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困獸之鬥
“你說的沒錯,我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藥王的聲音多了些傷感,“其實早在來京城之前我的身體就出問題了。”
“你還記得宏穀關嗎?你殺了孟清野後我情緒波動太大,一口氣煉製大量傀儡,並且想用傀儡術控製曲長靖。沒想到曲長靖竟然抵擋住了,我當時就受到了反噬,身體情況幾乎直轉而下。”
他苦笑一下:“當年南詔人告訴我,傀儡術後患無窮,我不信邪也不信命,可是由不得我不信。那段時間我用了太多傀儡術,又和你鬥智鬥勇,傷到了根本。”
“現在想想,我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你這是咎由自取。”孟鳶清冷冷到。
藥王無所謂一笑:“不過沒關係了,反正我死了還有你來陪我,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呢。”
通天丸,可以成仙,也是赴死。
孟鳶清現在也是一個命懸一線的人罷了。
“你說過,生和死兩種可能,隻怕你還要在黃泉路上等很多年。”孟鳶清冷冷道。
“是啊,要麽生要麽死,可我猜你一定會死!”藥王笑道,“你又忘了嗎?長生咒需要二人雙修!我問你,現在除了我你還找得到第二個身上有長生咒的人嗎?!”
藥王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重重地打在孟鳶清頭頂,把她震得一懵。
“你別以為你和曲長靖成親就萬事大吉了,我說過你要是把身上的痛苦分擔到曲長靖頭上的話。用不了多久他也會死的,而且他是身體迅速的衰老虛弱而死。”
“孟鳶清,我問你,你舍得嗎?”
藥王挑釁笑著問,孟鳶清心裏五味雜陳。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孟鳶清啊孟鳶清,我說過你隻有和我在一起才有出路。可惜啊,現在就算你和我在一起也沒用了。”藥王道,“我已經快要死了,你自求多福吧。”
“藥王,你別裝神弄鬼了。”孟鳶清道,“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話而心神動亂嗎?”
說著冷笑一下。
藥王道:“你別想著詐我了,沒用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通天丸已經吃下了,你的長生咒已經在發作了,你很快就會體驗到我曾經的痛苦了。”
“孟鳶清,等你體驗到我的痛苦,你就會明白我的苦衷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比之你在宏穀關遭受到的還要強個千百倍!”
“不過嘛……我也替你鋪路了。”藥王又詭異笑道,“那個老皇帝已經命不久矣了,小崽子又很信任你。嗯……你是不是把我種在他體內的蟲子和針都取出來了?哈哈,沒關係。”
“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控製住他,讓他對你千依百順,大燕的重臣都死光了吧!沒人可以攔著你了。也就那個燕凝潮,不過沒關係,曲長靖也在你這邊呢。哦,要是曲長靖不聽你的話,也沒關係,殺了他找個更好的。”
“這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藥王道。
孟鳶清的身體輕微發抖,她難以想象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下去。
“大燕的國力遠勝過西戎,你又挾天子以令諸侯,孟鳶清,想要緩解自己的痛苦其實很簡單的。”
“想要沉淪在權力中心,也很簡單的。”
孟鳶清不想聽藥王再說下去了,她搖搖擺擺地站起來了,藥王道:“給我送些水,說了半天我都渴了。”
孟鳶清讓人給藥王送水送吃的,自己晃晃悠悠地出了牢房。
她這一待不要緊,竟然到了下午黃昏時分,外頭的太陽已經西去了。
地牢裏太過昏暗,外頭陽光明媚,竟然讓孟鳶清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小姐。”綠嫋上前來攙扶孟鳶清,“皇後已經醒了,去看望太子殿下了。”
孟鳶清哦了一聲,問道:“皇後沒事吧?”
“沒事。”
“凝澤醒了嗎?”
“還沒呢。”綠嫋道。
“沒事,過兩天就醒了。”孟鳶清道。
“小姐,你氣色又很差了。”綠嫋關切道。
孟鳶清道:“沒事,我回去睡會就好。”
她坐著肩輿回去,路上聽到許多人哭喊的聲音,問發生什麽事了。
“昨晚動亂,好多人都受了罪,皇後下令把他們都處置了呢。”綠嫋道。
孟鳶清無言,想到藥王剛才的話。她一陣後怕。
沒有出路,看不到希望。
孟鳶清不知道要怎麽生存下去,竟然現在慷慨赴死才是最好的出路。
孟鳶清心裏五味雜陳的,她還沒見到曲長靖,若是見到長靖,他要是知道了必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她周全。
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做了一個很長的詭異的又平和的夢。
夢裏交替出現了很多的人與事與物,有凝澤有皇後有藥王有曲長靖有燕凝潮有綠嫋有孟清野有韋濟寧有邱琰有蘇玉,還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大部分都叫得出名字,還有一些雖然不能脫口而出,卻眼熟。
仔細回想,竟然是並肩而戰過的人。
她甚至夢到了自己的母親,夢見自己去燕猛關的時候,夢見了自己小時候……
猶如走馬燈,一幕幕地把發生過的事呈現在麵前。
孟鳶清掙紮了一下,手腳抽搐了一番從夢中蘇醒。
她一身的冷汗,殿內已經黑了起來,點上了一盞蠟燭,天色已晚了。
孟鳶清有些渾渾噩噩,方才她好像是垂死之人,在生命的盡頭回憶起往昔的歲月。
困獸之鬥,她現在儼然也是一隻困獸了,做什麽事都隻是垂死掙紮。
綠嫋緩緩走進來,她看見孟鳶清蘇醒了也是一喜,連忙走了過來。
“怎麽了嗎?”孟鳶清問。
“太子還沒醒,皇後著急了,讓我來問小姐呢。”綠嫋道。
“喝了藥過兩天就醒了。”孟鳶清說著輕輕靠著床。
“皇後娘娘要你過去回話呢。”綠嫋麵露難色。
孟鳶清睜開眼睛看著綠嫋,掙紮著更衣前往鳳儀殿的寢殿。
凝澤還在昏迷之中,皇後要親自照顧他。
孟鳶清過去先是規矩地行禮,然後給凝澤把脈。
皇後一身常服,不施脂粉,看起來滿臉的疲憊和焦慮:“鳶清,凝澤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醒?可會影響心智?”
皇後說的是“心智”而不是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