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沒了如瀑一般黑黝黝的秀發,就如同被扒光了尾巴的鳳凰,光禿禿的露出個屁股在外麵,簡直比山雞還不如。
一想到這裏,水墨清華的眼眶憤恨的又紅了一圈,“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一拳狠狠捶向地麵,望著被挖的空無一物的密室,更是無名火起。
然而,下一刻,水墨清華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來,他的臉嚇得麵無血色,顧不得繼續抱著被剪掉的碎發傷風悲秋,而是瘋了一般衝向中央隻剩下床板的鴛鴦榻。
天!千萬不要讓蘇輕暖發現他的大秘密!
頭發被剪了,還可以長出來。
密室的寶石被撬了,他還能再賺回來。
但是,要是水墨清華藏在密室裏的大秘密被人發現了,那可是要命的!他就一條命,可賠不起!
砰——水墨清華太過激動,直接將床板的機關用拳頭砸爛,然後瘋了一般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暗道。因為太過匆忙,連摔了幾個跟頭,甚至鼻子上的皮都被地麵蹭破,水墨清華都顧不上了。
終於,水墨清華衝進了密室,看著如往常一樣,絲毫沒有變化的密室,他這次大大鬆了一口氣。
人一放鬆,水墨清華就全身無力的頹然靠著牆癱坐了下去。幸好!幸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要是這裏被長公主知道,他一定活不到明天。
這個密室對於水墨清華而言,不僅僅是收藏紀念那麽簡單,這裏更重要的作用是,作為水墨清華最後的保命符而存在。
水墨清華原本隻是低賤的庶民,甚至他的親生父母原本是準備將他閹了送去皇宮當太監的。可是,他走運的被長公主看中留下來培養。
這些年來,水墨清華在長公主為他請來的名師調教下,越來越妖媚入骨,也如長公主所願,成為她最得利的工具。
在長安城裏,他是風華絕代,身價千金的名角戲子,在皇宮內院裏,他又是風姿萬千,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男寵”。
這兩個身份,讓水墨清華獲利匪淺,同樣也讓足不出戶的長公主掌握了京城內外位高權重者的重要信息。畢竟,誰會在蝕骨銷魂後,還有精力防備枕邊人呢。
雖然這麽多年,水墨清華為長公主屢屢立功,也深受長公主器重。但是,也正是因為太了解這位高高在上看似清心寡欲的長公主,也讓水墨清華心底始終對這個深不可測的長公主存了一分戒心。
長公主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她的宏圖計劃是水墨清華不敢想的。但是,他知道,一旦出了任何紕漏,他一定是第一個被推出去問罪的。
長公主的手段,向來不留後患。
因此,水墨清華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便是眼前這個滿是肚兜的房間。
如果有一天,長公主決定棄卒保車,那麽水墨清華便會拚死一搏,來換取一條性命。
畢竟,活著太不容易。他不想死——
水墨清華看著眼前的各色錦緞,忍不住又發起了愁。是的,他的秘密沒有被蘇輕暖發現,但是長公主交給他引誘蘇輕暖的任務卻是失敗了。
他要怎麽跟長公主交代呢?
第二天一早,水墨清華戴了一個薄紗鬥笠,便行色匆匆的趕往長公主居住的地方。
宏偉寬敞的寢殿裏,長公主神色平和的捧著一本經書誦讀,麵色莊嚴寧靜。
水墨清華在拜見了長公主後,將昨日失敗的責任全部推給了死去的薛芊芊身上,他戰戰兢兢的等候長公主發話。
“芊芊,太過意氣用事。”終於,長公主緩緩睜開眼睛,一雙平和的鳳目這個時候發出淩厲的精光。“但是,若不是你給她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怎麽會一再為情所困。”
“我錯了,請長公主重罰。”水墨清華手輕輕地顫抖,呼吸幾乎秉住,深怕被長公主識破他的謊言,大眸中淨是假裝出來的沉穩。
“罷了。也是我太輕敵。”長公主緩緩起身,水墨清華趕忙第一時間走過去扶著她的胳膊。
長公主視線瞥過他,不怒而威的神色,讓水墨清華心裏直發毛。
“長公主殿下怎麽能這樣說!主要是那女子太奇葩,我用攝魂曲那麽多次,唯一一次失敗竟然是因為她餓肚子發出的叫聲而功虧一簣,簡直是我的恥辱。”水墨清華悶悶道。
長公主難得露出一個淺笑,“那女子的確奇特。不過,既然你失敗了,本宮也不急,再多觀察她一段時間吧。”
“至少,要給你點時間,讓頭發長出來。”
水墨清華臉色轟然紅了一大片,“長公主,那頭發是——是因為芊芊擾亂了計劃,才讓蘇輕暖有了可乘之機給剪的。”
“當時,我便想,斷發如刻字,乃是世間最大恥辱。所以我才索性將頭發全剃了,警告自己不要輕敵。”此番話說的極為情真意切,悔意十足,水墨清華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長公主也不答話,隻是淡淡一笑。
“既然你已經懲罰了自己,這次的事情,就暫且到此為止。”
“不過,你這個樣子,以後要怎麽見人?”長公主緩緩坐下,盯著水墨清華像和尚一樣光禿禿的頭頂,皺了皺眉。
水墨清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啟稟公主,我已經想好了。以往進出宮門極為不便,不如趁此機會,徹底遁入空門。”
“什麽?”長公主有些吃驚的看向他。
“臣的意思是——皇宮裏能夠行走自由的男子,除了禦醫,便是國師了——”水墨清華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被長公主發現他的精明算盤。
長公主一眼看穿他的意圖,也不揭穿。畢竟,這個棋子她用得極其順手,加上如果水墨清華真有本事成為國師,以後絕對是她在皇宮的最大助力。
“既然如此,本宮準了。”她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謝長公主成全。”水墨清華感恩涕零,這次能夠全身而退,簡直是撿回一條命來,宛若新生!
他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的陰鷙,隻要他成為國師,定然將恥辱加倍奉還給蘇輕暖!
“慢著,走之前,交給你件事情。”長公主叫住他。
陽光萬裏,皇宮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文殊貴妃往日熱鬧的寢殿如今變得格外安靜,偌大的殿堂裏,隻有文殊貴妃和雅柔郡主二人坐著吃茶,身邊隻有幾個心腹姑姑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