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栽贓陷害
猴戲很精彩,鄒家寨的村民們看的津津有味,竟是不讓賣藝的老人帶猴離開,叫著讓他多耍一會兒,等他們看過癮就給賞錢。
賣藝的老人也是好脾氣,在沒有賞錢的情況下,當真又耍了半個時辰。有幾個家裏有點餘錢的村民倒是說到做到,一人拿出二十文錢交給了上前討賞的猴子。
就在猴戲快要結束的時候,有七八個衙役突然出現在了稻場上,引起村民們的一陣騷亂。
平頭百姓對官差有種天然的畏懼,見了官差通常繞道走,不願跟他們打交道。這次差役竟然到了鄒家寨這等偏僻之地,他們直覺出了大事,害怕被牽連上。
“曾楊氏何在?”打頭的捕頭掃了眼人群,在村民們惴惴不安中高聲喊道。
曾母沒有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村裏人都盯著她看,心裏頓時一跳,湧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你是曾楊氏?”順著村民們的目光,捕頭也看到了曾母。見她跟報案人說的年齡對的上,表情立馬變得冷酷起來。
曾母臉色發白,兩股戰戰道:“官、官爺,我、我是曾楊氏,官爺有啥事啊?”
捕頭冷冷一笑,大手一揮:“帶走!”
話音落下,他身後有兩個差役氣勢洶洶的衝上來捉拿曾母。
“冤枉啊,救命啊,我不走,我不走!”曾母嚇得連連後退,拚命的往旁人身後躲,下意識的向曾大求救:“兒啊,快救娘,快救娘啊!”
村民們大吃一驚,不明白她一個老婆子能犯啥事,卻是懼怕於衙役們的聲勢,不敢上前詢問。
“你們、你們幹啥抓我娘!”曾大強忍著心底的恐慌,挺身擋在曾母的身前,色厲內荏的質問衙役們。
“哼,她一個老婆子手腳不靈便,入室盜竊定要找幫手,你這個兒子不一定清白。”捕頭瞥了曾大一眼,隨即厲聲道:“來人,將此人給我拿下,交由大人親自審問!”
“是!”又是兩個衙役上前,捉拿曾大這個嫌疑人。
“不,不是,我沒有偷東西,我是冤枉的!”聽到“入室盜竊”這四個字,原本心虛的曾大意識到衙役抓錯人了,淒厲的大聲喊冤。
村民們見狀,也覺得他們母子是被冤枉的。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村長不得不站出來替他們說話:“各位官爺,他們母子沒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是不是你們弄錯了?”
捕頭哼道:“弄沒弄錯帶回去審問一番就清楚了,總之有人狀告曾楊氏入室行竊,涉案銀兩多達數千,由不得大人不慎重。”
說罷,他不看臉色大變的村長,對其他人說道:“走,隨我去曾家搜查贓物!”
聽到這話,被衙役們拿住的曾家母子徹底慌了。
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清楚自家地窖裏關著一個大活人,根本經不起搜。一旦被官差們發現了,這擄劫他人的罪名也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曾母越想越怕,聲嘶力竭的喊道:“不,我們沒有偷東西,我們沒有偷東西,是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我們呐!”
曾大也知道決不能讓衙役們進家裏,看著村長痛哭流涕道:“叔,我家是窮了些,可是您也知道,這些年我和我娘連別人家的菜園子都不去,咋可能入室行竊,求叔幫幫我們,幫幫我們吧!”
村長於心不忍,轉過身想替母子倆求情,就見捕頭不耐煩的說道:“捉賊見髒,是不是你們偷的東西,進你們家搜一搜就一清二楚了!”
說著,他嫌棄母子倆太聒噪,吵的他腦仁兒疼,直接脫了鞋子褪下兩隻襪子,分別塞到了曾母和曾大嘴裏。
走了老半天的山路,腳底板出了不少汗,這襪子的味道可不好聞。曾家母子被熏的直翻白眼,胃裏一陣翻騰,奈何嘴巴被堵住了,想吐都沒法兒吐。
捕頭趕著回衙門複命,沒有理會村長和村民們的嘰嘰歪歪,帶著剩下的幾個人直奔曾家。
村民們也很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曾家母子到底有沒有偷東西,於是猴戲也不看了,鬧哄哄的跟了上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很快稻場上的人走光了,僅剩下賣藝人和他的三隻猴子。
賣藝老人慢吞吞的收拾好東西,笑眯眯的對三個剝花生吃的猴子說道:“走嘍,爺爺帶你們下館子吃好吃的嘍!”
三隻猴子像是聽懂了,把剩下的幾個花生剝完,就乖乖的跟著賣藝老人離開了稻場,沿著山路往城裏去了。
衙役們帶著曾家母子來到了曾家,見院門緊鎖,就押著曾母掏出鑰匙開門。
曾母雙手直哆嗦,鑰匙都拿不穩,在衙役們不耐煩的催促下,臉色煞白的打開了門,根本不敢往屋裏走。
曾大也好不到哪裏去,死活不肯進去,仿佛這破破爛爛的小院不是他家,而是龍潭虎穴。
村民們把母子倆的異常看在眼裏,一個個犯起了嘀咕:難不成這母子倆真幹了入室盜竊的勾當?
等到了屋子裏麵,母子倆下意識的看向地窖。見上麵還壓著大石頭,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這一刻,他們竟是無比希望胡晴晴已經逃走了。
捕頭環顧四周,見曾家空曠當當連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心裏對曾家的條件有了清晰的認知,然後指揮幾個屬下:“給我搜!”
幾個衙役領命,商量一番後,各自找了個屋子進去搜查了。
他們搜查的很仔細,連床鋪上鋪的稻草都沒有放過,一層層的揭開伸手去摸。床底下更不用說了,直接掀翻了床板一點點查看,連牆壁和地麵之間裂開的縫隙都看了又看。
待搜到神龕上,曾家母子眸光一緊,死死的的盯著衙役,手心裏滿是汗。
一個衙役把手伸進滿是爐灰的香爐裏,下一刻就抓出一個小布包來。他趕緊呈到捕頭麵前邀功:“頭兒,這布包沉手的很,興許就是咱們要找的寶貝。”
曾家母子目眥欲裂,拚命的掙紮起來,嘴裏“唔唔”亂叫,想要撲過來奪回小布包。
捕頭接過小布包直接打開,發現裏麵包的是三兩銀子。他撇了撇嘴,將小布包重新包好揣進兜裏:“家裏窮成這樣還能有銀子,指不定是偷來的髒銀,一並帶回去。”
話音落下,又有個衙役走了過來,將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交給了捕頭:“大人,這是在牆縫裏發現的。”
捕頭打開一看,發現裏麵是五兩銀子並兩支分量不輕的銀簪,愈發覺得曾家母子可疑,反倒不敢把這些東西昧下來。
“繼續找!”他把東西收起來,吩咐其他人:“掘地三尺也要把東西給我找到!”
衙役們聽罷,搜的愈發仔細了,一雙眼睛掃過曾家每一處可能藏匿寶貝的地方。
見衙役找到了這麽多的銀子還有銀簪,村民們也是大為意外,吃驚的看著曾家母子。在他們看來,曾家窮的年年鬧饑荒,真能攢下這麽多銀子也不至於把日子過成這樣。
有人開始相信曾家母子偷了東西,那些為他們說過話的人再也不敢吱聲了,怕被衙役們當作同夥一並抓走。
半個時辰後,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再找出銀兩或是值錢的東西。於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唯一沒有被搜過的地方——地窖,包括曾家母子。
“去,把地窖打開。”捕頭搓了搓手,決定親自下去找。
曾家母子癱倒在地,臉色一片灰白,再也興不起半點掙紮。
曾家僅有一盞燈,衙役們隻能將就著用了。搬開石門上的大石頭,捕頭率走了下去。看著空蕩蕩的僅有一張床大小的地窖,他沒有讓其他人下來,自己摩挲著土壁找一寸寸找起來。
很快,他察覺到腳下的土質比別處鬆軟,立馬讓上麵下來個人,帶把鏟子或是鐵鍬之類的。
地窖口被衙役們圍住了,村民們看不到裏麵的情形。聽到捕頭要鏟子鐵鍬,就知道是幹什麽用的,一時間看向曾家母子的眼神變得格外厭憎。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都是一個村的人,曾家母子入室盜竊的罪名一旦定下來,他們整個村子的名聲都要壞了。
曾家母子卻是顧不上他們的目光,眼睛死死的盯著地窖,想不通明明下麵藏著個大活人,咋這些人沒有任何反應,還要鏟子鐵鍬,難不成那個賤皮子跑了?
不,不可能,他們壓上去的石頭有五六十斤,下麵又沒有梯子,賤皮子根本夠不上石門,更別說從下麵將石門頂開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母子倆徹底迷茫了……
不顧兩人的迷茫沒有維持多久,隨著底下傳來一聲興奮的“找到了”,捕頭第一個爬了上來,懷裏揣著兩個精致的隻有巴掌大的小方盒。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把兩個方盒小心翼翼的放到破桌子上,然後一一將它們打開。
其他人下意識的圍攏過來,想看看究竟是什麽寶貝,讓官府鬧出這麽大的陣仗。等他們看到小方盒裏的夜明珠和帝王綠翡翠人像時,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縱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寶貝,僅觀其表象就能看出它們有多麽特別了,讓他們連伸手摸一摸的心思都不敢有。
“呸,偷啥不好,偷這兩個寶貝!”看到一臉茫然的曾家母子,捕頭覺得這兩人太能裝了,重重的啐了一口:“人證物證俱在,老子看你怎麽狡辯!”
上次李家到秦家鬧事並行竊,這兩個價值千金的寶貝曾作為物證出現在了公堂上,他有幸見過一回,因此肯定它們就是秦家此番丟失的東西,甚至腦補出這對貪心的母子正是從上次李家的行竊案中知道秦家有這兩樣寶貝,便找機會潛入秦家把東西偷了出來。
確定夜明珠和翡翠人像沒有損毀,捕頭仔細將寶貝和銀錢收攏到一起,對衙役們說道:“走,回去向大人複命!”
……
此時,被解救出來的胡晴晴被帶到了客棧。
看到房間裏的親人們,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激動的迎上來的秦桂花嚎啕大哭:“娘,娘,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嗚嗚——”
秦桂花也是淚流滿麵,卻是抬起手在女兒的背上狠狠地拍了好幾下:“讓你跑,讓你跑,再看你敢不敢跑!”
胡晴晴仿佛感覺不到痛,哭的更凶了:“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嗚嗚——”
“姐,姐,你再跑的話就帶著我吧,我不想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你了!”六斤哇哇大哭著撲過去緊緊抱住她,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這幾天他的難過焦急絲毫不比秦桂花少,甚至想過萬一找不到姐姐,他就離家出走天南地北的找,直到把人找回來為止。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瘦了一大圈,身板顯得愈發單薄的弟弟,胡晴晴內心的愧疚和懊悔再次席卷而來,哭的不能自已。
看著這一幕,幾個女人感同身受,紛紛撇過頭抹眼角。換作她們的孩子被人擄劫,還差點被拉去換親,也會心痛如刀割。
先前因胡晴晴離家出走,而把大家夥兒折騰的人仰馬翻的那點怨怪之意,也在目睹這一幕後消散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紅了眼角,尤其是秦笑笑,這幾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現在看到表姐平安歸來,心頭壓著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卻是恨不得小姑姑多打幾下,讓她好好漲漲記性。
等娘仨哭聲止歇,眾人開始商量接下來的事。
“比起擄劫他人和拐買良家女這兩項重罪,入室盜竊的罪名要輕的多。隻要曾家母子不傻,他們定會認下入室盜竊的罪名。”秦笑笑淡淡的說道,絲毫不覺得栽贓陷害曾家母子有哪裏不對。
要不是顧及胡晴晴的名聲,她肯定不會這麽便宜了他們,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夠了,十二年的牢獄之災有他們受的。”林秋娘暗暗包裹住閨女的手,不希望她對曾家母子報複到底,擔心這麽做會折損她的福氣。
要是可以,她這輩子都不希望女兒沾染這些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