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臘月
韋濟寧卷了卷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艱難地翻了個身,睜了睜眼睛,眼前暗沉沉的,沒有光亮。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牢裏,當然沒有什麽光亮了。
怪隻怪他的被子太暖和,太舒服,讓他忘了自己在牢裏這一回事了。
在宣平侯夫人的關照之下,他的牢房儼然變成了一個小的豪華房間,那叫一個舒坦。
相比之下,住在他隔壁的曲長靖過得那叫一個清貧。
韋濟寧見曲長靖又在打拳了,手上腳上的鐵鏈糾纏在一起。
之前曲長靖為了鐵鏈太短不方便他伸展拳腳,還特意花了一筆銀子拜托獄卒給他換一根長的鐵鏈。
真是賤得慌。韋濟寧心裏如此評價。
韋濟寧覺得自己睡得差不多了,於是掏掏耳朵想把棉花掏出來,結果弄了半天都沒弄下左耳朵的棉花。
韋濟寧大驚失色,心想棉花進耳朵裏了,這可不好!
“來人來人,獄卒大哥,你過來一趟!”韋濟寧立馬到門前求助。
獄卒不耐煩地過來:“什麽事啊?還沒到飯點呢!”
“大哥你幫我看看耳朵。”韋濟寧把左耳朵湊過去,“裏頭是不是塞了一坨棉花?我給弄不出來了。”
韋濟寧越說越心急,幾乎要哭了。
獄卒湊過去看了一眼,道:“哪兒來的棉花?你做夢夢怔了?”
“真的有。”韋濟寧急得幾乎要跳腳,“我睡覺前塞的,現在取不出來了。”
韋濟寧伸手指指旁邊的曲長靖:“這家夥,成天在那兒打拳踢腿的,吵死人了,不塞棉花哪裏睡得著覺。”
獄卒又看了看韋濟寧的耳朵,道:“沒有棉花,你自己看看地上,沒準你睡覺的時候掉地上了。”
韋濟寧又用小指頭掏掏耳朵,然後去睡得地方找那團失蹤的棉花。
那個獄卒去到曲長靖那邊,讓他小點聲,別吵到別人休息。
曲長靖聞言收拳,道:“你聽,聲音很大嗎?”
好像是沒多大聲啊。
曲長靖又比劃了兩下:“沒什麽聲音啊。你聽。”
聲音還是有的,不過絕對達不到吵你地步。
獄卒忍不住我酸佩服道:“久聞大名,小的今日總算見識到了,真是佩服佩服!”
曲長靖微微一笑,毫不自滿。
獄卒又到韋濟寧這邊,韋濟寧已經找到了那團遺失的棉花,興高采烈地拿去給獄卒分享。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韋濟寧道。
獄卒用看傻子的目光看韋濟寧,道:“我說你耳朵怎麽長的,曲公子打拳踢腿哪有那麽大聲,還塞棉花睡覺,矯情。”
韋濟寧愣了愣,轉頭看向曲長靖,他照常練習他的拳腳功夫,好像是沒多大的聲音。
“我說你是不是睡懵了?”獄卒問。
韋濟寧訕笑兩下,目送獄卒離開。
韋濟寧又心虛地看一眼曲長靖,他練拳的時候聲音確實小了不少,不會像是之前那麽吵了。
這麽神奇嗎。韋濟寧心想。
他披上一件裘衣湊到跟前,看了看曲長靖的被褥,嘖嘖兩聲,指指他的被褥道:“這都臘月了,你怎麽還是這套被褥?都沒人來給你送新衣服嗎?哦,話說回來,沈將軍好長時間也沒來看你了吧!”
曲長靖不搭理他,隻是把鐐銬中間的鐵鏈狠狠一抻,帶著一聲長嘯,令人膽寒。
韋濟寧嚴重懷疑,要是中間沒有東西攔著的話,曲長靖會過來用這鐵鏈勒死他。
不過韋濟寧很快就被自己的話打臉了,因為到了晚上沈輕風就來看望他來。
此時韋濟寧吃飽了喝足了趟著哼哼,沈輕風攜者一身的寒風霜雪進來,腳上官靴還沒有脫。
“長靖。”沈輕風脫了帽子蹲到曲長靖門前,曲長靖停下筆來笑著看沈輕風。
“沈大哥。”
“許久沒來看你了。”沈輕風道,“最近過得如何?”
“很好。”曲長靖道,“感覺自己好像胖了點。”
沈輕風瞥一眼旁邊的韋濟寧,再看看曲長靖,用眼神表示:能胖得過他?
曲長靖一笑。
韋濟寧打了個噴嚏,可是身上也不冷,不像是著涼了。
“這段時間事比較多,沒能來看你。”沈輕風道,“不過我想你在這兒過得也會不錯,不用我擔心。”
曲長靖道:“是啊,這兒除了不見天日,其他的沒什麽不好了。”
沈輕風低頭一笑:“對了,大將軍來了一封信,信是專門寫給你的。”
曲長靖目光一亮,沈輕風又很無奈地說道:“信沒法帶給你。”
“信上說大將軍讓你在這兒靜心讀書學習,莫要荒廢了武功。”沈輕風道。
他說完兩個人都笑了,沈輕風道:“我看你在這兒做得挺好的,都不需要大將軍的叮囑。”
曲長靖在這兒也隻能做這些了。
“大將軍還說……”沈輕風欲言又止。
“大將軍說什麽了?”曲長靖詢問。
沈輕風頓了一頓,故意吊曲長靖胃口,然後笑道:“大將軍還說,你為了抗旨被罷官入獄,如今鳶清因你被禁足,百日之內不得外出不得宴客不得嫁娶,所以……”
“所以大將軍要等百日之期滿了之後再將鳶清許配給你。”
……
曲長靖露出一個笑容,既有些害羞有些欣喜還有些試圖忍笑。
可是忍不住,最後還是低頭笑得真摯開心。
“恭喜你了,要抱得美人歸了。”沈輕風敲一下欄杆,發出一聲悶響。
韋濟寧聽到他們的談話,抬抬頭看他們一眼。
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曲長靖和孟鳶清還沒定終身呢。
“要是你們訂下了婚事……”沈輕風說到這兒就停止了。
曲長靖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皇上看在孟清野的麵子上會提前放了他。
最起碼不會關他這麽久,五年,到時候孟鳶清也有二十三歲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嫁人實在是太晚了。
而且他現在已經被罷官,沒有被賜婚的意義了。
大燕已經和西戎議和,武將的用武之地也沒那麽多了。
“阿鳶有沒有跟你說什麽?”曲長靖又問,
“她讓我幫忙問你一句,有沒有什麽話帶給她。”沈輕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