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太監的職業操守
“什麽？三天之後就要開戰了？”楊博驚呼一聲，然後看向同樣是震驚不已的徐階。
嘉靖皇帝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三天之後，所以現在你們說什麽都晚了。
實話跟你們說，這次清剿倭寇是朕一手操辦的，朕就是要你們看看，你們數十年解決不了的倭寇之患，朕是如何解決的。”
皇帝把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徐階和楊博還敢說什麽？難道敢說皇帝不懂軍事？還是說皇帝肆意妄為？
既然什麽都不敢說，那就不說了。
皇帝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既然皇帝已經做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說什麽了。
現在自己這些人應該準備幫著皇帝擦屁股了。
徐階和楊博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他們已經開始想象數萬人大敗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不知道還有多少手尾等著他們去收拾呢。
徐階和楊博走了，嘉靖皇帝心裏也有些沒底了，他們說得沒錯啊，霍去病那樣的人才是千年不出的，蘇超真的可以媲美霍去病嗎？
“老陸，你覺得蘇超會不會勝？”嘉靖皇帝沉吟了許久，還是對陸炳問了一句。
這也就是陸炳是跟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要是換了別人，他絕對不會問出這一句來，就算是自己錯了，那也要錯到底，打死都不會認錯的。
陸炳朝著嘉靖皇帝抱拳說道：“陛下，臣覺得蘇超沒有戰敗的理由。您想啊，倭寇沒有韃靼人的戰馬之利，也沒有我大明軍隊的武器之利，他們憑什麽能打贏蘇超？
而且他們是客地作戰，必然沒有攜帶大量的糧草，蘇超隻要將他們困在一處三日，他們便不戰自敗了。
陛下，臣研究過蘇超的用兵，他這個小子雖然用兵不拘一格，但卻是很講究用勢，布局穩妥，巨細兼顧，思慮廣大，因此臣覺得蘇超會勝，而且是大勝。
他布置了幾個月，終於成局，沒有理由在最後時刻會敗的。”
聽了陸炳分析，嘉靖皇帝的信心又升了上來，緩緩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蘇超應該沒有敗的可能。”
再說徐階和楊博出了永壽宮，兩個人相伴朝著西苑外麵走去。
開始兩個人都是默然不語，走了好一會兒，徐階才歎道：“惟約老弟，你也該準備一下了，一旦那蘇超大敗的話，你也好收拾殘局。”
楊博字惟約，號虞坡先生，他比徐階小了五六歲，兩個人關係又很好，因此徐階在私下裏都是稱呼他為惟約老弟。
楊博也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是該準備收拾殘局了。陛下這次不但玩得這麽大，而且還一直瞞著我們，真不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
當初陛下下旨從京營各軍中抽調精銳，說是什麽去山東河北長途拉練，當時我也是疏忽了，沒有叫人盯著。
直到昨日我叫人查了，才知道那些精兵居然從天津衛上船，一路南下了。
這是我的疏忽啊，要是當初仔細些，也就不會出現此事了。”
徐階說道：“惟約老弟，你也不要自責，你丁憂在家三年，剛剛回來接手兵部，事物繁雜，疏忽也是難免的。
更何況這次陛下可不光是把你瞞住了，這滿朝文武又有幾個人知道？或許隻有陸炳這個家夥知道。
陛下一直以來都是安安穩穩的，這次也不知怎麽了，非要自己操辦如此大事，唉……。”
楊博哼了一聲說道：“此事必然是陸炳那個家夥鼓動陛下的，不然陛下不會這麽亂來的。
還有那個蘇超，我叫人查過了，那個混賬就是一個潑皮出身，仗著陸炳提攜，短短的兩三年居然從一個潑皮成了錦衣衛指揮同知，豈有此理。
老徐，此人要是不管住的話，將來必然是佞臣一個。”
“管住他？”徐階苦笑了一聲，說道：“怕是很難啊，違約老弟，咱們實話實說啊。
且不管那蘇超是什麽出身，但是他的戰績卻是一點作假的也沒有。
他剛剛進京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了，還親自過問了他的事情。
那是他不過就是錦衣衛百戶而已，就敢擅自斬殺右衛城指揮使魯朝方，協助麻祿奪取兵權，然後堅守右衛城三個月之久。
而後殺馬匪、斬三萬韃靼以及殺倭寇，這些都是不假的，說實話，我還是很欣賞他的。
陛下這次布局福建，就是仗著手中有此人啊。
其實我倒是覺得，蘇超也未必就會敗，或許也能打贏了。
不過咱們還是要做兩手準備啊，一旦他打敗了，咱們也好收拾殘局，這是陛下惹下的禍，咱們得給兜著才行。”
楊博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卻突然說道：“我說老徐，你說蘇超得陸炳如此照顧提攜，那個小子會不會是陸炳的私生子啊。
當年陸炳可是在大同呆過一段時間的，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徐階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別說啊，還真有這個可能，陸炳這個家夥生性好色，這事兒他沒準還真幹得出來。
不過惟約老弟，這事兒咱們兄弟在這裏說說就就好了，千萬不能說出去啊，不然老陸會帶著人打上你家裏去。”
楊博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這事兒咱們兩個逗逗悶子就罷了，怎麽可能外傳？”
他說完，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一個太監，說道：“你剛才聽到什麽了？”
那個太監忙笑著說道：“楊大人，您說什麽？奴婢剛才看風景來著，什麽也沒聽到啊。”
楊博哈哈一笑，隨手從腰間的錦袋中取出一塊碎銀子，丟給那個太監，笑道：“行，懂事，這是賞給你的。”
那個太監接了銀子，歡喜的朝著楊博謝過了。
這在古代，不管是誰進宮，不論是帶把的還是不帶把的，進出皇城都一定會有太監陪著的，免得他們亂跑。
因此徐階說不能外傳的話，就是讓楊博封住身後那個太監的嘴。
這些太監們平常就就靠著這些賞錢混日子的，這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大臣之間的對話他們輕易都不會外傳的，除非皇帝親自問。
他們也很清楚，自己要是把大臣們的話傳出去了，以後大家就都拿不到封口銀子了，因此這個規矩也就在宮中慢慢的形成了。
隻是徐階和楊博沒有想到，那個太監是沒有把他們的話傳出去，但是隻挑了最為有趣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就是蘇超可能是陸炳私生子的這件事。
這件事無關國事，那個太監覺得說說也是無妨，就當是一個笑料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