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沒空
“其實徐樂聞當時並沒有死。”蕭正跳過常規，直接另辟蹊徑。
徐柔麗聽到這兒心裏‘哇’地又吐了口血：這種話也能這麽直白地對受害者家屬說？！是在怪罪家屬救助不及時嗎？這不是在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嗎？難怪段隊不讓九組參加偵查的具體工作，就眼前這兩位的這種素質，也配當警察？！
“啊？！真的？”蕭綠蓉聽了蕭正的這句話後驚得從床上突然坐起，但馬上就意識到了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帶著無奈的神情往後麵的枕頭上一靠：“王警官，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
“哪怕是心髒部位被刺一刀，人也不會馬上就失去知覺。”蕭正肯定地說。
“嗯，說的對。”程賓實點點頭，他很認同蕭正的說法。一牽涉到這種技術含量很高的話題他就格外起勁，非常得意地在旁邊補充:“心髒的刺穿傷是不會馬上造成死亡的。這要看被刺的具體部位，損傷的程度，還有每個個體的體質。不同的情況下會有不同的掙紮時間，從十幾秒到幾個小時不等。要造成即刻死亡除非是在人體的死亡三角。。。。。。”
徐柔麗用腳在床下狠狠地踢了程賓實一腳。她現在就想馬上出去，和這兩位在一起共事她覺得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居然當著家屬的麵用到‘掙紮’這個詞！
蕭綠蓉的反應倒是沒有徐柔麗那麽大。她很認真地聽著麵前兩位警官關於死亡方麵的科普。臉頰雖然還掛著眼淚，但悲哀的表情正在她的臉上一點點地隱去。
蕭綠蓉的臉部變化帶給了蕭正更大的信心。如果沒猜錯的話事情的真相正和他所推測的一樣，蕭綠蓉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現在很有必要再往上加把火。
“程組。死亡過程的時間既然可以這麽精確。”蕭正把課題引向深入：“那麽對具體死亡時間點的判斷呢？可不可以精確到秒？”
“精確到秒？！”程賓實瞪大了眼睛看著蕭正，這得多無知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蕭正臉上絲毫沒有因為程賓實的責怪而產生任何愧疚的表情，繼續厚著臉皮問：“那精確到分鍾呢？”
“影響判斷人體具體死亡時間的因素有很多。比如環境的溫度，濕度，屍體的年齡，體質，屍體所處的狀態等等。還有檢測屍體時已經死亡了多長時間，死亡時間越長誤差越大。。。。。。”程賓實耐心地解釋。
“如果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天呢？比如說像徐樂聞這種新鮮的。”蕭正問。
“根據我對徐樂聞屍體所表現的特征來看應該是六個小時前，死亡時間在下午一點到一點半之間。因為他的屍斑。。。。。。”
徐柔麗聽到這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騰地一下跳起來奪門而出。她要向段竹萱反映她在這兒所聽到的一切，所看到的一切！人民警察能堂而皇之地在受害者家屬麵前大談屍變過程嗎？絲毫不去顧及家屬的內心感受嗎？居然還說什麽‘新鮮’的！簡直讓人瞠目結舌！這已經不是一個警察素質的問題，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或者說作為一個人所應該具有的基本的同情心問題，人品的問題！
蕭正一閃身給正奪門而出的徐柔麗讓出一條路。友善地提醒：“慢點，慢點跑，小心門口的痰盂。。。。。。程組，你是說徐樂聞的屍斑已經完全形成了嗎？”
蕭綠蓉已經停止了抽泣，隻是低著頭用手絹不停地抹著眼淚。
蕭正知道徐柔麗此刻正在外麵的走廊上用電話向段竹萱慷慨激揚地訴說著她剛才在這裏看到的一係列罪惡，如果沒猜錯的話段竹萱馬上就會把電話打進來製止他們的這一次調查工作。這他倒是不擔心，因為下一步該如何應付他早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嘀鈴鈴’正在程賓實唾沫星子亂飛的時候兜裏的手機果然響了起來。程賓實邊掏出手機邊意猶未盡地延展著還在興頭上的話題：“。。。。。。說到屍蠟其實它的形成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情況，這和屍體體內脂肪的殘餘。。。。。。哦，我先接個電話。。。。。。喂，段隊。。。。。。”
沒等電話那頭的段竹萱搭腔，蕭正就一把奪過程賓實的手機，捂住話筒準備關機。但沒想到程賓實用的居然是老人機，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摸到關機鍵。
“這樣不好吧，雖然她的能力不如我，但她畢竟是中隊長，是領導。。。。。。”程賓實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敢去掛斷領導的電話，也沒想到作為初來乍到的蕭正居然能膽肥到這個程度！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可以讓他暫時出一下心頭憋悶了很久的那股惡氣。隻是不知道這短暫的愉悅期過後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暴風驟雨，想想都可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蕭正平靜地回答程賓實，同時把已經關機的手機遞過來。
程賓實沒伸手。他才不傻呢，他怎麽可能此時去接過自己的手機？在蕭正手裏多少還有點說辭。比如說是他搶過去關機的，當然這本來就是事實，蕭綠蓉可以作證。如果拿在自己的手裏這不是擺明了是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嗎？
“不，你先拿著，我沒空，還要記錄呢。”程賓實把手裏的筆錄紙向蕭正亮亮，拒絕了蕭正的虛情假意。
“行，你說啥就是啥，反正你是領導，我聽你的。不過據我的估計，段隊現在肯定在趕往這邊的路上，說不定還扛了張老虎凳過來。”蕭正把程賓實的手機攥在手裏，向程賓實好心地提醒這件事今後的可能走向。
程賓實聽到‘你是領導’這句話的時候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在牽涉到自己的利益時他的腦筋轉得不是一般地快。他深深感覺到自己已經被蕭正這個小人所害：剛才是在自己接電話的時候掛斷的。不是他程賓實掛的還能是誰？想指望蕭綠蓉給自己作證？這有點不太現實，看她對自己一貫的態度，就知道她不是一個有很強正義感的人。現在自己的手機在蕭正的手裏。蕭正是新來的，又是他的下屬，這不是擺明了是說他程賓實敢做不敢當，仗著自己是領導強行拿蕭正出來背灰鍋嗎？
“要不你把手機的電池卸掉，就說剛才接電話的時候電池不小心掉下來了。”程賓實畢竟是老警察，想得精細，找到了一條符合自己手機特色的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