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你是在召喚我嗎

  靳卿塵沒回答，慢吞吞地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果然在一樓的角落，找到一隻巨大的塑料桶。


  塑料桶密封著。


  一打開，刺鼻的味道從裏麵傳出來。


  靳卿塵知道這是什麽。


  以前洛家做什麽見不得人的生意，在一個地方臨時落腳的時候，就會先備好汽油。


  以便在緊急撤退的時候，能一把火將所有的證據都燒掉。


  這次居然沒來得及，看來真的走得很急。


  靳卿塵在整棟樓走了一圈。


  其中有一間臥室，香水味特別重。


  他皺了皺眉。


  剛準備離開，忽然瞥到門縫軸承的那一側，透出隱約的一抹白色。


  就像是人故意壓在那裏的。


  靳卿塵靠近兩步，打開門，一張裹成小團的紙條應聲而落。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


  展開。


  是洛陽的字跡。


  大概是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懂，這封信用的是意大利語，靳卿塵一眼掃過去，看完了。


  洛陽估計是知道他會追來，專門留言告知他，她會想辦法把洛昱手裏的資料偷給他，希望他放過兩個哥哥。


  靳卿塵慢慢把紙條重新卷成一團，上下拋接了兩下。


  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如果在今晚之前，也許他還會同意。


  可現在……晚了。


  前段時間，他行事收收斂斂，是在害怕。


  害怕她看到他過於殘忍的一麵。


  可現在，連最深的噩夢，也剖開在她麵前，他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靳卿塵回到大廳。


  輕輕鬆鬆，踢翻了牆角那一桶汽油。


  透明刺激的液體嘩地流出來，在整個房間蔓延。


  流過地毯，桌角。


  靳卿塵隨手把紙條扔在汽油裏，最後環視了一下，這個和噩夢中有一點點相似的房間。


  這種惡心的地方，就不該存在。


  於一知道他要做什麽，垂首退了出去，又叫了一聲。


  “老大。”


  他聲音放輕，想把他從無聲的暴虐中喚醒。


  靳卿塵嗤了一聲，終於開了口。


  “……說來可笑。”


  他打開火機，在手指間轉了兩下，明亮的火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今天，我本想討好他們的。”


  討好誰？

  不言而喻。


  於一嗓子忽然澀得厲害，想起前兩天阮柯說的話。


  阮柯說，盛家父母不會喜歡老大。


  當時老大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可在今天的拍賣會上，他有看到，老大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在爭取盛父的好感了。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老大。


  於一一臉的如喪考妣，靳卿塵反而笑了，隻是那笑意很淡，不達眼底。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別人怕他。


  厭惡他。


  恨他。


  靳卿塵手一鬆，燃燒的打火機掉在地上。


  他轉頭離開，大火在他身後轟然燃起，滾熱的氣流化成風，拂動他的發絲和衣服。


  而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猶如主宰萬事萬物的神祗，讓人忍不住想要俯首叩拜。


  於一追了出去，正看到他接起電話。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


  隻見他周身的戾氣與陰鷙，緩緩地，強行收斂起來。


  靳卿塵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拿著手機，望著朦朧的夜色，以及夜色中逐漸包圍獨棟別墅的火勢，有些出神。


  “小靳。”


  “嗯。”


  “小靳……”


  “嗯。”


  電話那頭的女孩，似乎是不清醒，就這麽一直叫他的名字。


  靳卿塵沒有絲毫不耐煩，跟她對答了好幾次，終於輕笑了。


  “夏夏，你是在召喚我嗎？”


  盛夏腦子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囁喏了一會兒，又叫道。


  “小靳。”


  靳卿塵便很輕很輕地落下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