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其言也善
凝澤的異常舉動氣得皇後險些摔了杯子。
太醫們都束手無策，隻能說不如請孟鳶清來看看。
“你們這群廢物！養你們有何用！你們加起來行醫一百多年了，竟然還比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不成？！”皇後怒罵道。
太醫們被罵得不敢抬頭，一個個唯唯諾諾。
皇後氣得胸口氣阻，秀嫻連忙給她順氣。
“諸位大人先下去吧，趕緊想辦法醫治太子殿下要緊。”秀嫻道。
太醫們各個都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下了。
“娘娘稍安勿躁。”秀嫻給皇後拍著背道。
皇後已經急得掉眼淚了，拿著帕子擦著眼角:“我怎能不急？如今前朝的事多得像一座山一樣，燕凝潮和襄王把持著朝政，凝澤再這樣下去，隻怕江山都要讓人了！”
“娘娘，若是您擔心，不如就請安樂縣主過來瞧一瞧。往常，都是她給治好的。”
皇後擺擺手:“不行。”
“那勞什子傀儡術的邪門歪道她也會，而且精通此術。她現在自己也命懸一線了，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須舉國之力為她尋找什麽奇珍異草的。”
“可奴婢看安樂縣主不是這樣的人。”秀嫻小心翼翼道。
“她不是這樣的人，可是誰又能保證自己弄權久了不會起眷戀之心呢？”皇後道，“此前她就利用了凝澤的手，一舉鏟除了林夫人和宣平侯夫人……”
“可是她們的的確確是心懷不軌，意圖害娘娘啊。”秀嫻道。
“你怎麽老替她說話！”皇後伸著手指頭指著秀嫻，“莫非，你已經中了她的妖術！”
皇後聲音顫抖，她看著秀嫻顫巍巍的跪下，隻覺得背後一陣寒涼，好像寒冬裏的雪。
“出去！出去！本宮命你出去！”
秀嫻著急忙慌地退下，走的時候腳下不穩還險些摔了一跤。
皇後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事情如何發生到這一地步？難道上天竟然要如此捉弄他們母子兩嗎？
皇後想想這些年來對孟鳶清的推心置腹，就悔不當初，心下懊惱無比。
要是沒有孟鳶清，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可是見不到孟鳶清的凝澤一直大哭大鬧，哭喊到嗓子都啞了，最後皇後出於無奈，還是讓孟鳶清過來看望凝澤。
孟鳶清剛一出現在皇後麵前就把她嚇了一跳。孟鳶清一身水藍色的棉衣，外麵還披著兔毛的鬥篷，看樣子真的冷得厲害，可穿了這麽多也遮掩不住她身上的虛弱。
她薄施了脂粉，可是也掩蓋不住她氣色極差。
皇後甚至覺得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將死之人的無力掙紮。
孟鳶清進了寢殿後脫掉鬥篷，越發顯得她身形消瘦，皇後甚至疑心麵前的人是不是孟鳶清。
凝澤見到孟鳶清果然安靜了下來，伸手要抱著她，孟鳶清抱著凝澤安慰了他一番，給他摩挲著胸口。
皇後在一旁看著很不是滋味，自己親生兒子不與自己親近？竟然與別人親近？
這叫她心底如何過意得去呢？
“凝澤，你乖乖把這粥喝了然後睡一覺，好不好？”孟鳶清耐心哄著他。
凝澤乖巧地點頭，孟鳶清一勺一勺給凝澤喂燕窩粥喝，等到一碗粥喝完皇後心裏才踏實點。
“凝澤啊，你乖乖睡一會，睡醒後喝藥好不好？”孟鳶清又哄著問道。
“好。”凝澤甜甜的一口答應，“不過我要鳶清姐姐喂我喝才行。”
“好。”孟鳶清也笑著一口答應，“等你睡醒，我就喂你喝藥。”
凝澤果然乖乖睡下，孟鳶清又給他拍了一會兒背，見他呼吸勻暢起來才慢慢起身。
皇後示意孟鳶清跟她走。
她們單獨說話也是家常便飯的事了，隻是這一次顯得格外生疏。
“凝澤這是怎麽了。”皇後問道。
“太子殿下中了傀儡術。”孟鳶清道，“他被藥王給蠱惑了，控製了心神。太子現在所言所做，都是藥王之前灌輸給他的，他不過是照做而已。”
皇後沉思一會兒，孟鳶清苦笑道:“皇後娘娘，鳶清知道您在想什麽，您多慮了。我那日出宮看望護國公之後直到深夜營救太子才短暫和他接觸了一會兒，哪有機會對太子下什麽傀儡術呢。”
“更何況，娘娘，您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我若真的有這個心思，也不必等到現在了。”
“娘娘，我中了蠱毒，這種蠱毒幾乎沒有藥可以解除。我想，那位藥王必定是告訴你，這種蠱毒要化解需要多麽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了。”孟鳶清苦笑一下，“我隻需要控製住凝澤就可以實現長身不老的目的。”
她搖搖頭，苦笑:“娘娘，沒有那麽簡單，天底下哪有什麽長生不老的好事呢？哦，那位藥王苦心鑽研了幾十年，如今他什麽下場，您不是看見了嗎？”
“娘娘，此前我讓綠嫋稟報您一聲，我命不久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是在哄您，我真的……大約活不久了。”
“若是上天垂憐，我興許還有那麽一線生機。”孟鳶清道，“我也不是在跟您賣慘，隻是想說，我現在真的沒有能力用什麽邪門歪道了。”
“傀儡術這種東西，損人不利己，你要控製對方的心神，那麽同時就要消耗自己的心神。娘娘，您瞧，牢裏的那位就是傀儡術用得太多，自食惡果了。”
“我現在的狀況，再用傀儡術，豈不是催命了。”孟鳶清苦笑。
皇後聽孟鳶清這麽一說，倒有些心軟了。
“皇後娘娘，難道您沒發覺，其實您也中了藥王的傀儡術嗎？他利用言語擾亂你的心神，就是為了挑撥你對我的信任啊。”
“不過沒關係。”孟鳶清道，“娘娘。我來是有話跟您說，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還能不能活下去。我現在，隻想好好休息，和喜歡的人無憂無慮地過一段日子。”
“隻不過……”孟鳶清環顧一下四周，“娘娘，現在怕是我想退，您也不能讓我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