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徐某明白了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對於王鳳山和李昭而言，他們兩個就是倒黴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陸炳和嚴嵩抻量，結果他們兩家人成了陸炳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第二天一早，陸炳起床之後，早早的到了北鎮撫司的官廨，處理了幾件事情，然後就帶著蘇超寫給皇帝的折子，以及寫給自己的另外一封書信，朝著西苑而去。
陸炳知道嚴嵩他們就算是要彈劾自己與蘇超，也要準備幾天時間，要想在朝堂上掀起一個彈劾風潮，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而自己要趕在嚴嵩等人發起彈劾之前，就在皇帝那裏埋好了雷，一旦嚴嵩這邊發動，自己那邊也隨時可以發動。
同時在這之前，自己也要找到聲援的人才行。
徐階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這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戰友。
陸炳知道徐階未必就肯跟自己一起反擊嚴嵩，但是至少徐階會壓製住他的那些人，別他娘的跟著瞎湊熱鬧，免得誤傷了。
今日剛好是徐階在西苑的直廬值守，陸炳就要到直廬去拜訪一下徐階。
皇帝一般是臨近中午左右才會起床，陸炳知道自己至少有一個半時辰可以跟徐階好好的聊聊天。
他和徐階兩個人以前也是很不對付，經常的掐上一架。
但是這朝中大勢向來就是分分合合，誰對自己有利，就跟誰合作。
在嘉靖朝的時候，大明的黨爭還沒有正式開始，朝堂上還是嘉靖皇帝掌控著，因此朝中的各方勢力也是分分合合的，沒有固定的非彼既此。
在夏天的時候，直廬住著還是很舒服的，雖然蚊蟲多了一些，但是至少沒有冬季的時候那麽凍手凍腳的。
陸炳到直廬的時候，徐階就穿了一身的家居常服，坐在樹蔭下看著奏折。
朝中所有的奏折都要經過他們這些內閣大學士的手，先由他們票擬以後再遞到皇帝那裏做最後的決斷。
而徐階等內閣大學士是輪流在西苑直廬中值守，順便也處理全國各地遞上來的奏折。
皇帝若是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便會召集內閣大學士一起到場，然後商議處理意見，給出票擬，皇帝再最後拍板。
見到陸炳來了，徐階便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抱拳，笑道：“東湖老弟，久不見你啊，今日怎麽有時間跑到我這裏來了？”
陸炳字文孚，號東湖，因此跟他親近的人都稱其為文孚，要是關係一般般的話，就稱呼一聲東湖。
他跟徐階兩個人有合作，也有爭端，因此徐階都是稱呼他為東湖，再加上老弟二字，就顯得既不疏遠也不過於親近了。
而陸炳則稱徐階為存齋先生。
徐階字子升，號少湖，又有一號為存齋，陸炳號東湖，因此也不方便稱呼徐階為少湖，便以另一個號稱呼徐階。
“存齋先生，你是忙人，我是閑人，我要是總來找你扯閑篇兒，你還怎麽做事？”陸炳也抱拳笑道：“要不是有事情跟存齋先生你商量，我也不敢來打擾你。”
“找我商量事情？東湖老弟，還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嗎？”徐階口中說笑著，請陸炳在旁邊的躺椅上坐下來。
“我搞不定的事情多了，比如嚴閣老的事情我就搞不定，就連小閣老的事情我也是頭疼不已。”陸炳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
“這麽說東湖老弟是要徐某幫忙了？”徐階也沒有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又是兩人單獨相處，因此很多話都可以直接大膽的說了，因為沒有第三人在，你就是罵娘對方也沒有辦法。
“沒錯，是要存齋先生幫忙了。”陸炳接過徐階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笑道。
跟著陸炳便把蘇超預測的那些話說了一遍給徐階聽，當然，他也沒有說是蘇超說的，而是說自己估計會發生被彈劾的事情。
將自己的看法說完之後，陸炳便說道：“蘇某沒有別的請存齋兄幫忙，就是希望你的人別摻乎進來。
一個嚴嵩我還頂得住，要是再加上存齋兄你的話，嗬嗬，雙拳難敵四手啊。”
徐階笑了笑，說道：“東湖老弟，讓我不出手可以，不過你要給什麽好處我呢？空口白牙的跟老夫說一聲別摻乎，我就不摻乎了？沒有這個道理吧？”
如今朝堂上三大巨頭，嚴嵩、徐階和陸炳三足鼎立，誰也奈何不了誰，就算是兩個人合起夥來，也奈何不了第三人，這是嘉靖皇帝有意為之的。
但是兩個人聯合起來，一定會給第三人造成很大的損失。
陸炳就是不想自己人受到牽連，這才來跟徐階商量。
“下次嚴嵩老兒難為你的時候，我伸手幫忙就是了，這樣總可以了吧？”陸炳笑道。
徐階笑道：“好，這可是你說的，那這次老夫就不摻乎了，不過你錦衣衛這次辦的事情不光是嚴嵩的人怨聲載道，就是老夫下麵的人也是一樣極為不滿。
東湖老弟，你打算弄到什麽程度才收手啊？”
陸炳笑道：“這話你別問我，你去問陛下吧，你以為我願意得罪那麽多的人嗎？
你知道淮安府查抄了四家最大的海商和一個千戶所千戶，查抄了多少家產嗎？”
徐階驚訝的看著陸炳，他不知道陸炳為什麽突然這麽說，便問道：“查抄了多少？”
“一千七百萬貫。”陸炳笑道：“存齋兄，你還覺得陛下會停下來嗎？”
“居然有這麽多？”徐階震驚的看著陸炳，說道：“隻是抄了五家就有一千七百萬貫？”
陸炳笑了一下，說道：“你以為呢？你覺得要是把沿海各州府的那些與倭寇勾結的海商都查抄了，陛下的內庫會有多少收入？”
徐階一聽就明白了，知道皇帝這是一定要幹到底了，麵對著億萬貫的銀錢，皇帝也會眼紅的。
那麽也就是說，自己堅決不能在這條路上跟皇帝對著幹了。
“徐某明白了。”徐階朝著陸炳抱了抱拳，笑道。
陸炳說道：“存齋兄，不是陸某沒有提醒你啊，你不覺得這次是一次機會嗎？
陛下最討厭的便是通倭，嚴嵩一黨哪個沒有跟那些海商有牽連？嗬嗬，這剩下的話就不用我再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