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四章 齊聚
“呀,你們來了!”
還沒臨近營地,傑諾爾便聽到一聲驚喜的呼喊。
回過頭,一個麵容姣好的黑暗精靈少女,手中還拿著兩根沾著泥土的蘿卜,滿臉興奮的朝這裏揮舞。
傑諾爾臉上也不由浮現出笑容,等少女跑到跟前,親昵的拍了怕她的腦袋:“好久不見,芙蕾雅……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好!”
芙蕾雅極有朝氣的點點頭,興衝衝道:“你都不知道這幾個星期我們經曆了什麽!你知道巨人族嗎?就是上古時期絕跡的那個很厲害的種族,我們分散後遺落的山脈中,就聚集著許多從上古時期生存至今的巨人!還有……”
少女眉飛色舞的描述起來,就像是得到了一個心愛的玩具,在家裏玩了幾天,迫不及待想要與其他人分享。
傑諾爾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切與放鬆,連日來的壓力也瞬間減輕了不少。
含笑地看著少女,靜靜聽她講述這一路的驚險與新奇。
“芙蕾雅——你這丫頭又上哪去了?拔個蘿卜都要偷懶……啊!傑諾爾,你怎麽在這裏!”
莉莉從密林中鑽出,見到傑諾爾的瞬間驚喜無比,兩三步跑過來,在他肌肉虯實的臂膀上拍了一下,笑道:“幾日不見,你小子倒是越發健壯了啊,已經有點其他獸人那種粗獷的味道了……”
說著莉莉馬上又搖了搖頭,“不不,以前那種文縐縐的氣質就很好,可不要真的變成其他獸人那樣,邋裏邋遢的不愛幹淨,光長肌肉不長腦子……”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麵對一位獸人,講出這種似乎帶有歧視性的言論,絕對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但傑諾爾自然不會介意,大家相交莫逆,也清楚莉莉的性格,這位溫柔恬靜的女性友人,隻會在絕對信任的朋友麵前,才會不假思索的吐露心聲。
如果莉莉一上來隻是客套的問候,傑諾爾反而要反思自己,是不是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引起了對方的反感,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疏遠了許多。
“聽霍弗師兄之前提過,你們跟精靈衛隊和朵蕾絲大姐呆在一起?”大家關係這麽好,傑諾爾也不願用場麵話破壞氣氛,十分自然的聊起了家常。
反正隊伍那邊的交接工作,全部交給泰武穆德他們去做,雖然霍弗有讓傑諾爾出麵的想法,但被他婉言拒絕。
即便現在單論實力而言,傑諾爾已經能夠擔任副隊長級別的任務,加上頭腦也十分靈活,關鍵問題的決策上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就連泰武穆德在了解了狂野森林中的事情後,對傑諾爾都讚不絕口。
可傑諾爾內心深處,還是不願意參與過多的事務處理,一方麵是他性格天生自由,不太習慣約束別人。
另一方麵,則是受到師承的影響。
安東尼的病逝,很大程度上也是源於他對國內政事,乃至大陸各種動蕩的密切關注,明明九十多歲的高齡,卻仍然如年輕時那般殫精竭慮,最終導致操勞過度,才會給之後的傷病埋下隱患。
所以傑諾爾本能比較反感與權力有關的一切紛爭,即使是在討伐隊這種目標一致、結構較為簡單的團體,傑諾爾更願意充當一名執行者,或者最多擔任一名提供意見的客卿。
像之前擔任臨時隊長的情況,實在是萬不得已,無論泰勒還是多拉貢都耽誤不得,傑諾爾這才擔起大任。
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隊伍匯合,決策組也愈發充實,傑諾爾自然樂得清閑,所以在穿越沙漠、剛剛進入密林時,就與霍弗分手,也好借機仔細回味一下之前那種奇妙的“幻覺”。
當時心頭有種莫名的觸感,接著整個世界便一下子陷入黑夜——
用黑夜來形容或許不太恰當,因為天空中遍布星星點點,就算是在外界,傑諾爾也從未見過如此紛彩繽呈的夜空。
而最令人驚異的,還是那些延伸至夜空深處的“線”。
現在回憶起來,傑諾爾幾乎能夠確定,自己看到的遠處那幾百條線,應該就是從前方隊伍中延伸出來的,與霍弗和自己頭頂的線一樣。
這些線連接到每個人身上,仿佛既是虛幻的,也是真實存在的。
至於這些線究竟是什麽,又有什麽作用,傑諾爾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最後自己頭頂那根明顯異於其他的紅線,在嚐試性碰觸後,甚至還沒有碰到,便像是受了驚嚇的遊魚,一下子斷裂開來,那種玄妙的幻覺也因此消失不見。
等回到現實,霍弗疑惑的目光讓傑諾爾清醒過來——
真實世界,自己隻不過站在原地愣了一兩秒。
之前在幻覺中,時間竟然是靜止的!
如果不是記憶無比清晰,傑諾爾也反複檢查,確定自己精神方麵沒有任何異常,他絕對會將之前那一幕當成錯覺。
不過即便如此,傑諾爾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師兄解釋。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傑諾爾知道,就算將這件事說出來,霍弗也不可能為自己解釋。
與其在這種關鍵當口為其他人增添煩惱,傑諾爾還是選擇將問題壓下,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些頭緒。
隻不過趕巧,正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休息,然後仔細回憶,就碰上了外出的芙蕾雅。
與兩人交談的過程中,傑諾爾自然而然將“紅線”的事暫時忘於腦後。
“……我這麵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
將與泰武穆德匯合之前發生的事講完,傑諾爾輕輕歎了口氣。
莉莉與芙蕾雅同時陷入沉默,對於泰勒的“失蹤”,以及多拉貢的傷勢都感到十分擔憂。
莉莉之前已經聽說,新來的隊伍中似乎有重傷員,之前已經見慣了生死,所以本來沒怎麽關注,結果現在才知道竟然是多拉貢重傷昏迷,至今還未清醒,並且隱隱有繼續惡化的趨勢,頓時有些難過。
“已經找聖……唉,庫曼隊伍中肯定有水平高超的聖療師,想必他們都沒有辦法,才會落得今天這個境地。”
莉莉放下臂彎中的果籃,有些愁苦的按了按眉心。
“找到老巫婆了嗎?如果她在,說不定有辦法。”想起那個帶自己在蓋亞城中玩過好多天的大叔,還有他那個溫柔和煦的妻子,芙蕾雅心裏不由有些難過。
“格格大巫婆婆也在庫曼隊伍中,可惜……連她似乎都沒什麽辦法。”
傑諾爾一直關注格格大巫那邊的動靜,但直到今天,老太太仍舊一個人關在車中,看情況似乎希望不大。
“要是……在就好了……”
芙蕾雅小腦袋一歪,目光中閃過一抹狐疑:“誒?為什麽我感覺討伐隊裏應該有一位厲害的聖療師或者醫生……可好像又記不起他的名字了。”
莉莉目光一凝,下意識張了張嘴,可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臉色不由也變得古怪起來。
傑諾爾眯了眯眼睛,將兩人的表情變化一覽無餘,心中卻緩緩掀起一層又一層漣漪。
(看來不隻是我有問題……)
從那個“紅線”幻覺過後,傑諾爾便發覺,自己之前那種微妙的異樣感越來越明顯,即便大腦本能告訴自己一切如常,可從接連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半年中經曆的“缺失感”,都告訴他一定有問題。
現在,似乎同樣的情況出現在對麵兩人身上。
傑諾爾思忖兩秒,突然問道:“芙蕾雅,你還記得咱倆是怎麽認識的嗎?”
“唔……不是你在利亞受了傷,然後到巫毒之森治療,然後就認識了嗎?”
芙蕾雅坐在一塊幹淨的岩石上,晃蕩著小腿,邊回憶邊說道。
“治療?”傑諾爾狐疑的腹誹說了一句,隻覺得稍微有點印象,但似乎自己去巫毒之森的時候,身上傷勢已經好了才對。
“除了治傷,你來巫毒之森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嗎?”芙蕾雅嘴上這麽說,神情卻似乎也有些不確定,像是為了安慰自己,故意用肯定的語氣繼續道:“格格大巫住在哪裏,所以你才慕名而來吧。”
“可能是吧……”
傑諾爾原本想要刨根問底,可忽然之間,背脊莫名有些發涼,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啟示一般,讓他果斷決定終止這個話題。
直覺告訴他,如果再追問下去,或許可以發掘出某個困惑許久的秘密,但同時也會引來一場大危機。
問題什麽時候都能解決,可傑諾爾不能拿其他人的安全冒險。
對於自己的直覺,傑諾爾曆經幾次生死戰鬥,還是極為信任的。
“對了,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傑諾爾盯著芙蕾雅手中還帶著泥土的蘿卜,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之前在狂野森林裏,見到的樹都是幾百米高的怪物,有主觀意識還能活動,我還以為淵域裏的土著生物都是奇怪詭異的。”
“這蘿卜是後來種下的。”
芙蕾雅拿著蘿卜“砰砰”敲了兩下,極為得意道:“之前問過那些遺留者,淵域中能吃的東西太少,而且大多口感不好,口感又好味道也上佳的東西,八成都有毒,所以我便突發奇想,從攜帶的種子裏……”
“就是用當地的土壤進行試探栽培,看你說的天花亂墜。”
莉莉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芙蕾雅的“演講”,同時無視掉對方發射出來的帶有極大怨念的目光,笑道:“我們試了許多作物,最後隻有幾種地下塊莖作物能順利長大,而且生長期大大縮減,從種子到成品隻需要短短幾天時間。”
傑諾爾對食物方麵興趣不大,單單他自己的空間戒指中攜帶的食水,就足夠一支二十人左右規模的隊伍支撐半年以上。
不過現在能在當地解決食物來源,也相當於解除了持久戰這最後一個隱患。
等等……空間戒指?
傑諾爾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左手,不過很快便強迫自己轉移注意。
“你們來的時間剛剛好,第一批作物經過檢驗,確認沒有問題,這第二批剛剛成熟,正好趕上晚上的夜宴了!”
想到時隔這麽多天,終於能夠再次嚐到熱乎乎的美味食物,芙蕾雅不由笑咧了嘴角。
雖然身上有索菲婭製造的即食產品,能夠提供身體所需的能量,也有多種口味可以選擇,但終歸還是比不上親手製作、富含水分的熱騰騰食物。
“夜宴?”傑諾爾微微皺了下眉,奇怪道:“這裏晚上不會有土著生物襲擊嗎?”
“有,不過都是些沙蟲地蛇之類的,很好解決。”芙蕾雅的語氣就好像在說蚊蟲螞蟻,輕描淡寫。
傑諾爾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自己晚上又有的忙活了,還得叫上師兄一起。
雖然不想承認,但身為目前隊伍中最厲害的兩位土係魔法師,傑諾爾還是得“操勞”一下,別人熱烈宴席的時候,自己估計隻能蹲在結界旁,隨時注意動靜了。
“好不容易匯合,是該好好舉辦一個宴會……不過與此同時也不能放鬆警惕,說不定那些神使隨時出現。”
傑諾爾不想澆滅芙蕾雅的興致,所以隻是用精神力對莉莉提醒了一聲。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又聊了一陣,眼看即將轉入夜幕,傑諾爾便與兩人返回營地。
芙蕾雅朝著要去後勤那邊幫忙,用自己種的菜親手做一道“美味”,莉莉隻好帶著她與傑諾爾分別。
再次變成一個人,看著遠處已然升起的營地光芒,傑諾爾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在外圍轉一圈,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剛走兩步,傑諾爾便猛地頓住,下意識抬頭望向遠處。
“嗯?”
已經快要到晝夜交替的時間,太陽的亮度卻絲毫不減,遠處沙漠在陽光的映照下,一覽無遺。
……
沙漠腹地。
一行人憑空出現,現身的瞬間,近十道五光十色的魔法陣同時啟動。
皮膚黝黑的奧拉海姆,微眯著眼睛,似乎在觀察周圍的一切動靜,半晌才說道,“好像沒有問題。”
“看來是我們多心了。”劉傳宏坐在椅子上,臉色溫和的笑了笑。
“謹慎一些總是對的。”
皮爾望著遠處的地平線,臉色微微有些激動。
“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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