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盛七七給他送飯,但每次都是將提籃放在草棚院兒裏,再不會喊他的名字讓他知道自己來了。隻會輕輕地來,輕輕地走。
當外麵的飯菜擺了許多盤的時候,盛七七終於忍不住對裏麵的人喊道,“你不吃,餓的也還是你自己的身體,何必呢!”
裏頭的人依然一句話不說,盛七七隻得將這些飯菜都倒掉,給他每日都換上新鮮的飯食。吃不吃是他的事,送不送是她的事,好歹喜歡過,讓她徹底放開他不管她做不到。
隻要還在雲萊,那她就得照顧他,哪怕是個客人來,也得給招呼的妥妥當當的,更別提他了。
就這樣持續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六六終於動了提籃裏盛七七送來的飯食,而且吃的精光。
可能是在哪裏聽到了風聲,盛七七和六六分手的事情被盛采雲得知了,她跑來草棚看六六。
從上次給了他一刀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來看他。
六六坐在角落裏看也不看來人是誰,也不發出一點響動,就那麽懶散的坐在幹草堆上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地麵。地上是幾個小藥瓶,東倒西歪的躺倒著,從小窗透進來的光將幾隻藥瓶的身影拉的老長。
“何苦這樣作踐自己。”盛采雲站在他麵前。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頭發散亂,衣衫不整,任由下巴上的胡茬瘋長,與她印象裏即使受了重傷也要時刻保持良好的姿態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看來,他是真的愛過她。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六六將那幾隻藥瓶一一拿到一邊擺放整齊,不待她應話,他邊起身邊問,“上次刺我的那把刀還在嗎?”
“你要做什麽?”盛采雲下意識捂了自己腰間別著的那把短刀。
她們幾個姐妹都會隨身佩戴這種短刀,以作防身之用。當然,她的這把是盛七七送的。
六六見她如此緊張,就知道她誤會了,抬腿往外走去。
“放心,我這人惜命,不會輕易想不開的。我隻是想去河邊捯飭自己。”
“那你要刀……?”
“刮胡子。”
六六在河邊對著水麵輕輕刮著生長出來沒多久的胡茬,水麵除了他還映出盛采雲的倒影,他能看到盛采雲抱著雙臂正看著自己。當然,他也正看著她。
“不用寸步不離的看著我,我真的隻是捯飭自己。”說著捧一捧水往臉上下巴上一澆,繼續摸索著自己的胡茬,刮刮刮。
“我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盛采雲看著六六手裏的那把刀說道。那天,她確實太過衝動。
六六笑了笑,將短刀遞還給了盛采雲。胡茬已經刮完了,又恢複到原來的清爽麵貌。
“那事莫要再提,我都快要忘了。”
盛采雲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再要反複提及,惟恐自己成了那個不夠大度的人了。道,“幾天後你就要離開雲萊?”
自出了草棚,六六自認為自己的情緒把控的很到位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妥,可盛采雲的這句話還是將他拉到情緒的最底層。
是啊,幾天後。
幾天後就必須要離開,日子過得真夠快的。
“嗯。”他盡量管控好表情,不讓人看出一絲的端倪。
然而,盛采雲還是注意到了這一點,盡管他隱藏的很好。
盛七七不再找六六了以後,心裏空落落的,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去哪兒,又該找誰閑談。
手裏拎著提籃再一次往梅家去。她可不想去什麽梅家,尤其在想到梅家的梅武。可看著手裏的提籃,她還得去啊,因為六六連著兩天沒吃飯,剩了好些飯食,直接倒掉著實浪費,隻能硬著頭皮去一次了。
隻要倒進狗盆就走,她想。
梅家庭院裏的狗聽見外頭的腳步聲“汪汪”地叫,衝出去看見是盛七七,盛七七趕緊衝它們“噓”了兩下。
狗聲停了,反而對著她搖起了尾巴,幾雙黑碌碌的眼睛直盯著她手裏的提籃看。它們仿佛知道盛七七是來給送吃的。
盛七七探頭朝庭院裏瞧了瞧,空無一人。
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從提籃內拿出一盤子飯食倒進去,幾隻狗便擠著腦袋狂吃起來。
離開的時候,在庭院的大門那兒同人撞個正著。
原來是梅鬆。
“七七,你怎麽來了?”梅鬆看是她,滿臉抑製不住的高興。
“噓!”盛七七迅速拉他到庭院外,又朝裏頭張望了下,確定沒有將老祖爺驚擾出來也就放心多了。
“去我家坐坐怕什麽?”梅鬆緩緩道,“難道是怕我阿媽?”
“我是怕老祖爺。”
“祖爺爺?怕他做什麽,他人很好的。不過……”
“怎麽了?”
“祖爺爺昨天病了,一直起不來床。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雖然老祖爺凶神惡煞的麵相都能嚇哭一個小孩子了,但也不是真的凶惡,雲萊族民還對他有口皆碑呢,這會兒聽到他病重的消息,盛七七也不免為之感到痛心。
痛心歸痛心,去看望一下什麽的,她還是有點不敢。
“不行不行,我一看見他我就寒顫。”
“沒事兒,我帶你進去啊。”梅鬆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庭院裏走,直往老祖爺的的房裏去,盛七七別扭的不想進去,奈何沒有他的力氣大,也就半推半就的到了老祖爺床邊。
床邊無一人守候,老祖爺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詳,銅鈴般大的眼睛在此刻竟顯得沒那麽嚇人,反倒多了些普通老人的和善。
“走。”盛七七手腳輕輕的出了去。
“這就看完了?”梅鬆也跟了出去。
“不是你拉我進去的嗎,我又沒說去看他。”盛七七反駁道。徑直出了庭院。
梅夫人從房裏一出來就瞧見一前一後的兩人。這不是盛家那小女兒嗎?盛文君那死女人肯放她來梅家,找的還是她小兒子?
原來是有了,難道是上次在河邊她等候沒來的人?
梅鬆突然有股失落感,但還是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