助理。
除了更換衣服,唐千染幾乎包攬了池君寒生活上的一切。
她心裏鬱悶的不行,好幾次攔住賀進想擺脫這個任務,賀進卻都隻是看著她嘿嘿笑,說什麽都不肯。
於是她隻能每天硬著頭皮去伺候臭臉的池君寒。
這個男人從生病的第一天開始,脾氣便壞的離譜。
“哎喲!”
唐千染低頭收拾著男人換下的衣物,頭上一疼,扭頭看見一隻小藥瓶掉在身後,她剛才分明就是被這個砸到了。
她忿忿的看向那個悠閑的罪魁禍首,男人卻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似得,暗沉沉的眸子怡然自得的瞧著女人惱怒的反應,勾唇道,“幫我換藥。”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唐千染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摁下怒意,委屈道,“換藥就換藥,可下次池先生別砸我的頭了,很疼的。”
她軟糯糯的音調裏含著淚意的鼻音,好像下一秒便要哭出來似得。
池君寒長長的“哦”了一聲,不為所動,“是嗎?如果我不答應你,你是不是就要記仇了?”
男人分明就對她那天的那句記仇耿耿於懷。
唐千染深吸一口氣,“池先生說笑了,我怎麽敢。”
“我看你的膽子可比一般人大的多了,記仇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不聾,現在卻不敢承認了?”池君寒傷了半個胳膊,不能穿外套,加上又在室內,便隻穿了一身簡約的黑色襯衫,胸口的扣子敞了一粒,比從前一絲不苟冷欲禁絕的他,多了慵懶與隨意。
唐千染在心裏勸自己,不要和殘疾人一般見識,嘴角飛快凝起一抹害羞的笑容,“我的確記仇呀,可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記池先生你的仇,你可是我的恩人,我謝你還來不及。”
女人又甜又怯的說著,手上也不敢懈怠,認認真真收拾著,真像個勤勞小女仆。
池君寒勾唇,褒貶難辨,“牙尖嘴利。”
唐千染笑吟吟道,“多謝池先生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為池先生逗趣解悶的。”
她淡藍色的裙擺像霧雨般包裹著白皙纖細的雙腿,池君寒出神的看著,眼中是淡漠的平靜,好像隻是隨意的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腿上似的。
然而池君寒的目光太沉甸甸了,唐千染不回頭,都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倍感壓力的卷好衣服後,臉紅的縮了縮腿,“池先生在看什麽!”
“又不會把你吃了,這麽害怕做什麽?”池君寒淡淡斂眸,單手取過茶幾上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唐千染才不信。
眼前這個男人的脾性,她是最清楚的。
比狼凶,比狐精。
她不得不時時刻刻留個心眼,以防這個被狼狐上身的男人當獵物撕了,這是食物鏈中弱者的本能。
“讓你喂我換藥,你的記性比魚還差麽,怎麽還愣著不動,要我請你?”
男人的語調充滿了不善。
池君寒微微後仰,布藝沙發被他坐的如同權利王座,修長的雙腿筆直交疊著,像是等著仆人侍奉的國王,頭上不頂著王冠,也能看出他萬人之上的強勢。
唐千染故作委屈,默默低頭,拿著剛才他扔過來的藥瓶走到了他的身邊,抬起了他的手臂。
“你在幹什麽?”池君寒皺眉,“你打算隔著衣服給我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