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坦蕩蕩
“沈執事，你笑什麽？”南宮玦沒想到，這麽嚴肅的場合，沈卿雲能笑得這麽放肆。而且，沈卿雲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兒也不惱。
“我是笑皇子一點規矩也不懂，難為我們在這裏和皇子說了這麽一會兒的話。而皇子還在拿我們尋開心。”
沈卿雲看起來慵懶而且肆意。
南宮玦背後的銅柱子裏麵鎮著冰塊，所以他不明白現在脊背上的寒氣到底是不是因為沈卿雲。
“我可是在和太子殿下討論國事，怎麽是笑話？”
南宮玦的話剛說完，便是一直不說話的商文瞿接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在大殿外，我國的儲君先和皇子寒暄。而在入殿之後，便是按照禮數，皇子應該先和我國的儲君交談。”
商文瞿有意無意的蔑視這南宮玦，估計在這個世界上，能用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小眼神秒殺南宮玦的，也就隻有商文瞿一個人。
“臣敢問琉夕國皇子殿下，現在不過隻是第一次見麵，為何打探我商國的軍機大事？”
眼看著商文瞿已經把激變的這個頭兒給開了，立刻有兩個禦史站了出來，開始責問南宮玦。禦史可是皇帝精挑細選出來的官吏，隻做監察之職。
便是能從聖賢書裏麵找出來一籮筐的話來罵人，直把人罵得七竅生煙，還不能抓出來一句錯處。
“我國以禮相待，而皇子一點也不顧及我朝的法度，不知道同是禮儀之邦出來的國家，怎麽會如此的野蠻？”
“子不教，父之過，難道琉夕國上上下下，都是這個樣子嗎？”
……
琉夕國的使臣，同樣是針鋒相對，不過，南宮玦不參與進來，便是失去了這一場攻擊的意義。
從古書裏麵翻出來的那些話，也就隻能來論理。而之後的談話，便是如常進行，南宮玦再次發問：
“聽聞沈執事的棋藝卓絕，不知道能不能讓我領教一二？”
沈卿雲全身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這可是要她去一趟刑場。
商文瞿銳利的眼睛掃過了南宮玦，而且在桌子下麵把沈卿雲的手握的緊緊地。關於那一場棋藝的較量，商文瞿雖然不在場，但是他也是有所耳聞。
南宮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他有著極為高深的棋藝，能夠把十八個躊躇滿誌的新科進士打敗。
他有著極深的定力，能坐著和沈卿雲下了兩個多時辰的棋，除了拿子，落子之外，紋絲不動。
這樣的人，原本他的傲慢和張狂，已經是極為的厭惡。但是因為有了其他的品質，所以這性格缺陷，已經不是缺陷。
外表如火，內心如冰。
“既然隻是下下棋，何必在這樣的場合提出來？這可是迎接使臣的宴會。”
沈卿雲沒有怯場，但是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南宮玦沒有把商國放在眼裏。而南宮玦的意思也很明顯，他要看看，到底這個商國，值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不過隻是一盤棋，既然沈執事這樣說了，那麽我恭敬不如從命。”
意思就是雙方已然要對戰，但是對戰的地點和時間，還沒有確定。接下來的討論範圍，就不是沈卿雲關心的，但是已經足夠了。
傍晚，望江樓一片燈火通明。上上下下數十個包間已經是人滿為患，甚至皇帝都派了自己得力太監來監督。
沈卿雲在宴會結束之後，就立刻下了帖子，同時來了這望江樓，要和南宮玦一決勝負。而這一次的棋局，也有極大的賭注。
人聲鼎沸裏，沈卿雲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喝茶。眼看著南宮玦進來，沈卿雲便是把腰上的佩劍取下來，恭恭敬敬的送給了商文瞿：
“瞿王殿下，我和你已經訂了親。原本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但是，現在我如果贏不了，那麽你就用這把劍，殺了我吧。”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沈卿雲下半句話沒有說完，便是兩滴淚水湧現出來。
而商文瞿便是立刻抱住了沈卿雲：“卿雲，你何苦如此，我願意為你辭官，願意為你不再踏入京城。不讓人傷害你一根汗毛。”
而沈卿雲的聲音可是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瞿王殿下是領兵的將軍，怎麽能為了兒女私情而不顧大義？既然琉夕國的皇子一定要我沈卿雲的命，那麽我給了他就是，絕對不能讓瞿王殿下和商國蒙羞。”
看上去，是一出鬧劇。
但是，南宮玦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整個大陸上，沒有人不知道這個人是棋藝的巔峰人物。所以，沈卿雲這樣的哭訴，反而不讓人以為沈卿雲是怯場，而且，還會認為是南宮玦咄咄相逼。
居然要用一盤棋的輸贏，來定下來一個女人的生死。
如果沈卿雲今天敗了，那麽，南宮玦用自己必勝的技藝逼死了一個婦人，那他的棋再厲害，也沒有了依仗。
而如果沈卿雲今天贏了，那麽天下人會認為南宮玦有意放了沈卿雲一馬。不過，這樣的概率很小，因為南宮玦的名聲不太好。
所有人都說他是一個刻薄寡恩，喜怒無常的人。
所以，沈卿雲使勁兒的賺吆喝。
“這劍是寶劍，原本是我送給殿下用來殺敵的。如果不成，那麽殿下就當我是用我的血來祭劍。”
商文瞿的王妃被人逼死，這樣的奇恥大辱怎麽會忍受？
所以，如果沈卿雲輸了的話，她一點也不懷疑，就算是商文瞿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先把南宮玦給幹掉。
沈卿雲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且，她一定要贏回來。
仍憑南宮玦是多麽意誌力強大的一個人，她也要把對方的心神給瓦解一部分。而且，她不能夠容許威脅著自己生命的東西存在。
“沈執事，不過隻是一盤棋而已，何必這樣的在意？”
南宮玦是想不認賬了。
因為，這一盤棋的賭約就是，必須完成對方的一個條件。
而沈卿雲，這樣的胡攪蠻纏之後，南宮玦再厚的臉皮，也給磨的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