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後,走在禦花園裏,看著禦花園裏深秋依然盛開著的花,聞著空氣中的秋菊的香味,林義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前些日子,十二生病了,病得還不輕,那是他最小的兒子,自然是更疼愛了些。
他在十二的殿裏守了幾天,蘇貴妃也在那裏守了幾天,各宮的嬪妃即使不是真心的也都遣人來關心一下病情,唯有大皇子呀。
他,他是十二的親哥哥,卻隻來過了一次,還隻匆匆逗留,連探病時的神態都顯得那般的敷衍。
還不如太子呢,太子起碼臉上的神情不是那麽的虛假,對著十二,哪怕他不喜歡蘇貴妃,可他也表現出了一點擔憂關心之情,總有一個做哥哥的風度。
林義想著便是歎了一聲。
他老了,真的是老了,皇後都已經去世八年了,太子也都二十二歲了。
他突然覺得有些恍惚,怎麽太子二十二歲了嗎?莫不是他記錯了?
“太子今年幾歲了?”他問郭儒。
郭儒聽了笑道:“太子今年二十有二了,明年一月過了生辰就該是二十有三了。”
還真的沒記錯,林義微微蹙了眉頭,那怎麽他一點兒他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仔細想想,好像也記得那麽一兩件。
比如說,他小時候好像爬過一回樹,結果摔了下來,把自己的腿都摔折了,皇後又是心疼請太醫,又是把他罵了一頓。
又比如說,有一回太後生辰,眾人都備好了禮,他的禮皇後早就給他挑好了,可生辰那天,太後卻異常開懷,說是太子給他親手做了一個陶碗,真是可愛,那個陶碗現在好像還放在太後宮裏珍惜寶貝著呢。
好像也就記得這麽幾件小事情罷,別的再想也記不起來了。
或許不是記不起來,是他根本就沒怎麽對太子用過心。
林義的心情沉了沉,他確實是沒怎麽對太子用過心呀。自從和皇後成了婚後,他和皇後的感情就一直遷就不來,皇後的性情剛強,他不喜歡,他就喜歡女人有女人的樣子,就該是溫溫柔柔的像其他的嬪妃一樣,隻需要討他的歡心即可,他的心很大,沒那麽多的柔情去討好皇後,所以一來二去的,皇後的性情他漸漸地就有些厭煩了。
連帶著太子出生,也沒改變對皇後的看法,自然地對她所生的太子也就沒什麽耐心,反而是蘇貴妃懂得揣摩他的心思,因此對她所生的大皇子,他也比對太子更喜愛一些。
他親自教過大皇子書法,也親自教過他讀書,他明明記得,大皇子小時候是很聰穎的,學什麽都快,所以對他也就更偏愛了,可後來忙著國事,就沒再親自教過他讀書了,可是陪伴的時間總比太子多呀,怎麽大皇子如今竟成了這樣不成大任的樣子了。
林義覺得自已想不通,到了他這把年紀了,又覺得大皇子之所以如此或許也是他一手造成的,誰讓這宮裏人人都看著他臉色做人呢,他對蘇貴妃寵愛,對大皇子也比對太子親近,唉!
人心自古如此!
站在遠處的蘇貴妃眯著眼看著皇上,剛才早就有小太監把朝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此時看著皇上臉上的神色,她就知道,這皇上呀,是犯了猶豫不決的錯了。
犯什麽錯不好,非要犯這種在儲君人選上下不定決心的錯,她好不容易才把皇後給熬死了,派人在宮外刺殺太子,也已經策劃了好多次,隻可惜太後那把老骨頭還健朗著呢,若不是皇上是個考子,她也犯不著去冒這個險,平時在他耳邊多吹幾遍風,再裝著柔弱一點,太子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拉不下位來。
“皇上,”蘇貴妃微微笑了笑,扭著腰肢款款地走了過去。
別看她四十歲了,可是有些韻味還真不是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所能體現出來的,就比如這扭腰肢,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絕做不來,過了就做作了,不過又沒意思,隻有像她這樣的,多年揣摩皇上的心思,知道他就喜歡女人有女人的特色,頭發、眉眼、嘴角、下頷微側的角度,還有身段,走路的姿勢,這些她都曾經經過揣摩知道了他的喜好。
說白了,皇上那就是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一眼看去就會先看外貌、身段、姿態會不會吸引他的男人,像皇後那種全然沒有一點女人味的女人在他心裏,就隻有兩個字:心煩。
林義聽見蘇貴妃的聲音,回頭看去。
蘇貴妃穿著華貴的衣裳在秋日的溫暖的太陽光下款款地向他走來,真是歲月不饒人呀,曾經的蘇貴妃那是多麽美麗驚豔的一個女子,如今美麗的臉龐上竟然也多了幾條皺紋爬上了眼角。
蘇貴妃再沒有想到皇上此刻的心裏是想著她也老了,不然她隻怕就裝不下去了。
“你怎麽知道朕在禦花園呢?”林義笑道。
蘇貴妃也柔柔地笑道:“都這麽多年了,臣妾若是還不知道皇上心煩時就會喜歡來禦花園裏散散心,那皇上就白疼臣妾了!”
林義聽了笑道:“還是你懂朕呀,隻可惜這些年來,懂朕的人也沒有幾個。”
“有臣妾一個還不夠,皇上是還想要多納幾個美人?臣妾可是會吃醋的。”蘇貴妃挨著他身調笑道。
林義就最喜歡她這般的嫵媚的姿態,“都一把年紀了,還進什麽新人?還是該給太子選個太子妃才是。”
蘇貴妃本是挨著他的身子微微一怔,隨即又笑道:“可是太後不是說,這事情還不急嗎?之前也曾提過的,可是太後怕委屈了太子,愣是拖到現在也沒選中哪個。”
關鍵是太子妃的人選絕不能是哪個有力的世家,不然就給她們又多了一個對頭了,太後知道這一點,所以寧可拖著也不願意讓太子成親。
太後都不急,那她還著什麽急呀,隻要太子不成親,那她就更有勝算了。
當然最大的勝算,是在皇上這裏,隻要皇上不對太子產生任何憐憫,那她的大皇子的勝算就大了。
蘇貴妃想著笑道:“說起來,剛才聽說淵兒又惹皇上生氣了,淵兒可是皇上您一手調教長大的呢,您是最疼淵兒的了,他又怎麽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呢?既然皇上要查,也好,還給淵兒一個清白,這樣太子心中的懷疑也就能減去了,我就怕呀,因為這些朝臣的揣測而傷了他們兄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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