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7章 死了,都死了……
蘇婉自那次因尋找尋易的轉世之身險些命喪妖獸的圍攻后,休養了近百年才恢復過來,緊接著妖獸之亂就愈演愈烈了,上次遇險害得夷陵衛古野營為救她幾乎全軍覆沒,心懷愧疚之下她自然是不能再去亂跑亂闖了,這幾百年來只得在天律盟安排的避難之地修鍊。
在近百年的養傷期間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這麼找是沒用的,這是兩個人的事,光靠她一個人忙活是不行的,就像當初她和尋易的狀況一樣,她最後把心跡表達的夠清楚了,可尋易始終不接這個茬,既然他非要死一次才行,那就且看他這一世怎麼折騰吧。
她之所以生出了這種帶有幾分賭氣意味的想法,源於她早就不把尋易當弟子看待了,尋易憑本事贏得了她的尊重甚至是需仰視才行,雖然剛入玄方派的那個小尋易的身影在她心中還很清晰,但已經有一個睿智霸氣的英俊仙君站在了那個小身影前面,在玄土裂原怒拍几案與一方霸主逍遙仙君分庭抗禮的尋易,在西天瘴為救御嬋義無反顧的尋易,在芰湯湖與元裔族鬥智斗勇揚了軍威尋易,遭擒承受鞭刑咬牙不露苦色的尋易……,這位仙君的每一個身影都是偉岸有擔當的,這些也還罷了,令蘇婉心態轉變最大的還是來自尋易的細心呵護,到後來,無論是修為、見識、閱歷都遠超過她的尋易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用呵護這個詞了,至此那個小身影在她看來已像一個有趣的夢,只是有趣而不再重要了。
她跨過了橫亘在二人面前的那道障礙,可惜尋易死活不肯向前多走一步,不對,他活著不肯向前多走一步,卻用一死嘗試跨過障礙,可死後這混帳東西走到哪去了?
找了這麼多年,又險些賠上性命,火急火燎的償債之情逐漸的淡了,多出了些委屈與賭氣,這倒讓她在無法外出尋找的這幾百年中少受了些煎熬,修為也提到了元嬰中期的圓滿境界,離元嬰後期僅一步之遙了,放在以前她是絕不敢想自己能跨入元嬰後期的,但在西天瘴受了尋易的那番鼓勵與點撥后,她的眼光已經不僅止於元嬰後期了,化繭成蝶的她重拾起來踏入修途之初要悟得大道的雄心壯志,那時懷揣這個志向是因懵懂無知,而此際的她則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作什麼的。
不管是委屈也好賭氣也罷,在妖獸呈退卻之勢后,她就又出來找那個始終不肯露頭的混帳了,時至今日又找了幾十年了,而她要找的那個混帳在半個時辰前剛剛洒脫飄逸的離去。
此時,一身輕鬆的朗星正在數十萬裡外滿懷歡喜的趕往元裔州,這邊遠離妖獸之災,不但沒有絲毫蕭條景象,反因湧來了很多避難的修士而變得比之前熱鬧了許多,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只能以一個結丹修士的速度飛行。
忽然間他想起了月裳托他給蘇婉帶信的事,不禁扭頭看向筠爐派的方向,筠爐派和玄方派都是煉丹門派,或許會有往來,應該向玄翎她們打聽一下是否知道那個蘇婉的消息,稍一猶豫后他拋開此事繼續向前飛去,反正回頭還得來看白襄呢,到時再記著問一下就是了。
想到月裳和星裳姐妹,他心裡又牽挂了起來,怎奈自己沒有庇護她們的能力,只能祈願她們能度過這場劫難了。牽挂完這對姐妹,他又回想起在右衛營的那段沒來由的經歷,現在他不怎麼記恨度道子了,正是他的刁難給了自己一個為抗擊妖獸出力的機會,僅管為師門,為南靖洲而戰的心淡薄了,但不出一份力心裡終究是覺得有些愧疚的,現在他坦然多了,不僅殺了數十頭妖獸,在重圍中救回了一百多弟兄,還算計了一頭元嬰後期級別的大妖獸,在保住右衛營一事上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可以心安理得的跑去元裔州會司迦了。
可惜了白龍的那顆萬年內丹了,不知是否被哪個弟兄給取出來了,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估計白龍的屍身多半是會被妖獸們搶回去的,不管怎麼說天律盟是該給自己記一個大功的,功績不重要,能給乾虛宮掙點好名聲他就能欣慰了,回想著大家高呼「乾虛宮威武」時的情景,他嘴角泛起了笑容。
反思獨自出來闖蕩的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成長速度是比較滿意的,尤其是主動背上了白襄這個累贅后,他深切體會到了責任的意義,這是個要擔負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的責任,但白襄那信任的眼神和開心的笑容讓他覺得這份付出是值得的,當然,如果白襄喜歡留在筠爐派就更好了,他不是想逃避責任,而是怕自己擔不好這個責任。
朗星一邊放飛著思緒一邊悠然而行,這天黃昏時分,一隊身穿黑色戰袍的人從他身邊飛過,夷陵衛!朗星眼睛一亮,催動飛劍追了上去。
大家見了夷陵衛都是躲著走的,他這舉動引起了那隊人的注意,很快就對他傳來了一道讓他遠離的警告神念,夷陵衛是不能隨意與外人交談的。
朗星繼續追趕著道:「在下與無魂管營相識,諸位可知他的消息?」
隨著他的這句詢問,那隊人停了下來,有兩個元嬰中期的女修飛到他面前,一個姿色尚好但神情間透著傲氣,另一個微胖的相貌平平且一雙細眼有陰沉之色。
「你認識無魂?」微胖的女修上下打量著他問。
「是,他曾照顧過我,後來他告訴我在蒲雲洲的西疆抵抗妖獸,再往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我很挂念他的安危。」雖然猜測無魂多半是戰死了,但他還是想進一步的證實一下,心中期盼著無魂只是丟失了乾坤袋或者損壞了善義旗才沒回自己的消息。
「他戰死了,他曾是我們的副管營。」有姿色的女子哀聲說。
「他真的戰死了?」朗星的眼圈頓時就發紅了。
「死了,都死了……」微胖的女修如囈語般說,兩眼凄迷的望向北方,彷彿是在遙望那些戰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