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蠻橫
葛秀蘭苦笑道,“樊經理跟我們根本就不熟悉,他不像你們,他來單位晚,我們對他不了解。而且他調查這個問題,他是巴不得我們說實話呢,他為什麽要威脅恐嚇我們呢?”
蕭正點點頭,葛秀蘭的這個解釋是能站得住腳的。
葛秀蘭繼續說,“剛才跟你說了,不說實話,是我們當時幾個姐妹的決定。知道為什麽嗎?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們都對粱景福有意見,甚至是恨他。”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們,粱景福作為副經理、經理,大部分時間,可以說都還是不錯的。可是在他那個位置,他的工作性質,他就有很多喝酒的機會。他的酒量不大,可以說一喝就多,一多就醉,一醉就不是他了。”
“粱經理喝醉以後,最常幹的事情,就是叱罵我們幾個餐廳服務員。後廚的師傅,人家都是男的,一個個血氣方剛,手裏還拿有家夥,他不敢罵人家。”
“可是我們姐妹幾個就不一樣了,我們都是從農村來,像我跟他還有那麽一層關係,是人家介紹來的,對他就有點怕。人家罵我們的時候,我們從來不敢還口。”
“你不知道他是怎樣罵我們的,他喝醉之後,就會到餐廳來,喝令我們姐妹幾個站成一排,站到他麵前,就像小學生一樣,要站得筆直,保持立正姿態。”
“然後,他就會大聲叱罵我們,罵得很難聽。當然他也不是指名道姓,罵我們哪一個。而是張嘴閉嘴,就是你們如何如何,罵的內容,也無非是我們如何偷懶,如何不好好工作。都是一些信口拈來信口胡說的事情。內容沒有一條是真的,他就是那樣罵。”
“他那樣罵我們,作為後廚的師傅們,事不關己,蕭蕭掛起。實際上他們也不敢管,人家畢竟是領導。所以每當粱景福叱罵我們的時候,那些師傅們,就早早地快快地躲到一邊去了。”
“這樣粱景福就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有恃無恐。有時候罵得非常難聽,先人萬人的罵。罵得我們,很多時候就哭了。他一見到我們哭,反而更生氣,更加使勁地叱罵我們。”
“他這樣叱罵我們,並不是一次兩次,也不是偶爾為之。而是經常性的。隻要他喝了酒,不管是真醉也好,還是假醉也好,反正倒黴的是我們,他總要叱罵我們。”
“他罵我們,盡管我們很難受,也很覺得受侮辱,但是為了這一份工作,我們都忍住了。罵就罵吧,反正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剛開始罵的時候,我們很難受,覺得是侮辱,但是後來我們也想開了,他就是這樣的人,他罵他的,我們想我們的事情,不跟他一般計較。”
“可是到了後來,情況就有了變化。他不僅僅是叱罵我們,而且罵的時候,看到我們誰不順眼,上來就是一腳,要不就是一拳。用腳踢的時候,一般都是替我們腿,踢小腿,屁股;用拳打的時候,就打我們胳膊,有時候也打我們前胸。”
“他打我們的時候,我們也不敢還手。盡管他是醉的,但是真打起來,我們也還是要吃虧的。我們不反抗,他一般情況下,踢一腳或者打一拳也就過去了;如果我們反抗,我們就怕他更加不理智,更加激怒了他,我們會受更大的罪!”
“每一次他罵過我們,或者是打過我們的以後,我們回到宿舍就會抱頭大哭。然後一千遍一萬遍,用更狠毒的語言罵他,解解氣。但是我們也知道,我們罵得再狠再毒,人家都聽不到。”
蕭正聽了以後也感到吃驚,他沒有想到,粱景福平時看起來,盡管有點傲氣,但跟人說話辦事的時候,語氣還是很正常的,也看不出他有暴力的傾向。沒想到,當他喝了酒之後,就變了一個人,成了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這些情況,蕭正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聽同事們議論過,單位裏並沒有這樣的風聲傳出來。就又問道,“你說粱景福罵你們打你們,那些後廚的師傅不敢管,或者是不想管,那你們就沒想到,把這個事情,向單位領導反映嗎?”
葛秀蘭無可奈何地說,“在你們單位餐廳當服務員,盡管大家都對我們不錯,表麵上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我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呀,我們又不是你們單位的正式工,連你們單位的臨時工都算不上。”
“單位的臨時工,都是人事科認定了的,是從財務上領工資的;我們餐廳服務員,跟人事科沒有關係,就是食堂本身給我們發工資的,這一點我們很清楚。”
“再一個,我們作為餐廳的服務員知道,我們是為大家服務的。雖然說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事實上卻是不平等的。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們隻能站在一旁看著,隻有當你們都吃完飯,撤離餐廳以後,我們才能自己去吃自助餐。”
聽了葛秀蘭的話,蕭正從內心裏感到悲哀。一個小小的行政科領導,竟然可以如此的為所欲為,為非作歹,公然欺負幾個女孩子。
更加悲哀的是,這些女孩子,為了能繼續在餐廳打工,每個月掙可憐的一點工錢,不僅要忍受粱景福的人格侮辱,公然叱罵,還要忍受身體上的侮辱,身體上的傷害。
這也叫蕭正,想到一句話,人窮誌短張瘦毛長。看眼前葛秀蘭的家境,就可以想到,她為什麽要如此地忍辱負重?還不是為了能掙點錢,改善家庭的經濟窘境。
葛秀蘭和她的姐妹們,受到侮辱,也隻能打落門牙往肚裏吞,不敢反抗,也不敢去找領導申訴。這樣一來,就等於是變相助長了粱景福的囂張氣焰,使他可以更加有恃無恐。
蕭正就繼續問道,“你們不敢去找領導反映,難道直接領導你們的食堂負責人,也無動於衷嗎?”
葛秀蘭說,“也不能說他就無動於衷,他是想管,管不了,心有餘力不足。有好幾次,粱景福叱罵我們,食堂負責人,也是在場的。他也嚐試勸說過,但是粱景福態度蠻橫,有時候甚至連負責人一起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