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幼稚

  “娘。”韋濟寧見自己親娘過來,立馬跑過去歡歡喜喜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還特意往曲長靖那邊看了一眼,得意道,“你又來看我了,真好!”


  曲長靖依舊在閉目打坐,聽到這句話心裏默默道:“幼稚。”


  這些日子幾乎每次宣平侯夫人到,韋濟寧都要在他麵前上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戲來。


  估計是看他沒人來看望,想氣氣他。


  曲長靖麵對這種行為隻能用“幼稚”兩個字形容。


  “娘,今兒你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來了。”韋濟寧看著宣平侯夫人帶來的飯盒。


  “多著呢,現在天冷,娘親手給你做了羊肉湯,喝了暖身子,這兒冷嗖嗖的,又沒個地籠,回頭把你凍著。”宣平侯夫人心疼道。


  她又歎氣:“也就你有我這個親娘在疼你,換成別人,隻怕要凍死在這兒了。”


  曲長靖知道對方在說他。


  問題是他也不覺得這兒有多冷啊。


  他進來的時候是十月,雖然飄了雪,可還是初雪呢,現在也不過半個月。


  這都冷成這樣了,等到了過年,韋濟寧豈不是要被凍死在這兒,更別說到了春天還有倒春寒呢。


  “被褥你可睡得慣?”宣平侯夫人又關切。


  韋濟寧拚命點頭:“睡得慣睡得慣。”又笑道,“橫豎比那些稻草舒服多了,那些稻草特別紮人,還有蟲子呢,嚇死人了。”


  宣平侯夫人炫耀似的道:“那可是上等的白狐皮,繡娘也是一等的繡娘,細心縫製,連線頭都看不著。”


  曲長靖忽然想起孟鳶清托沈輕風給他帶的大氅,他一直沒用,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他的稻草頭。


  他覺得還不到用這玩意的時候。


  上一回宣平侯夫人過來看見了,特意問起,還要過去看了一眼。


  曲長靖直言:“沒什麽好看的。”


  宣平侯夫人道:“少將軍……哦不,是曲公子,何必這麽小氣,我堂堂宣平侯府還能貪你一件衣服不成?”


  曲長靖覺得不給她看,她會在這兒一直糾纏下去,就把大氅給她看了。


  然後宣平侯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這個大氅的做工。


  “哎呦呦,這線頭都沒收起來。這衣裳你是從哪兒買的?嘖嘖,這做工,就連那城裏最低等的繡娘裁縫也縫不成這個鬼樣子。天哪,這袖子怎麽還一高一低的?我看這身量跟你也不合身啊。”


  宣平侯夫人最後又笑道:“這莫不是哪家裁縫店要關鋪子了便宜價賣的讓人買來了送你?再不然,就是縫給別人的,沒做好才送給了你。要不然,有哪家姑娘給公子做衣服,連尺寸都合不上呢。”


  “你看完了的話麻煩還給我。”曲長靖平靜回答道。


  宣平侯夫人冷哼一聲,把衣服丟在地上。


  曲長靖把衣服拿進來仔細地輕輕地把灰撲幹淨然後疊好放在稻草頭。


  仿佛那不是一件做工低劣的大氅,而是一件稀世罕有的寶衣。


  曲長靖現在睡得還是稻草,獄卒要給他換成被褥,他自己不要的。


  偶爾睡睡稻草還挺有從前那種的感覺的。


  “你在這兒還缺什麽不缺?缺什麽盡管跟娘說,娘回頭帶給你。”宣平侯夫人道。


  韋濟寧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雞腿一邊搖頭道:“不缺什麽,隻要娘常來看我就夠了。”


  “對了娘,你下次來給我多帶些鞋襪吧。”韋濟寧道,“這兒地上冷,我晚上腳冷的厲害,都睡不著了。”


  宣平侯夫人連忙道:“好好好,回頭我多帶些棉襪棉鞋給你,還省得換洗了。”


  曲長靖卻在想:腳冷的話說明你身體不好。


  天天吃那麽多羊肉湯還腳冷,很有可能是你自己有問題。


  要是他跟韋濟寧關係沒那麽不好的話,他還會勸韋濟寧每天多動動腿,多運動一下,這樣晚上就不會覺得腳冷了。


  韋濟寧和宣平侯夫人敘了半天的骨肉親情,曲長靖忍不住歎氣。


  宣平侯夫人每次來都是這一套,問好問缺什麽,二人母子情深,就沒有別的了。


  他真的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


  大牢大門又一次被開啟,有人朝裏頭走來。


  宣平侯夫人心裏咯噔一下,看過去來者不是沈輕風,她也就放心了。


  “曲公子。”來者雖然不是沈輕風,但是是沈輕風的手下,“沈將軍公務繁忙不便來看你,所以讓我前來給你一些東西。”


  “辛苦了。”曲長靖微笑道。


  那人帶了厚厚的一個包袱過來,道:“聖上隆恩,公子名下的田契,處祭祀祖產外全都充公。”


  曲長靖心想:我沒有祭祀祖宅。


  宣平侯夫人一開始聽了這句話,覺得非常不公,可是轉念一想曲長靖一個關外的孤兒哪來的祭祀祖產,這不就是沒收他名下全部田產的意思嗎?!

  想到這兒她就開心了。


  “至於府上你的積蓄,包括那些綢緞古董字畫等都發還與你,已經送進大將軍府了。”


  聽到跟孟鳶清有關的地方,曲長靖也不免露出一個笑容。


  韋濟寧聽到這句話,膈應得吃不下飯來。


  “這是安樂縣主交給我的,說是你冬日的被褥,已經洗幹淨烘幹了。”來者把包袱拆開把被褥交給曲長靖。


  看到自己熟悉的被褥,曲長靖會心一笑,摸了摸那被子,熟悉又溫暖的感覺頓時從手尖傳到心頭。


  看到曲長靖的被子韋濟寧又樂了,得意跟宣平侯夫人道:“娘,咱家下人蓋得都比他的好。”


  宣平侯夫人也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笑容,兩個人心照不宣。


  “安樂縣主還說,你的話她都收到了,她會記得的。”


  我寫的東西她看到了?曲長靖心下有些害羞。


  他在文治上向來有些遜色,寫不出什麽酸詩,那幾句話是他的極限了。


  簡短說了幾句話後來者就離開了,曲長靖便把被褥在地上小心鋪好。


  “曲公子,你這被子。”宣平侯夫人語氣是忍不住的嘲笑,“該換換了!不如這樣,我下次來也給你帶床被褥?不說有我兒這樣的好,好歹也是新的厚的,蓋著暖和!”


  曲長靖沒有搭理,隻是在鋪被子,敏銳地發現被子一頭有些不一樣,上麵多了歪歪扭扭的花紋,有些看著還很眼熟。


  這是他設定的、用在行軍時傳遞密令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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