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佳人?
福凝想起來了,可不就是上次說她字醜的少女,沒想到如此蠻橫,竟然動手打人。
氣急,“我找她算賬去!”
“公主莫去!”汐今一把拉住公主,小臉哀求。
“為什麽?吃虧在你,理虧在她,為何不能去?”
福凝不明白,受了這等欺負怎還要忍著。
汐今泫然欲泣,顫聲道,“公主,她是汐今的嫡妹,若因此事找她麻煩,以後汐今的麻煩會更大。”
福凝頓住,思緒淩亂蒼白。
汐今竟是被妹妹打了……
看著淒入肝脾的汐今,眼含心痛。
“可是,汐今……”
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又不敢,怕她疼,省略不言而喻。
汐今眉尖悲愴,欲舒展,又舒展不開,扯出一個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說。
“汐今在樊籠,這是汐今的命,汐今,認。”
她嘴上說著認命,可微微顫抖的身體,抓著手的用力,都在述說著害怕與不甘。
福凝心疼,回身輕輕抱住她,給她依靠。
“汐今,別怕。”
汐今攥著公主的衣裳,壓抑著,小聲咽嗚,哭得很傷心。
……
安撫汐今一頓,福凝與香桃回到房裏。
香桃本在房間等候,見公主久不回,過去一看,才知發生了那麽一遭事。
汐今是公主的學伴,她也算看著長大,今日卻被人虐打,真是氣難平。
“公主,那寶珠佳人太過分了,對自家姊妹下如此狠手,咱們就這樣放過她?”
福凝坐在桌邊,拿起筷子,一粒粒挑著白米飯,心不在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香桃一聽,覺得有道理,可又沒辦法一下子接受。
“那就……真的不理了?”
她印象中的公主,有著溫柔細膩的善,她以為這一次,也不會置之不理。
福凝挑了塊青椒,陌上少年府的夥食是極好的,色香味俱全,可現在吃著,卻是索然無味。
“正是因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才不能讓汐今難做甚至陷入麻煩。現在動手,她會懷疑是汐今所為,須得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
下午未時。
由於隻剩八個人對弈,比賽場地由百步長廊改為在圓台進行。
親楓走在路上,一瞧見前邊的暖月身影,立馬撞了上去,賤兮兮問。
“弟弟,哥哥送你的書,可還行?”
白可被他撞歪了身子,聽他這麽一說,腦海立馬浮現些旖旎畫麵,耳根微紅,麵上依然鎮定。
“尚可。”
親楓睜大眼睛,“隻是尚可?”又嘿嘿笑道,猥瑣至極,“可想找姑娘玩玩,哥哥帶你去青樓?”
聞言,白可很嫌棄看著他,還拉開距離,好像他不幹不淨,還飄著蒼蠅。
親楓,囧。
“我開玩笑的,你躲那麽遠幹嘛!”
不知是不是受了潔癖白可的影響,現在的他可比混不吝的小時候注重個人**衛生,斷不會隨便便找姑娘。
白可還是避著他走,嫌棄一目了然,親楓磨著後槽牙,給氣笑了,撲上去,死死勾住少年的脖子。
“小樣兒,我看你還怎麽躲!”
白可給他勒著脖子,差點喘不來氣。
“鬆開!”
“不鬆!”
“快鬆開!”
“就不鬆!”
……
少年情誼深厚,打打鬧鬧,像一幅畫卷,寫滿青春活力,歲月無敵。
圓台。
比賽者登台對弈,非比賽者於台下候坐。
黃主事看著汐今走上台,眉頭蹙起,其餘人也是竊竊私語。
“朱蓮佳人,怎輕紗裹麵?”
汐今身子一頓,手摸上青色麵紗,總擔心它會掉,露出淤腫未消的難看容顏,有些緊張回答。
“主事寬恕,奴家不幸被歹蚊叮咬,儀容有損,不能示人,懇請主事同意奴家輕紗裹麵。”
黃主事猶豫,正規比賽,戴著輕紗掩麵,總顯得態度輕慢,尊重不足。
福凝站在台上角落看著,當然能懂汐今的舉措為何,短短一個中午,掌印定消不下去,隻能用輕紗蒙麵。
想了想,轉身,不動聲色朝時墨使眼色,讓他幫汐今解圍。
時墨坐在評委席,氣宇軒昂,收到公主的暗示,很快會意過來,微微頷首,站起來對黃主事說。
“主事,棋看心,不看容,朱蓮佳人實乃不得已而為之,可否網開一麵?”
他雖冷,但態度誠懇,淌著溫泉血骨,暖氣漫溢,叫汐今心動不已,不敢再瞧他,怕自己會失態,一片芳心生萬般芳情。
黃主事撚著胡子細細一想,女子容貌何其重要,若在此事上計較為難,反倒成了他們的不是,落人口舌,於是同意了。
李明珠坐在台下,攥著手帕,牙齦咬著,十分生氣,時墨哥哥竟然幫她說話,難不成真看上小賤人了!
即使戴著麵紗,也無損汐今的實力,她成功晉級四強。
很巧,四強都是些熟麵孔。
福凝,白可,汐今,唯有一人不認識,是位麵容清秀的公子,衣著樸素,且戴著眼鏡,顯得呆裏呆氣,最重要的是,他的玉牌代號就叫“眼鏡”,不拘一格。
四人抽簽,福凝與白可簽號相同,成為對手,而汐今則和眼鏡公子成為對手。
楚河漢界,兩軍對弈。
少年坐在麵前,柔軟無害,看著少女,唇角弧度逢春,沒有一絲對抗該有的緊張慎重。
福凝與白可自小下棋,沒有拘謹,氛圍輕鬆。
指間捏著枚象,笑眼瞥他,輕快提醒。
“我要進攻嘍~”
白可眸光閃閃,嗓音低上幾許,依然幹淨無害,柔如春風。
“時刻準備著。”
福凝輕輕放下一子,又抬眼瞧他。
少年下棋總是不急不緩,混不在意的模樣,好像他們不是在比賽,也不是對手,隻是簡單平常的你來我往,無關輸贏。
福凝托著小下巴,對於這種比白水還要平淡無瀾的決賽氛圍,一陣無力,小小聲道。
“白可,你要認真哦,否則我會把你吃掉,通通吃掉。”
福凝拿話激他,希望激起他的鬥誌。
鬥誌激沒激起來,她不知道,不過把人激咳嗽了倒是真。
白玉少年手掩著唇,聲聲輕咳,粉麵浮玫瑰,琉璃眸瀲灩,含水帶霧,花骨朵般嬌嫵。
白可覺得自己不大正常了,自小下棋對弈,公主沒少說“吃”“吃掉”,可今兒聽起來,卻萌生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酥嫲古怪,吃哪裏,怎麽吃,遐想無限。再加上那日看到的圖畫浮現,吃法怪異抅人,身子無端繰熱,匯集下緮。
他趕忙斂神,不讓自己再瞎想,強行冷靜。
福凝歪著腦袋,看他麵色悄然變來變去,暗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留情嚇到他了,於是緩和語氣,充點仁慈。
“白可,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吃光光的。”
若是一棋不剩,看起來不好看,少年心性,想必會嫌丟人。
白可嫣紅麵頰再添上了一層粉霧胭脂,圓眼睛深深望進少女的眸海中,像做出什麽決定般,小聲而堅定說。
“姐姐,你想怎樣吃,白可都沒關係。”
……
福凝沉默,看著他紅紅水潤的眼角,對這話表示萬分懷疑。
明明都快哭出來了,怎麽會沒關係,這孩子,莫不是為了哄我高興,在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