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沒有發現過
南山腳下田野裏的風好像永遠都停不下來,一直呼呼地刮著,吹的人心煩意亂、口幹舌燥。雖然翠香包著一塊厚厚的頭巾,把頭和臉捂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可是她的嘴角依然被風吹裂了一道道口子,一陣陣鑽心地疼。
“歇一會吧,坐下喝口水!我幹不動了!”柳五看到翠香辛苦的樣子很是心疼,借口自己幹不動了,讓翠香也停下了手裏的活。
“好,咱們歇一會!”
兩個人一起並排躺在了地上。
“你這兩天都曬黑了。”柳五說。
“我還沒見你這麽黑過呢。”
翠香說,“咋滴。我曬黑了你就不愛我了?”
柳五說,“不是、不是,黑了健康,我發現你黑點更好看。有點古典美的意思。”
翠香說,“呦呦!啥時候變這麽會說話了,我這才剛開始幹活就黑成這樣,真不知道這樹全栽完,我會黑成什麽樣!”
柳五說,“黑成啥樣我都喜歡。變成黑人我也喜歡。”
翠香說,“去你的,黑成那樣,我還能見人嗎!”
柳五說,“給你講個故事吧,咱倆也多休息一會兒。”
“行啊,你可好長時間沒給我講過故事了。”
柳五躺在地上,看著天空,“話說啊在古時候,女媧造人的時候,她捏出來的泥人不得用火燒嗎,一開始啊,火頭有點大了,燒黑了,知道不?”
翠香說,“你就講吧,不用問我。”
柳五接著講,“女媧娘娘一看,這也不像我呀,於是就直接扔到非洲去了。然後女媧娘娘又捏了一批,她心裏想上次燒的時候火大了,這次小點火吧。結果呢,燒出來火候又沒夠,女媧娘娘一看還是不行,隨手又給扔到歐洲和美洲了。最後捏的一批燒的火候正好,就留在咱們亞洲了,所以咱們亞洲人最像女媧娘娘,最正宗了。”
翠香說,“你可真能瞎編。說的好像真事兒似的。對了!你別說我了,你看你,臉都讓風吹爆皮了。你是火候大了還是小了,怎麽燒爆皮了呢?嘿嘿。”
“你看,給你講笑話,你還笑話我!”
翠香笑著說,“得!說真的,你明天早晨再出來時抹點雪花膏吧!”
柳五說,“行!哎呀,躺著可真舒服,我都不想起來了,要是能一直這麽躺著多好!”
翠香說,“一直這麽躺著,你就被曬幹了,女媧娘娘會把你扔到埃及,變成木乃伊。起來,快起來吧!一會兒還要回家給孩子喂奶,還要吃飯,耽誤時間,抓點緊吧!”
柳五說,“明天我把飯帶到地裏來吃。要不然這活真幹不完啊!”
大家都在忙著栽樹,和時間在賽跑,和體力在比拚。
戶先進和郭愛軍沒有承包耕地,不用在耕地上植樹,所以傅屬記安排他們提早一年給荒山栽樹,同時積累一些經驗,查找一些問題。
其他承包戶呢,第一年要把承包的一部分耕地造林任務完成,然後第二年是耕地、荒山,第三年才是荒地。
荒山植樹的時間段相對耕地植樹的時間要長一些,因為栽樹的條件更加複雜,難度也更大,栽種的樹苗品種也不一樣,耕地栽種的全部是落葉鬆,而荒山要求栽的是樟子鬆。
一天早晨,郭愛軍上山栽樹之前在屋裏正換高腰膠鞋,他老婆站在一邊看著他係鞋帶說道,“明天我也和你一起上山吧,還有那麽多樹苗沒栽,光靠你一個人也栽不完啊,完不成任務可咋辦?”
郭愛軍說,“你還是在家伺候蜂場吧,咱們現在栽的樹是明年的植樹任務,我今年先幹點,就是為了能給明年減輕點負擔。再說,今年樟子鬆的樹苗並不多,一共就送來了三千多棵,我自己慢慢幹,有個七、八天也就栽完了。傅屬記和我說過,讓我先栽栽試試,為明年大家栽這種樹苗積累一些經驗。”
“你這兩天都累瘦了,眼睛也出黑眼圈了。”郭愛軍的老婆給他灌了滿滿一壺熱水,遞到他手裏。
“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不回來了,來回走路太耽誤時間。中午你有時間沒?能不能給我把飯送去,要不然我帶兩個饅頭也行。”郭愛軍說。
“小戶中午可能也不回來吃飯,我一會兒去他家看看,把你倆的飯一起送去,正好把孩子放他家,讓他媳婦給看一會兒。”
“行!我走了,你中午上東山找我去吧。”說完郭愛軍拎起水壺,把圍巾係到脖子上,戴上草帽出去了,他來到院子裏拿了一把鐵鍬,用扁擔挑著兩個空筐向東山的小路走去,院子裏趴著的一隻牧羊犬看到主人要出門,急忙站起來,搖著尾巴在後邊跟了上來。
大山裏早晨的氣溫還很低,有薄薄的霧氣縈繞在山頭,空氣十分濕潤。
樹枝已經發出了新芽,各種不知名的小草爭先恐後、努力地拱出地麵,呈現出一片勃勃的生機。
離著小路不遠處的河穀去年被山水衝刷過的地方露出黃色的泥土,一大塊、一大塊的顯現出山體垮塌的痕跡。
郭愛軍來到一個堆放著樹苗的柞樹底下,方圓一百多米隻剩下這一棵小樹,其他的全部都被砍光了。他掀開蓋著樹苗的麻袋,打開一捆樹苗,分別放到兩個筐裏,把剩下的樹苗又重新蓋上麻袋。郭愛軍挑起擔子,一顫一顫地向山頂爬去。
正當郭愛軍一門心思挖坑栽樹的時候,跟著他的那隻牧羊犬突然“汪、汪、汪!”地大叫起來,並且凶猛地向一處灌木叢衝過去。
郭愛軍一看有情況,立即拿著鐵鍬,迅速地往牧羊犬這邊跑過來。
“狗熊!”
郭愛軍眼睜睜地看到灌木叢裏趴著一隻黑狗熊,嚇得他的心差一點蹦出來。立刻握緊了手裏的鐵鍬,全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做好了和狗熊搏鬥的準備。
郭愛軍心裏想,“這可太意外了,黑熊怎麽跑這兒來了?完了!這荒山野嶺的,碰上這麽個家夥,看來是凶多吉少。這可怎麽辦?”
牧羊犬迅速地撲了過去,叼著狗熊的後腿就把它從灌木叢裏拽了出來,沒想到灌木叢裏趴著的是一隻小熊崽,大小和一隻小羊羔差不多。
雖然是一隻小熊崽,這家夥也很凶猛,齜著牙,不時地用嘴去攻擊牧羊犬。
好在和它搏鬥的這隻牧羊犬是一隻久經沙場的老狗,很有戰鬥經驗,隻見它左躲右閃,小熊根本咬不到它。可是每當小熊崽掉頭要跑時牧羊犬都會找準時機立即衝上去,把它掀翻在地,這隻小熊和牧羊犬搏鬥了一會兒就已經精疲力竭了,幹脆把頭紮到草窠裏,嚇得渾身發抖,不再動彈。
說起來也巧,就在郭愛軍碰到小熊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潘建柏隊長和馮其茗來了。
原來兩個人今天早晨一上班,傅屬記就讓他倆來看看郭愛軍的樹栽的怎麽樣了。他們兩個剛剛走到這兒,正好看到牧羊犬在抓小熊崽兒。
馮其茗二話沒說,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拿起裝樹苗的筐,奔上前去一下子把小熊扣到了筐子下麵。
“愛軍,有沒有麻袋?拿一個過來。”馮其茗一邊使勁地摁著扣小熊的筐,一邊大聲問郭愛軍。郭愛軍的兩隻眼睛都看呆了,還在那裏愣著呢。
潘建柏隊長急忙推了一下郭愛軍的肩膀說,“小郭!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找一個袋子啊,把這家夥裝起來。”
“哎哎!我這就拿去。”郭愛軍立刻回過神來,一邊說著,一邊往那棵堆放著樹苗的柞樹下麵跑去。來到樹底下,他慌忙拽出一條蓋樹苗的麻袋,轉身飛奔回來。
三個人七手八腳地沒費什麽勁就把小熊崽裝進了袋子裏。
“熊崽子在這兒,母熊哪去了呢?”潘建柏隊長自言自語地說。
馮其茗說,“可能出去找食物走遠了,把小熊丟這兒了。要不就是被打獵的給打死了,剩下這隻小熊崽沒被獵人發現。”
郭愛軍說,“我這兩天,天天在這兒種樹,沒發現有打獵的啊!”
潘建柏隊長說,“郭愛軍,這兩天你也別在這兒栽樹了,萬一母熊找回來,很危險,要來也得帶一支獵槍過來,以防萬一。”
郭愛軍說,“行,小戶那兒有獵槍,明天我帶來。”
正說著話,郭愛軍他老婆給他送飯來了,郭愛軍對他老婆說,“不在這吃了,回家!你把飯給小戶送去吧。”
“小戶說他不來了,現在馬號那邊他家母豬正下崽兒呢,忙不過來,今年的樹他不栽了,明年再說。”郭愛軍老婆回答道。
“潘隊長、馮技術員,你們怎麽來了?”郭愛軍老婆看到潘建柏和馮其茗也在地裏,奇怪地問道。
潘建柏隊長說,“我和馮其茗來看看你家小郭栽的樟子鬆。你們家這塊地是寶地啊,去年你們救了一隻火狐狸。今年,你看!又抓了一隻小熊崽兒。”
郭愛軍的老婆看到麻袋裏果然有個東西在動彈。“媽呀!這玩意不都在北山黑瞎子溝呆著嗎,咋跑這兒來了?怪嚇人的。”
馮其茗說,“多虧是個小崽兒,要是個大家夥,你家那口子說不定現在都光榮了,是不是啊,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