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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山野草屋 三堂會審

  不愧是自小習武之人,從小沒碰過斧子的蘅笠,劈柴倒也有模有樣。


  “蘅…北哥哥,你做什麽呢?”


  婉妍心生好奇,鬆開了顧大娘,向蘅笠身邊走去。


  蘅笠看見婉妍便停了手,把斧子倒立在木樁上,手撐在上麵休息。


  “我看爐子旁邊的木柴沒多少了,明早燒水做飯可能不夠,正好我閑著,便劈些柴來。”


  蘅笠努力地調整呼吸,盡量掩飾自己累得斷斷續續的聲音。


  就算是昨晚力戰殺手幾個時辰後,蘅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呼吸一點都不變。如果不是手上的血跡,簡直就是一副散步時悠閑地欣賞月色的神情。


  可此時,蘅笠卻被一堆木柴弄成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婉妍心裏不厚道地快樂起來,毫不留情地嘲諷起他來。


  “哈哈哈哈,你這樣子哪裏像剛剛砍完柴,就是把這些木頭生生吃進去,也沒這麽累吧。”


  蘅笠一聽,“騰”地就挺直了身體,不服氣地反駁道:“誰說我累了?我不過是砍得太快,才有些呼吸不勻。”


  婉妍看了看蘅笠頭上滲出的一層汗珠,又看了看木樁旁邊放著的,僅有的幾根寬窄、大小皆不均勻的木條,毫不客氣地揭穿了他:“你快算了吧,先不說你就劈了兩根木頭,就隻看你劈的這柴,也太不工整了吧!


  你看著這根,細得可以剔牙;你再看看這根,粗得能蓋房。”


  婉妍盡情地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實在太囂張了,立刻話鋒一轉,滿是求生欲地試圖彌補:“但是!砍不好柴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所謂殺雞焉用宰牛刀,北兄武功蓋世、決力滔天,讓你砍柴絕對是大材小用!你還是去歇一歇,這種粗活我來幹就行!”


  說著婉妍就伸出手,想拿過斧頭。


  “你!!”


  一向驕傲的蘅笠頓時惱羞成怒,猛地把斧頭奪走,氣鼓鼓地彎腰拿起一塊木頭放在木樁上,再一次抬起了斧頭。


  “不就是劈個木頭,你等著看我劈出怎樣工整的木頭吧。”


  “北公子。”


  就在這時,一直在二人身後和藹地看著這一對璧人的顧大娘適時地開口。


  “夜也深了,你莫要再如此辛苦了,快早點與你娘子一道去休息吧。”


  哈?娘子???!!!

  這最後一句話,給了剛把斧頭舉過頭頂的蘅笠狠狠一棒,讓蘅笠差點被斧子帶著向後仰過去。


  “哎,你小心點!”


  婉妍見狀趕忙上去扶住了蘅笠,才沒讓他把腰閃斷。


  “您您說什麽?娘子?!您是說她嗎?”


  蘅笠還沒站穩,就立刻問道,聲音震驚地發顫。


  “北哥哥!”


  婉妍生怕再次穿幫,急忙趕在顧大娘之前先大聲開口,雙手攙住了蘅笠的胳膊,瘋狂給他眨眼睛使眼色。


  婉妍小聲說:“不是我能是誰呢?大娘已經看出來我們是私奔出來的,你就不用再隱藏了。”


  婉妍的眼睛:大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您先幫忙應著,我一會給您解釋!

  “私!!奔!!??”蘅笠這次是驚訝地喊了出來,殺人似的目光落在了婉妍的臉上。


  “娘!子!你!怎!麽!把!這!都!說!出!來!了!!”


  蘅笠把眼睛危險地微微眯起來,嘴角牽起一絲危險的笑意,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道。


  一看蘅笠這個樣子,婉妍全身上下所有的雞皮疙瘩都立刻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婉妍最清楚不過,這個表情說明一件毀天滅地的大事:蘅笠在生氣的邊緣!

  蘅笠每次審問犯人,就是這個樣子。


  婉妍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強忍著想跪下認錯保命的衝動,努力笑著掩飾,卻笑得比哭還苦澀。


  蘅笠伸手握住婉妍的胳膊,把背對著大娘的婉妍拉近一點,聲音雖小卻淩厲地嚇人。


  “什麽情況?!”


  婉妍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慫成一小團,小聲地回答。


  “情況有變!”


  蘅笠嘴角微微抽動,抬眼看見大娘正一臉欣慰地看著二人,隻得努力收起殺人的目光,竭力做出一副柔情的樣子。


  為了不被大娘發現,蘅笠再次發問時,緊閉著嘴唇隻用牙縫說話。


  “何不早說?!”


  看著“深情”地看著自己的蘅笠,婉妍隻覺得頭皮都發麻,心中的打鼓都打出了節拍,弱弱地小聲回答。


  “情況緊急!您先配合我一下,我一會和您解釋!”


  蘅笠聞言,努力撐著笑容對婉妍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很!好!非常好!”


  蘅笠“溫柔”的話語,瞬間激得婉妍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婉妍趕快低下頭不敢再看蘅笠,一麵努力自然地微笑道:“北哥哥客氣了客氣了。”


  “好啦你們小兩口,一整天都膩歪不夠。”


  顧大娘看著眼前“濃情蜜意”咬耳朵的小兩口,笑成了一朵花。


  “還不快收拾著去休息了。”


  這句話讓尷尬在原地進退維穀的婉妍得了救,立刻喜笑顏開地應了,轉身就要逃跑。


  “妍兒、北澤。”


  婉妍都快進屋時,大娘才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叫住了二人,蘅笠和婉妍聞聲都轉過身來。


  “大娘您說。”


  “是這樣的,你們二人既然是出身於錦官府,又是富裕人家,想必念過不少書吧。”


  婉妍一聽讀書,頓時來了勁,渴望得瑟的心是忍也忍不住,全然忘記自己幾秒之前的膽戰心驚,拍了拍胸脯就往前跨了一步,瀟灑地一撩頭發。


  “說起這讀書,那真不是我和您吹的大娘,在下就是今年國試的文考九……哎呦!”


  婉妍還沒得瑟完,就被蘅笠眼疾手快地揪了回來,還被在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吃痛地叫出聲來,才止了話頭。


  “你可真夠狠的。”婉妍揉著腰,氣鼓鼓地小聲嘀咕。


  “什麽國什麽九?”大娘聽的雲裏霧裏。


  婉妍自知失言,正要開口圓謊,就聽見身側傳來蘅笠的聲音。


  “大娘,北澤雖不才,但也讀過幾本國學經典,給涵兒做個啟蒙先生,倒還是不成問題的。”


  大娘一聽眉開眼笑,樂得直拍巴掌,也不糾結方才沒聽懂的話了:“我就是這個意思!涵兒如今也有八歲了,也到了該學點東西的年紀。但家裏實在是沒那個條件送他去書塾,給他請先生了。


  如今多虧你們來了。這北澤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少年,能有你教他點東西,也不愁他和我一樣大字不識了!”


  “大娘您謬讚了,我一定盡心盡力教導涵兒。”蘅笠微微頷首,真誠而禮貌地回答。


  婉妍有些驚異地看向蘅笠:大娘還沒說,蘅大人就知道大娘的意思了。莫非蘅大人真的會讀懂人心?

  想到這裏,婉妍心中不由得一驚。


  等等!若真是如此,那我每天在心裏說他一籮筐一籮筐的壞話,他豈不是都一清二楚!

  光是想一下,婉妍就忍不住抖了一抖。


  等大娘回了屋,婉妍和蘅笠進了廂房,婉妍這才意識到,如果方才的處境是在老虎嘴邊上搖擺,那現在,無疑是她自己扒開了老虎的嘴,並且把頭放了進去。


  果然,蘅笠一進屋就徑直坐在桌邊,雙手放在桌上一言不發。方才強行擠出來的笑意也消失不見,隻有一臉沉色。


  “蘅大人……”婉妍見狀不好,又逃無可逃,站在門邊不敢往進走,隻得小心翼翼試探。


  “您要是沒什麽吩咐,下官就先去給您收拾一下床鋪,好讓您早點休息。”


  說完,婉妍就踮起腳尖,想繞過桌子,往屋內的床邊去。


  其實婉妍也想不明白,不就是為了隱藏身份假扮了夫妻嘛,不就是為了圓謊而說的私奔嘛。自己一個姑娘家都不介意,大人又為何如此不悅。


  難道說,自己就這麽上不了台麵,讓大人連假扮一下都覺得難受?


  想到這裏,婉妍忍不住憤憤地吐了吐舌頭。


  “過來。”


  在做賊一般想迅速逃離的婉妍路過桌邊時,蘅笠沉聲開口。


  背對著蘅笠的婉妍衝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然後下一秒就站在了蘅笠的對麵。


  屋內唯一的一條長板凳被蘅笠坐著,婉妍隻得乖乖站在桌邊。


  此刻,在蜀州山區的一間茅草屋裏,婉妍居然有了一種被三堂會審的緊張肅穆之感。


  等了半天,蘅笠都不開口,雙眼緊緊盯著婉妍,眼中就差噴射出真的火焰來。


  這凝重的氣氛讓婉妍窒息,畢竟這麽傻站著和一個眼冒烈火的人大眼瞪小眼,也實在不是件美事,於是就鼓足勇氣開口解釋。


  “大人您聽下官解釋,今日下官絕非有意攀扯大人,玷汙大人清譽。實在是和大娘說話時話趕話,下官不得已才讓事情變成了這樣。


  今日讓大人的清白無緣無故蒙灰,下官心中愧疚不安,久久不能原諒自己。日後定唯大人馬首是瞻,結草銜環以彌補今日之過。


  下官可以向大人保證,下官定肝腦塗地守護大人的清譽!這件事下官就咽進肚子裏、帶進棺材裏,絕不把這次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更不會讓京中之人知曉。


  這樣於大人清譽無損,於大人臉麵無傷。還請大人海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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