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八千年長春 一朝入秋(2)
完了完了,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婉妍哀歎著,一聽這個頭銜她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司木真君可是天璿殿內,專門負責養護神木大椿之人,若是大椿有任何閃失,可都是他要承擔責任,他必不會允許任何人拿神木大椿胡來。
想歸想,但婉妍手中的動作仍是不停,想著能多傳輸一點是一點。
就在婉妍能感覺到身後眾人的決力已經越來越近,已經就要觸碰上自己的後背之時,一個聲音拯救了她。
“住手。”
這聲線,平靜不帶一點情緒,溫和不帶一分威壓,卻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了想要服從之感,仿佛這話語不是說給人的**,而是說給人的靈魂。
而且莫名其妙的是,這聲音婉妍出奇地熟悉,覺得上一次聽到仿佛還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但一細想,卻又出奇地陌生,在腦海中搜尋不到任何可查的蹤跡。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婉妍感覺到自己身後的決力被瞬間全部撤去,緊逼的腳步也都沒了聲響。
緊隨其後的,是一片下跪行禮之時的衣裙摩擦之聲。
“參見右護法大人!”
!!!!天璿殿右護法!!!
婉妍心中一驚,手微微一顫,寒氣輸送的軌道險些就要偏離,還好婉妍調整得及時。
我身後站著的!難道是天璿殿右護法的青鸞大人啊!!
婉妍簡直激動得尖叫,這可是她從小隻能在書中見到,在心中膜拜的聖人啊!
青鸞聖族掌管亡靈超度,以最慈悲公平的胸襟,普渡眾生,將人間之人送向另一個世界,千年不止。
婉妍無數次在心裏想象著這樣偉大的人,將會生得怎樣的麵容,可她連輪廓的肖像不出。
後來婉妍就放棄了,可卻愈加崇敬青鸞大人。
畢竟聖人,豈是凡人能夠隨意肖想的。
可此時,她從小崇敬信仰的聖人,居然就站在她的身後!
此行不妄矣!
就在婉妍激動不已之時,方才那位司木真君已經跪在青鸞大人腳下,憤憤地說道:“啟稟右護法大人,此女不知來路,居然膽大妄為至擅闖我天璿殿,破壞神木大椿,我多次製止仍不知悔改,其居心叵測顯而易見,行為更是蠻橫至極,必得嚴加懲戒,方能維護我聖殿之威!
右護法大人您一聲令下,我立刻去將此賊人捉拿落獄!”
此人說得慷慨激昂,手腳已經蠢蠢欲動。
然而青鸞大人絲毫沒有理會他,隻是淡然地輕聲道:“她做什麽就由她去,莫要打擾她。”
此話一出,立刻驚到了在場所有人。
什麽?!右護法大人普渡眾生也隻是普渡亡魂啊!作為無上聖尊的左右手之一,其辦事效率之高、手段之鋒利,可以說名冠大陸。
怎麽今日,這麽好說話……?
別說他們,就是婉妍此時也是吃了一驚。
然而除了吃驚,婉妍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這是什麽神仙好人啊!明明素不相知,卻好心相助。
素來知曉青鸞大人美譽傳千古,今日一見,卻是聖人聖心,堪當所有美譽!
“可是大人!”司木神君著了急,也顧不上麵前之人是何等神聖尊貴,反駁道:“這狂妄之徒可是在傷害神木大椿啊!神木大椿已在此健康生長億萬年,怎能容他人隨意破壞呢!
此等罪責,在下萬萬承擔不起!還望右護法大人三思!”
白紗之上,青鸞大人目視著女孩背影的雙眼緩緩垂落,落在司木真君的身上。
明明隻是一個毫無情感、靜如止水的目光,卻壓迫得司木真君瞬間冷汗直流,身子直也直不起來。
“我說了,任她去。”
青鸞大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冰冷的口氣抽空了周圍所有的空氣,壓迫地周圍之人都喘不過去來。
尊上若是蘇醒,必會來信告知於我。
杳無音信,便仍是生死未卜。
此時宣婉妍這臭丫頭出現在這裏,想必是給尊上救命之用。
隻盼她能助尊上早日蘇醒啊。
青鸞大人此言一出,自是無人再敢多言。
枝葉繁茂的神木大椿之下,一個瘦弱的女孩正竭盡自己的全力,改變著自然運轉的規律。
在她身後,幾十雙眼睛在白紗之上緊張地盯著她,確無一人敢上前阻攔,隻得靜靜等候著結果。
站在中間的少年,白衣白紗銀冠,目光如止水一般沉寂,強行掩飾住了眼中所有少年的氣息。
而大椿神木,隨著藍色的凜凜寒光一絲絲注入,也開始發生一些微不可查的變化。
隨著寒氣的積累愈來愈多,終於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綠意盎然、生機飽滿的綠葉,開始一點一點褪下旺盛的顏色,一點一點換上金黃色的盛裝。
兩刻鍾後,當婉妍的掌心流出最後一絲寒氣注入神木大椿之時,碩大的神木,已經完成了從綠意橫生到滿目金黃的蛻變。
金黃的樹葉宛如片片金葉綴於枝頭,高貴而不庸俗,帶著震撼而極致的美感。
這場景,本應當隻屬於八百年後的人,可此時,卻那樣真真切切地上演在眼前。
圍繞四周之人震驚地小聲呢喃著。
“神木大椿,居然……由春入秋了……”
成功了!
婉妍長舒了一口氣,若不是此時身體已經就像一段搖搖欲墜,沒了一絲生命活力的枯木,她簡直都要振臂高呼了。
婉妍顫顫巍巍地走向大樹,身姿在昏暗的夜色中,愈加破敗,卻勾勒出一個堅毅的輪廓。
“喂!你在幹什麽!”
始終緊盯著婉妍的司木真君,立刻敏銳地意識到婉妍的接下來的動作,急忙出言製止。
可婉妍,已經盡可能麻利地摘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片葉子。
這葉子有普通葉子的三倍大小,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這是大地慷慨的贈禮,是歲月沉澱的重量。
取了葉子,婉妍拖著身子,一步一步挪到了青鸞大人身邊,盡自己最大的敬意,垂著頭勉強行了一個禮。
明明是崇拜了十多年的人,此時就在他的麵前,婉妍卻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