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情最是春庭雪
愛育醫院(AiikuHospital)開設於1938年,位於東京都港區,是一家以婦產科、兒科、新生兒科為核心的婦幼專科醫院,前身是裕仁天皇為了紀念今上天皇明仁誕生建立的恩賜財團母子愛育會。
愛育醫院成立之初,主要是用來給日本皇室妃子們生育的醫院,很多皇室成員都是在這個醫院降生。
因此,愛育醫院很受社會名流的歡迎,是許多日本女星(例如水野真紀)或名人在生產時首選的醫院,與聖路加國際醫院(東京都中央區)、山王醫院(東京都港區)並列婦產醫院三大天王。
哪怕1992年的日本正處於眼中的經濟危機中,許多日本家庭因為經濟泡沫的破滅麵臨著失業、負債、破產的窘境,收費高昂的愛育醫院卻依舊人滿為患。
原因也很簡單,對於真正的上層人士而言,所謂的經濟危機對他們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影響,大概就是“今年比較困難,隻能少買幾輛跑車幾棟豪宅”這樣的影響了。
更多時候,經濟危機對他們來說甚至意味著一頓大餐,他們可以在經濟危機中買入大量貶值的優質資產,等到經濟複蘇後再賣出大賺一筆。
而能夠有資格在愛育醫院生產的,大多數都是這些上層人士中的一員,幾乎所有平民都很自覺地避開這裏。
日本是個很講階級的國家,有人甚至說日本就是個披著現代化國家外皮的封建國家。
因此,雖然表麵上日本社會不再有貴族,可實際上日本社會各階層依舊涇渭分明,每個人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不敢逾越自己的身份做以自己身份不該做的事,不敢去以自己身份沒有資格去的地方。
裝修華貴風格溫馨典雅的待產房裏,源夕月望著床上的少女皺眉道:“是風魔家主要求你代孕的?”
距離上次家主會議過去了幾天,在出發前往華國之前,源夕月打算親自見一見孕育繪梨衣的母體,確認一下繪梨衣的發育情況,結果他沒想到卻見到了熟人。
伢子搖了搖頭道:“不,我是自己自願作為代孕母體的。”
源夕月冷笑著道:“嗬,好一個自願,風魔家主給你開了什麽條件?”
伢子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笑了笑。
她還記得,那天下午她那位爺爺找到了她,目光冷厲如刀地告訴她,大家長的妹妹需要一個純潔而且可信的少女作為母體,問她願不願意成為這個母體。
聽到大家長,她就想到了那個好看的少年。
自從上次一別,她感覺自己就像著了魔一般,心心念念想的全是那個少年。
她怔怔想道,也許是因為親眼看到了源夕月的力量,自己被那神明一般的威力折服;又或許是因為那個少年長得太好看,隻是一見,自己的心就被少年俘獲於是傾心於他。
“如果能夠作為他妹妹的母體,我這個卑賤之人豈不是就有機會再見到他?”
於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風魔家主,自願成為了繪梨衣的母體。
就像她期待的那樣,源夕月的確特意來見了她,雖然在來之前源夕月並不清楚要見的人是她。
“夕月大人您多慮了,能夠孕育繪梨衣小姐,正是我的榮幸。”她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卻沒有說出自己真正願意成為繪梨衣母體的真正緣由。
源夕月感覺很是不可思議,眼前的少女與上次見麵時幾乎變得截然不同起來,就好像徹底換了個人。
他上次看到的伢子是一個麵容冷漠而空洞,身上帶著幾分憤世嫉俗的少女;可再次見麵,出現在他麵前的伢子卻是一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大和撫子”式的女性。
在保護和監視伢子的家族成員記錄的報告裏,自從被植入胚胎以後,哪怕實際上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伢子卻表現得像個完全合格的孕婦,生理指標與心理狀態都好得不可思議。
她每天都會仔細閱讀學習懷孕時的注意事項,從不發脾氣,按時吃飯喝水上廁所,按時睡覺休息,按時散步鍛煉身體,積極配合醫生和護士的常規孕檢。
至少從報告中看來,伢子作為孕育繪梨衣的母體表現得很讓人放心。
可源夕月還是下意識地懷疑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陰謀,畢竟伢子曾經是猛鬼眾的一員,她身上會不會被很大概率還活著的赫爾佐格留下了暗手?
他對風魔家主感到十分不滿,不滿他在沒有稟報自己的情況下,就擅自選擇伢子作為繪梨衣的母體。
可他又想到,他的確是將挑選母體的事全權授權給了風魔家主,因為按照他對風魔家主的了解,風魔家主是不可能做出這樣有紕漏的事來的。
隻是看著溫柔微笑著的少女,源夕月微微歎息,猜到了風魔家主這樣做是因為摻雜了一些私心。
風魔家主雖然看起來整個人如同用鋼鐵鑄造而成,做事雷厲風行,對源夕月無比忠誠。
可他終究也是個普通的老人,人心都是肉長的,風魔家主也有著自己的弱點。
毫無疑問,伢子就是風魔家主內心的的柔軟之處。
上次聊天時他就發現,大概是因為從小就把伢子送去家族收容機構的緣故,後來又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猛鬼眾擄走,風魔家主其實感覺自己很對不起這個孫女,想要做些什麽來補償她。
風魔家主畢竟不像源夕月這樣了解赫爾佐格,也不知道赫爾佐格很可能還活著,於是在他的視角中,如果能夠讓伢子作為繪梨衣的母體,不但能夠洗刷伢子之前加入猛鬼眾的汙點,說不定還能憑借這個功勞與她的父母團聚。
畢竟,家族已經研製出了能夠抑製龍血侵蝕的血清,血統不穩定的家族成員以後很可能不必再被送去收容機構了。
源夕月深深歎了口氣,既然繪梨衣的胚胎已經被植入了伢子的子宮裏,再取出胚胎換新的母體肯定會影響繪梨衣的正常發育,現在也就隻能將錯就錯了。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會出這檔子事,他之前就拒絕華國混血種組織的訪問邀請了,留在日本安心等待繪梨衣降生。
不過木已成舟,他也隻能亡羊補牢,在離開日本前多做些保險措施以防萬一了。
雖然赫爾佐格在伢子身上做手腳的可能性很小,可他卻賭不起。
“真是煩躁,赫爾佐格一天不死,我就一天無法徹底心安啊。”源夕月想道,“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前日防賊。”
這個大家長雖然很強卻特別穩健·JPG。
“總之你想清楚了就好,之後你有可能會遇到危險,我會安排我相信的人來保護你的。”源夕月最終說道。
伢子聲音柔和,卻無比地堅定:“我不怕危險,而且就算我死,我也會確保繪梨衣小姐的安全。”
“因為那可是你的妹妹啊。”少女看著俊秀的少年眉眼彎彎,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窗外,初春的雪花飄落在庭院裏,掛在樹上恰如朵朵梨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