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冰冷2

  林悠雖然在很認真地收拾滿地狼藉，但是卻用餘光偷瞄著林朔。當她看到林朔泛紅的眼和眼角的淚，林悠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著，毫不留情地捏著。


  她的心很痛，但是卻無能為力。她能怎麽辦？就算心痛不也隻能忍住？誰讓他們是親兄妹？

  自此，蝴蝶輕扇羽翼，一卷風暴即將湧起。


  林悠收拾幹淨後，才發現自己還是饑腸轆轆。也是，粥都撒光了，她怎麽會不餓？

  於是林悠很自然地要求添粥。


  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還是一件微小正常到不能再微小再正常的事情，卻讓林朔呼吸瞬間一緊，一股撕裂的痛貫穿心髒。


  林朔低著頭，滿眼麻木地舀起一勺粥，無意識地送到嘴裏。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抿著軟糯可口的粥，林朔卻覺得這是幹澀的，難以下咽的。


  喉結滾動，林朔努力地將粥咽下。感受著食道溫熱的觸感，林朔這才回過神智。


  他淡漠地抬起頭，目光深處中壓抑著濃濃的空洞。但是他掩飾得很好，以林悠的情商她隻能看出林朔的目光是冰冷的，是毫無溫度的。


  林悠看著林朔這目光，心中不禁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她究竟錯在哪。


  林朔突然笑了，笑得溫暖，自然，卻毫無靈魂。


  因為這麽溫柔的笑，他眼底的空洞愈發不明顯，林悠的心也愈發地踏實，心道自己原來沒做錯啊。


  林朔笑著說：“去吧。”


  林悠天真地笑著，點點頭，很專注地添飯。


  林朔看著林悠專注的側影，心中已經麻木了。他在心中慘淡地笑，其實沒什麽可痛的，不是麽？是他太矯情了。


  林悠盛完粥，美滋滋地坐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粥。


  剛剛林朔的笑讓她以為她的行為很成功地討了林朔的歡心，刷新了她在林朔心中的好感度，讓林朔更喜歡她了。


  但是，林悠喜滋滋地抿粥的同時心裏也不住地泛著苦澀。


  她在心中止不住地生出絲絲痛意，澀澀的感覺縈繞於心。


  好可惜，他們隻是兄妹，而且林朔隻把她當妹妹看。不然，他們在一起的話一定會很溫馨很和睦很幸福吧？


  林悠雖然在很悠閑心地瞎想，但是卻在認真地吃粥。她的動作一點都看不出她是在神遊天外，所以原本可以看出她正沉浸在幻想中的林朔一點也沒有察覺，很突兀地，悶悶地出聲問林悠：“小悠，飛寒陽在你心裏是什麽地位？”


  “誒？”林悠先是一楞。隨後因為她其實還是有關注外界，所以稍加思索就想起林朔在問什麽。


  林悠有些猶豫，有些犯愁，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她喜歡他？怎麽可能？開什麽國際玩笑啊？說不喜歡他？她不撒謊的。那該說什麽呢？究竟怎樣的話語才能含蓄地表達愛意？


  林悠沉思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她想到剛剛林朔說話的重點，飛寒陽。


  林朔問的是飛寒陽在她心裏是什麽地位，那麽可不可以用暗示的方法？對，就是這樣！


  前前後後其實也就幾秒鍾，但是林朔此時敏感到林悠晚一秒他腦海中就會度過一個情節豐富節奏緊湊的一世紀。所以林朔在那幾秒鍾的時間裏想了很多。最後他認為，林悠是不想刺激到他。


  不得不說，林二少的思維很奇葩。


  然後林悠扭扭捏捏的小女兒姿態已經算不上火上澆油了，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都形容不出其對林朔的刺激。


  林朔不知道他是如何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湧，醋海翻湧，怒火衝天。他隻知道他腦海中回蕩著林悠的話：“朔哥哥對我是怎樣的，我就對飛寒陽是怎樣的。”


  其實林悠的本意隻是說明她隻把飛寒陽當哥哥看。但是兩人視角，思維，認知不同，就導致了兩人對事物的看法不同。


  林朔現在滿腦子都是林悠愛飛寒陽，她對他情深不渝，至死不變。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她的信仰。而他，隻是一個單相思的可憐蟲。


  林朔的表情很扭曲。很明顯，他已經快克製不住了。


  可林悠不這麽想，而她也沒有注意到林朔的反常。她在糾結自己的心思傳達到沒有。


  她低著頭，絞著手指，咬唇，蹙眉，身子扭來扭去。她在心中囉嗦著，她是不是太直白了？是不是太過激進了？是不是要說的再明了些？

  最後，她終於決定再補充幾句，好讓林朔明白她對飛寒陽並無男女之情。


  “朔哥哥。”林悠局促不安地埋著頭，張口閉口，反複數次後才聲音如喧囂人海中的一句呢喃地開口解釋。


  她想說些什麽，卻沒了下文。


  直到林朔如山巔積雪那樣冰冷地開口問她：“怎麽？”後，她才稍微鼓起一點勇氣，深呼吸，用蚊子那麽大的聲音說道：“其實吧，我對飛寒陽雖然有好感，畢竟他真的不錯.……”


  後麵的但是還沒說出口，林朔就猛地一拍桌子，驟然站起，低著頭，吼林悠：“夠了！我不想聽你有多麽愛飛寒陽！你要是喜歡他那你就去！不要在我家呆著！”


  因為林悠坐在椅子上，所以她很清楚地看到林朔緊閉的雙眸和凝聚著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的臉。


  林悠被嚇壞了。


  她沒想到林朔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並且，出人意料。


  她很茫然，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林朔收到了什麽刺激。


  但是她並沒有耍脾氣，與林朔對喊，並且奪門而出。


  她努力地逼自己笑出來，並且笑得自然，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緊張和恐懼。


  她很用心地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天真，軟噥，就像平時撒嬌那樣。


  她費盡心思讓自己的聲帶能夠發聲，而不是沉默不語。


  她笑：“朔哥哥，你怎麽了？”


  林朔渾身猛地一震。


  他很想哭，但是哭不出來。他很想笑，但是卻沒心思笑。他很想抬起頭，像往常一樣笑著揉林悠的頭，回答她：“沒關係，朔哥哥什麽事都沒有。”


  但是不能。


  他不可以哭，因為這隻能顯出他的無力。他笑不出來，因為現實不允許。他做不到往常那樣，因為她已經不是她。


  所以，他隻能緊閉雙眸，不讓淚水溢出。然後借著現在的火，努力發脾氣，逼走林悠。


  因為這樣，最起碼他不會再心痛了。


  既然沒有希望，那就斷絕希望吧。至少這樣不會再無謂地掙紮，也給了自己放手的理由。


  所以，林朔抬起頭，睜開眼睛，神情輕蔑，語氣鄙夷，目光不屑。


  他微挑眉頭，嘴角嫌棄，滿臉的不在意：“我怎樣有必要和你匯報麽？你是我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