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手未嚐不是好事
琳達抑製不住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和握著她的雙手的顏如玉的手,她的眼淚滴落在顏如玉的雙手上,如同鑽石一般閃閃發亮。
她如何不知,又何曾沒有想過今日,黑貓陪伴她的那兩年,她的生命裏就隻有那一隻貓,她不覺得形隻影單,相反,她覺得溫暖有希望,她也知道它最終會離開,可是沒有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然而琳達這兩年不孤獨,黑貓卻孤獨,經過最初的那些陪伴之後,生活難免恢複常態。每日琳達去上班的時候,黑貓一個人在家裏,它沒有辦法有正常的生活,它沒有辦法跟其他的貓相處。
偶爾跟其他貓在一起的時候,也隻會落得打架了結,再多的記憶也抵不過貓的本性,它沒有辦法享用人世間的美食,貓糧是他軀體的選擇,貓薄荷也如同毒*品一般誘惑著它。
它有人的記憶,卻隻能過著貓的生活,尤其到了春,更是不幸,琳達隻能把它關在家裏,這對於它是多麽大的屈辱。
於是它希望獨占琳達,無論誰靠近她,試圖靠近她,試圖走進一步,它就破壞,就抓狂,一直到周庭的出現,一直到它被沈暢甩到牆上,離開了黑貓的身體。
自由,這是它唯一有的感覺,很奇怪,不是遺憾,不是擔憂,而是自由,很奇怪,身為一段記憶,不應該有自己的感覺,可是筱筱在抽取的時候,因為已經是瀕臨死亡的狀態,所以抽取了所有的記憶,它更像是一個完整的靈魂。
可是筱筱再問琳達是不是還要強留住它的時候,琳達卻選擇了是,它卻在半空之中拚命搖頭,沒有人能看得見它的拒絕,更不會有人問它是否願意。
筱筱將它收集起來,關在水晶管裏,它在裏麵抗拒,翻滾,無濟於事,它又一次被注入了波斯貓的體內。
從那一刻起,它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繼續陪伴琳達了,它這幅身體已經留不住這一段記憶了,每一日它都會遺忘很多事情,所以它來找筱筱,它已經沒有辦法了。
波斯貓斷斷續續的出上麵的感受,琳達捂住了嘴,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為了留下它,讓它受了這麽多的委屈,甚至是屈辱,那麽溫暖純良的人,琳達流著淚,對那蔚藍眼睛:“是我錯了,是我太自私,讓你受委屈了。”
波斯貓搖搖頭:“你沒錯,兩年前,我是自己願意留下來陪你的,可是今,我也是願意要離開了。”
“你會好好的,他不錯。”波斯貓轉頭看了看周庭,又一次。
“你放心離開吧,我會好好的。”琳達把波斯貓抱到自己身上,把臉貼在它的身上,:“謝謝你,陪了我這麽久。”
顏如玉抱了抱琳達,無聲無息的安慰她。
布偶對著波斯貓:“那就這樣吧。”
波斯貓微笑著點點頭,筱筱走過來,伸出雙手,在波斯貓頭頂上不知道做了什麽奇怪的法,隻看見淡淡紅色的霧狀氣體嫋嫋升了起來,他一揮手,這些氣體便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周庭就這麽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看著,這件事情匪夷所思到打破了他幾十年的思維模式和認知。他整個人都出於蒙圈狀態中,但是他聽見了波斯貓離去時的“他還不錯”。
一切就這麽結束了,琳達擦幹眼淚,抱起那隻貓,如今它怎麽看,都不過是一隻被他喂養胖了的肥貓。
“咱們走吧。”琳達對周庭,然後向筱筱和顏如玉道別,徑直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周庭連忙匆匆告辭,跟了出來。
七拐八彎,再回頭時,已經不見了那個奇怪的店的蹤影。
他們來到公交車站,好在周庭的行李箱還好端端的在原地,空已經蒙蒙亮,遙遠的海麵上旭日已經可以窺見一絲容顏,周庭有一種被波斯貓把琳達交接到自己手裏的責任感和榮譽感,似乎已經覺得照顧她已經是自己未來餘生的宿命。
沒有出租車,沒有滴滴,他們等了一會兒,乘上第一班公交,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市區。
一路上,他們沒有什麽交談,琳達抱著那隻貓,真的就隻是貓了的那隻貓,默然無語,倒是那隻貓因為吃人嘴軟,一直對周庭撒嬌賣萌。
一直到進了下去,到了琳達家樓下,琳達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對周庭:“這段日子,勞煩你了。”周庭有了一種即將被發好人卡的預感。
“雖然他要離開,要我好好過,可是,我一個人,也可以好好過,你很好,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我沒辦法。”琳達有些歉疚,坦然的看著周庭的眼睛,雖然內疚,但卻堅決,絲毫沒有可以商量或者嚐試的餘地。
周庭如同一鍋沸騰著的開水被倒入一盆冰塊,瞬間就涼透了,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內心卻自我安慰好在也並沒有什麽關係吧?誰也沒跟誰表白過吧?
琳達總還是覺得十分內疚,於是她想了想,還是邀請周庭到了家裏,那張全家福還是掛在牆上,黑貓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琳達的愛人幹淨溫暖,確實是讓人嘖嘖羨慕的一對。
“他很帥,對嗎?”琳達見周庭盯著全家福看,問他。
周庭點點頭,了:“除卻巫山不是雲,我能理解。”
琳達淡淡一笑,她把那個照片取了下來,輕輕的擦拭著上麵其實根本就不存在的浮灰。琳達看著照片,眼神有一絲迷離和失神,她:“他多麽的溫暖和優秀啊,為什麽這麽好的人,會出這樣的事呢?”
周庭無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隻能珍惜眼前,可是這話他卻不出口,畢竟痛不在他身上,勸解別人想看一些,放下,那都是站著話不腰疼,傷口都沒有長在自己身上的不負責任的旁人。
琳達輕輕的放下鏡框,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相冊,從中間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周庭,他看了看手裏的照片,在看了看全家福,下巴掉了下來,原來如此。
周庭心情複雜,但卻無能為力,這一張照片磨滅了了他所有的火苗和期盼。
他想了想,還是對琳達:“無論如何,咱們也算是朋友,往後有什麽需要,你還是可以找我,我也會保守秘密的。”
琳達紅著眼眶微笑,謝過了周庭,朝陽灑在他們的身上,這樣,也很好。
旭日東升,沒有任何的悲歡離合能讓它停下片刻,不管愛恨別離,總歸都要放手。琳達駕著車去公司,心裏再也沒有負擔和牽掛。
臨海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上,婚紗影樓林立,身著廉價西服的姑娘夥當街發著傳單,遇上情侶便想盡辦法服他們到自己的店裏去看看。
鄒安安從街頭走到街尾,被塞到手裏的傳單已經合成一本書,她一頁一頁的翻著,仔細的比較各家的優勢和問題,一麵跟挽著她的手的文森商量。
文森深得跟女人溝通的精髓,一律好,他可不能讓這事兒變成安安埋怨他一輩子的事情。畢竟結婚這種事情,一輩子一次就好。
所以跟結婚有關係的事情,就讓安安做主,她高興了,自己就不麻煩了。
“這一家的妝容精致,但是服裝看著太廉價了,跟窗簾布一樣。”鄒安安點評著,文森附和著:“就是,跟地攤上買來的一樣,稱不上你。”
“這家發型做的不錯,服裝看著也還行,怎麽修片修的那麽粗糙!”鄒安安翻了幾頁,指著一張樣片。
文森看著那張樣片,心裏有些失神,這個場景是在哪裏見過?沒聽見文森的回答,鄒安安奇怪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怎麽了?在想什麽?”鄒安安個子的,打扮中性,總是有人她像個假子,跟文森走在一起,總有人他們是兄弟。
聽到這種話,文森總是笑著安慰她:“女人味兒女兒味兒,總要變成了女人,才有味兒。”
鄒安安大囧,踢了他一腳又打了他一拳:“大白,不許開車。”
文森就俯下身在她耳朵邊:“那就回去開。”
鄒安安又羞又惱的甩開手走到一邊,也倒是忘記了別人的嘲笑。
文森這麽寵著她,她就突然想要變成仙女一次,哪怕為了他,也要變成仙女那麽一次。
所以她對於婚紗照就上了心,十分挑剔。
文森搖搖頭,趕走腦海中的茫然,看了看安安手裏的傳單,笑著:“可不是嘛,後麵凳子腿兒都被修變形了,咱們可不需要。”
一路看完,手裏就隻剩下了全城最貴名聲最響的那幾家的傳單了,貴的確有貴的道理,傳單都比別人肯花錢,這東西,不就是看個美和第一印象麽?
文森心裏頭雖然看到價格忐忑了一下,可是很明智的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出來,“一輩子就一次。”他對自己。
鄒安安反反複複的比較著手裏的幾張傳單,終於下了最終的決定,欽定了中間一家中國風十足的拍攝方案。
文森心裏似乎有什麽地方被撥動了一下,但是卻想不起來是什麽。他微笑著對鄒安安:“很好,你拍出來,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