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質問 他的心痛
北燕皇宮西北，太清殿。這裏是太上皇納蘭雲琮所居住的宮殿。
自從原太子納蘭淨瞳謀反將納蘭雲琮軟禁，而納蘭清川以清君側為名將太子及太子黨剿滅，納蘭雲琮心灰意冷之中決意退位，將皇位傳於納蘭清川而搬來太清殿後，這裏便冷冷清清的，甚少有人前來。
而今日，太清殿居然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便是從未踏足太清殿，更是自太上皇納蘭雲琮搬進太清殿就再也沒來看過他一眼的新帝納蘭清川。
看到那一襲明黃的身影，納蘭雲琮昏蒙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亮色。清川終於想通了，願意來看自己了嗎？不過下一瞬，他就被納蘭清川的咆哮給震醒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動她？”納蘭清川雙眸嗜血，衝入殿中，狠狠地瞪著那席地而坐的著明黃服飾的納蘭雲琮臉上。
納蘭雲琮自然知道納蘭清川口中的她是誰，他這個嗜血無情的兒子心目中也隻容得下那個女人，不過正因為這樣，他才必須殺了她。不再讓她支配著納蘭清川的思維。
納蘭雲琮凝著納蘭清川因為震怒而微微扭曲的臉，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清川，有你這麽和父親說話的麽？”
“閉嘴！我的父親是納蘭雲璋，是先皇！”納蘭清川再度咆哮，俊逸的臉龐上青筋暴漲。納蘭雲琮才是他的生身父親，這是一個讓他一直都不能接受的事實。
納蘭雲琮看著納蘭清川的眼中有一絲悲憫，嘴唇微張，一聲輕歎緩緩溢出，也不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歎息，還是在替納蘭清川歎息，但那雙昏蒙的眸子中充滿了憐愛，那是父親對於一個兒子的疼愛的眼神。
他這一生最錯的就是愛上了已經身為他皇嫂的雅黛；但他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也是愛上了雅黛，有了納蘭清川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而他一生最悔的便是沒能在雅黛出嫁之前認識她，他今生的最愛。
“不管你認不認我，都抹滅不了我們的父子關係。”納蘭雲琮緩緩地說道，凝著納蘭清川嗜血的俊臉，一臉平靜。
而納蘭清川顯然是不想再聽下去，冷冷地截斷他道：“我來不是和你討論這個，我是來警告你，以後決不要再打尹梨胭的主意，否則……”納蘭清川說著投給納蘭雲琮一個嗜血狠厲的眼神，後麵沒有說出的話已經不言而喻。
“我不會讓她擋你的路！”納蘭雲琮依然執著，雖然這次的刺殺已告失敗，但是他絕不允許再一次失敗。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納蘭清川沒有生氣，他淡淡地睨了納蘭雲琮一眼，丟下一句話便轉身向殿外行去：“你沒有機會了！”
納蘭清川的話嗜血狠厲，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決絕，行至殿外，他冷漠地吩咐殿外的黑衣暗衛，“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入太清殿，包括太上皇！”
黑衣暗衛欣然領命。
北燕京都倚山而建，山名連雲，風景秀麗、巍峨挺拔。半山腰有一處非常寬敞的草坪，草坪上密密的長著九重葛，苞片碩大，姹紫嫣紅，大片大片將鮮綠的草坪染得血紅，有種激烈而奔放的美麗。
那一片激烈的鮮紅盡頭，是一座被風雨衝刷了上百年的八角涼亭，涼亭上書‘蘭亭’二字，蘭亭中一襲白衣如雪，墨發披泄在肩背上，小巧而精致的臉頰上淡施脂粉，密長的羽睫下，狹長的鳳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山腰下的小道。
終於，納蘭清川踏著一地的鮮紅，向亭子走來。
亭中女子的目光，慢慢從一地九重葛中行來的深黑鑲銀邊長靴，移到銀色腰帶殺得緊致的腰，移到寬窄適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線條完美的肩，移到如櫻花初綻的唇瓣，移到冷冽飛揚的眉，挺拔如峰的鼻，最後看進他華光蕩漾似海深邃的眸。
亭中女子對著那雙深幽如潭的墨眸，揚起一抹溫柔嫵媚的笑容。黑色鑲著金邊的袍子被納蘭清川穿出了難以比擬的貴氣，冷冽、精致而高雅，令她瞬間亂了呼吸，似乎每一次見他，她都會失魂落魄。
“清哥哥！”亭中女子迎了上去，笑得更加嫵媚，聲如黃鶯初啼，清脆悅耳。此女正是以前太子納蘭淨瞳的寵妾鳳輕舞，而今已是自由之身。她一直都替納蘭清川潛伏於太子身邊，就連太子叛變這樣重大的消息，也是她傳給納蘭清川的。
納蘭清川避開她的碰觸，在亭中石桌旁坐下，眉眼間依舊如凝冰霜，隻淡淡地道：“有什麽事，非得讓我現在出來？”尹梨胭行刺於他，卻被納蘭雲琮的人刺殺，幸好有蕭逸飛護衛左右，才得以逃脫。他現在正是焦頭爛額之時，鳳輕舞卻於此時捎信讓他蘭亭一聚。要不是看在她為他忍辱負重多年潛伏太子府，有重大功勞，他說什麽也不會赴約。
鳳輕舞眸光瞬間黯了黯，卻也隻有一瞬，便立馬揚起明亮的笑容，在納蘭清川身側的石凳上坐下，羽睫輕揚如扇，凝著那張讓她失魂落魄的臉龐：“清哥哥可是為了尹姑娘的事情傷神？”
“你到底想說什麽？”納蘭清川薄唇一勾，噙起一抹譏誚的笑容，深幽如潭的美眸就那樣清清淺淺地凝向鳳輕舞，卻看得鳳輕舞麵色微微一紅。
鳳輕舞聞言急忙垂睫，掩住眸中的一絲慌亂，囁嚅著道：“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麽多年了，她看著他，還是為忍不住心亂如麻，而他一個譏誚的笑容更是讓她心尖忍不住刺疼無比。她為他做了那麽多，他就看不到嗎？
“說！”納蘭清川濃眉緊蹙，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深幽如潭、薄涼如冰的美眸深深凝住鳳輕舞的臉。
鳳輕舞被納蘭清川那灼灼的目光盯得腦門緊繃，緊抿了唇，半響這才說道：““你，真的喜歡尹梨胭嗎？”咬了咬唇，鳳輕舞將壓在心頭重如千均的問題問出，卻不敢再看納蘭清川的臉，她斂眸垂睫，一顆心撲咚咚跳著，靜靜地準備聆聽這個也許會讓她心痛如斯的答案。
“你沒有其他事嗎？！”納蘭清川眸中閃過一抹厭惡，自石凳上站起，帶著一絲蘊怒的話自櫻紅的唇瓣間吐出，“以後若無重要的事，不要輕易約見！”他現在已經煩不勝煩，實在沒有心情來應付這個對他情深如許的小女人。
接收到納蘭清川厭惡的目光，鳳輕舞心頭劇顫，突然覺得自己很白癡，那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再問，所以的事實已經擺在她的眼前。
“清哥哥！”見納蘭清川就要踏下石階，鳳輕舞慌忙起身追出，一把拽著納蘭清川的胳膊。納蘭清川回眸，深邃幽暗的冷冷凝了凝鳳輕舞抓著他胳膊的手，什麽話也沒有說，眼底的一絲寒冽卻讓鳳輕舞不得不放開了手。
“清哥哥，你想再見過尹梨胭唯有一個辦法！”鳳輕舞不想說，卻不得不以這樣的話來讓納蘭清川在自己身邊多呆一會兒。也許，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好，某一天，他會收了她做妃子，就算做一名普通的妃子就好。
果然，納蘭清川站住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等待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