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叛逆
到底是得天道庇佑的福錦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看似聲勢驚人,毀天滅地,但是並沒有給秦笑笑帶來致命傷。不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金紅色的鱗片被天雷劈碎了,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景珩仰起頭看在眼裡,無意識的露出了鋒利的爪子,金色的獸瞳泄露了他擔憂焦慮的情緒。
待接下最後一道天雷,秦笑笑帶著滿身的焦糊味兒落到潭水邊,張開大了好幾十倍的嘴巴,一口氣將所有的靈草靈果卷進嘴裡,那些皮開肉綻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甚至長出了新鱗片。
直到這時,她終於有力氣跟景珩說話了:「鯉哥哥,我成功了,我是一條龍了!」
景珩的目光變得柔和,抬起爪子按了按她威風凜凜的龍首:「很厲害。」
得了誇讚,秦笑笑眨了眨眼睛,碩大的龍首蹭了蹭他:「都是鯉哥哥的功勞,千年前你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教導我修行,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化身成龍。」
蹭罷,她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人界,兩人也不是夫妻,這種親昵的行為著實不妥,當即擺正了姿勢,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察覺到她的變化,景珩沒有說什麼,目光落在她的龍身上。發現傷勢還在癒合中,他沉聲道:「你休息一下,我再去找些靈草。」
秦笑笑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這些都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起來,鯉哥哥不用費心了。」說著,她一飛衝天,在景珩的頭頂上盤旋了好幾圈:「你看,我好著呢,一點事都沒有。」
不等景珩回應,她急急忙忙的落下來,大大的龍眼期待的看著他:「鯉哥哥,你能不能現在就化成人形,順便教教我啊。」
不是她蠢,是她沒有傳承記憶,也從來沒有見過精怪化成人形,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辦,眼下她只能做到龍形和魚形相互轉換。
在人界時,景珩鮮少不應秦笑笑的要求,如今到了這裡,他也沒有改變這一點:「好,我教你。」
話音剛落,它巨大的獸身開始縮小,四肢分別化為修長的手和腳,身軀也變成了人身,最後毛絨絨的腦袋也順利的化出了人臉,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分明就是人界時二十左右的樣子。
秦笑笑看呆了眼,腦子裡瞬間浮現出兩人在人界的點點滴滴,她不由自主的說道:「鯉哥哥,你真好看!」
兩人在人界相扶到老,活了近百歲,自然變成了老頭老太太。雖然以兩人的容貌,老了也比別的老頭老太太好看,但是誰不愛年輕俊俏的容顏呢?
景珩唇角微彎,抬手摸了摸她的龍角:「現在就教你化形,你要好好學。」
秦笑笑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被美色迷惑:「嗯嗯,我一定好好學。」
化形的過程並不複雜,難的是要掌控好靈力,化出來的模樣就是人的模樣,不會被看出破綻。好在能化形的都是大妖,掌控力非同一般,普普通通的小精怪不具備化形的能力。
秦笑笑化身成龍后,儼然成為了神獸之一,自然具備化形的能力。
在景珩的耐心教導下,秦笑笑學的很認真。在掌握了化形的方法,她當著景珩的面開始嘗試化形。
「咦,怎麼腦袋和尾巴還沒有變?」秦笑笑頂著人類的四肢和軀體,腦袋和尾巴還是龍首和龍尾的樣子,最離譜的沒有穿衣裳,顯然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哪怕做了一世夫妻,乍一看到眼前的美景,景珩還是不可抑制的紅了耳根,輕咳一聲給她幻化出一套衣裙遮住了。
也是他疏忽了,只教她化形的方法,忘記提醒她化形之時要記得幻化衣衫。
秦笑笑這才意識到了問題,臉上頓時燥熱起來。好在不是人臉,看不出來,否則她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逃避尷尬,她急忙往腦袋和尾巴上使力,想要把腦袋變成人腦,尾巴給隱藏起來。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腦袋和尾巴的問題解決了,兩隻龍角怎麼也消不下去。
這下秦笑笑急了,可憐兮兮的向景珩求助:「鯉哥哥,這怎麼辦呀,腦袋上頂著這兩隻角太奇怪了。」
這副模樣看起來太像妖怪了,雖然她本來就是妖怪。
景珩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了想便懷疑她剛剛化作龍形還不熟練,遂出了個主意:「你先化作錦鯉,再化成人形試試。」
秦笑笑眼睛一亮,覺得可行,當即變成了一條胖錦鯉,然後繼續運轉靈力化作人形。
果然,這一次很成功,沒有出現奇奇怪怪的地方。
秦笑笑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手,又摸了摸同樣白嫩嫩的臉,還跑到水潭邊對影自照,發現是在人界時十五六歲的模樣,高興的不得了:「真好,這樣才像個人嘛!」
景珩默默的看著她的舉動,嘴角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
秦笑笑臭美了好一會兒,隨即看著景珩好奇的問道:「鯉哥哥,以前怎麼沒有見你化作人形?」
景珩淡淡的說道:「我鮮少在人界行走,無需化作人形。」
說到底是沒有必要罷了,就算他要去緝拿禍亂人界的大妖,隱藏身形不讓人看到便好。
「原來是這樣啊……」秦笑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想到要不是自己的要求,鯉哥哥可能永遠不會化作人形,她不禁偷偷開心,望著男人的眼裡滿是笑意。
景珩背在身後的手握了握拳,忍住揉她頭頂的衝動,主動問道:「想看看那幾個兔崽子嗎?」
秦笑笑猛點頭:「想!」
回歸本體后,她最挂念的就是幾個孩子了。
景珩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走吧。」
這一次秦笑笑沒有半點不自在,乖乖的反握住他溫暖的大手,沖著他甜甜一笑。
……
護國公主府,書和院。
床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趴在床上,裸露的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少年的皮膚很白,讓這些紫褐色的痕迹看起來愈發觸目驚心。
默默急匆匆的走進來,看到鬧鬧的慘狀,眼裡劃過一抹心疼:「二弟,你怎麼就這麼倔呢?安安生生待在家裡不好嗎,非要惹娘生氣,下次再把娘氣倒,爹就不是抽你幾鞭子這麼簡單了。」
鬧鬧扭過頭,閉上眼睛沒有搭理他。
默默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索性坐到床上,也不管他聽沒聽繼續說道:「如今海戰正激烈,朝廷和那些海倭都用上了火炮,這火炮的威力咱們是見識過的,萬一被打中那是死無全屍。你才十五歲,爹娘怎麼可能放你去冒險?」
就在去年夏天,多年未曾出現的海倭突然襲擊了準備出海的商隊,意圖從海城登陸佔領城池。萬幸的是三年前朝廷成功製造出火炮后,陸陸續續給海城運去了十門,就是為了提防海倭入侵。
正是這十門火炮,成功的阻止近萬個海倭登陸,得以保住城內百姓。只是讓朝廷的沒有想到的是,今年春上又來了一萬海倭,還帶來了十五門火炮。
這下朝廷很難不懷疑這些海倭的身份,推測他們極有可能出自大利國,故意冒充海倭進犯海城,怕是打著攻佔天元的主意。
若是不能儘快滅掉這兩萬賊人,大利國極有可能傾巢而出,到時候整個天元都要陷入戰火之中。
朝堂上,武官們一個比一個激憤的要把賊寇打出去,卻有文官指責起景珩來,認為當年他一力主張海貿,才會招來賊寇的覬覦,將這大好的江山置於險地。
對此景珩嗤之以鼻,當即讓他們把這些年搭著商船賺的銀子還回來,全部充作軍餉,然後徵召兵馬製作火炮全力驅逐賊寇。
煮熟的鴨子豈有飛走的道理,那些文官被懟的不敢吭聲了,只敢在私下裡嘀咕。
好在新帝沒有這樣的想法,就算沒有海貿一事,船堅炮利的大利國遲早會打過來。到那時,他們就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如今新帝只會慶幸因為海貿,朝廷才會及時發現大利國的火炮,並弄到了製作秘方,抵擋住了大利國的進攻。
只是那些腐朽的文官不會這麼想,在朝堂上他們不敢說什麼,私下裡嘀咕起來難免叫旁人聽見。
一些年輕人受到父輩祖輩的影響,也認為這場拉鋸大半年的海戰是景珩的錯,在看到默默鬧鬧兄弟倆后,少不得冷嘲熱諷一番。
默默還好,全當他們在放屁。
鬧鬧則不同,他自幼習武,已經有了從軍的想法,聽到外人對父親的詆毀,當場就炸了,把那些人挨個兒暴揍了一頓,回到家裡就提出要去海城入伍參戰。
一個十五歲的小兒,長這麼大也就去獵場獵殺了幾隻獵物,在父母眼裡還是個孩子,只當他年輕氣盛,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去冒險。
這小子倒好,竟是偷偷買了良駒養在府外,又在一個天未亮的早晨偷偷翻牆出府,騎上馬獨自就往海城的方向去了。
若非景珩親自帶人及時把人攔截住,還真要讓他跑了。
儘管如此,從發現人跑了到追回來也經歷了整整兩天,期間秦笑笑焦急的茶不思飯不想,一下子病倒了。
景珩一氣之下就把抓回家的小兒子捆起來,狠狠地抽了一頓鞭子。
聽完默默的話,鬧鬧總算給了點反應:「哥,我已經長大了,不是三歲的孩子,我有我的抱負,爹娘不應該阻止我。」
默默安撫道:「你說的我明白,爹娘總有老去的一天,咱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爹娘的羽翼之下。只是你要知道,爹娘再怎麼明智,對待自己的孩子跟別人的爹娘沒什麼兩樣,他們不願你以身犯險並沒有錯。」
鬧鬧悶悶道:「難道我就只能乖乖聽從爹娘的安排,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
默默反問道:「那你有好好跟爹娘說嗎?你只是跟爹娘提了一嘴,爹娘沒有答應,你就偷跑出去了,你覺得這麼做對嗎?」
鬧鬧愣了一下,似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默默接著說道:「在爹娘眼裡,咱們還是孩子,哪個大人會放心讓一個孩子去打仗?你與其跟爹娘擰著,不如憑自己的能力博得爹娘的信任,讓他們知道你有自保之力,到了海城不會淪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