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禮聘
曲長靖掂量了一下那個鐵箱子,沉甸甸的非常有分量,做得很厚實。他又向裏麵看了一眼,伸手一摸,納悶道:“這個箱子會不會有夾層?”
孟鳶清聞聲看去,這鐵箱子裏麵墊了紅色軟緞,曲長靖伸手比劃了一下,發現這個鐵箱子的底非常的厚,怪不得他懷疑有夾層。
“你看看。”曲長靖把箱子給孟鳶清。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箱子周圍,這箱子上盤旋了精美的花紋,是蛇、鷹還有狼頭。
她皺眉,這箱子是精鐵打造,花紋也不是什麽龍紋蟒文,看起來更像是西戎那邊的器具。
聯想一下之前藥王和楚王密謀的事,很難不懷疑這是藥王的東西。
她看箱子底部兩邊各有一個狼頭做得要凸出一些,於是把箱子放在桌上伸手同時摁住兩個狼頭,果然聽到輕輕的哢嚓一聲,內有機括鬆動。
這底下果然有個夾層,做成小抽屜,孟鳶清抽出來後上麵赫然放著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張。
孟鳶清疑心有詐,拿帕子包著紙取出來展開,上麵劃著的赫然是一張地圖,隻是沒有做標注而已。
他們兩對這張圖研究半天也沒看出來畫得是哪兒,曲長靖將其臨摹下來兩個人再研究一番。
“這幾處畫的是宅子,可是看不出來是哪個地方。”曲長靖道。
“若是藥王做的,那他定是在跟我們打啞謎呢。”孟鳶清道。
以藥王的畫功還不至於把房屋畫成這樣,又複雜又簡陋的,像是個半成品,中間的道路也複雜的很,曲折勾連的。
“這好像不是地形圖啊。”孟鳶清皺眉道,“倒像是溝渠水道。”
她伸手指了其中一處:“這兒是皇城附近的一個排水涵洞,我前些日子負責驅鼠的時候見過,有些印象。”
“也沒見終點在哪兒。”曲長靖道。
該不會要他們把這些溝渠水道給走一遍吧。孟鳶清皺皺眉,現在這些地方不知道還潛藏著多少危險在。
最重要的是,孟鳶清不明白藥王在暗層裏放這張圖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打算利用這些水渠加上他的秘藥,把那些吃了藥的老鼠給貫通起來。
如果是這樣,這張圖應該沒有很大用處了。
因為在孟鳶清的辛苦忙碌之下,那些中邪的老鼠已經被消滅了很多,當然還有很多沒中邪的老鼠跟著被消滅了。
孟鳶清知道老鼠這種東西四處亂躥,不會在一個地方聚集,所以把煉製好的藥也分到了京城周邊地域讓他們小心處理。
既然無用,那孟鳶清就暫且放在一邊了。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凝澤在正月十六的婚禮了。
雖然是納側妃,可是是凝澤第一次納妃,且行得也是禮聘之禮,所以也得好好操辦才行。
孟鳶清早就答應過一定要赴宴的,還要幫忙。
孟鳶清前往寶雲公主住的追月樓去看望她,此時凝澤已經收到了寶雲做的一雙鞋子,孟鳶清看過,是很精致,不過想來也知道不是寶雲公主做的。
西戎的風俗,這種繁雜的針線活很少有女子會學,不過她們喜歡在布匹上染出各種顏色來。
其實說來這也是孟鳶清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寶雲,好像比上次看她要白了許多,身量也苗條了些,看起來溫柔沉默的樣子倒讓孟鳶清很意外。
因為西戎的風俗,女子與男子沒有什麽兩樣,一樣的騎馬射箭還出來和人摔跤打架。孟清野還挺欣賞這種養育方式的,從小也是這樣教的她。
可是眼前的寶雲看起來規規矩矩的,不愛說話不愛動乍一看倒讓她想起雙兒來,不過寶雲的一雙眼睛靈動看起來也是很嬌俏的。
“這位是我們的安樂縣主。”教習嬤嬤笑著介紹。
寶雲應該認識我的。孟鳶清心想。
果然,寶雲聞言雙眼動了一下,好奇地看著孟鳶清。
“你應該知道我,對嗎?”孟鳶清問。
寶雲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教習嬤嬤,孟鳶清一笑,讓嬤嬤去給寶雲準備些點心的,回頭成婚走得規矩多,要進行好幾個時辰呢,別把她餓著了。
嬤嬤會意,於是先下去了,囑咐宮女給寶雲梳妝打扮。
“你知道我對嗎?”孟鳶清又問一遍。
“我哥哥說起過你。”寶雲道,聲音有些壓抑,“他現在是西戎可汗了。”
“我知道。”孟鳶清道。
“他經常跟我說你,說你是個女英雄。”寶雲道,“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女人。他從來沒這樣誇過別的女人。”
孟鳶清微微一笑,寶雲又道:“哥哥還跟我說,要是在大燕待得不好,就去找你,你會幫我。”
孟鳶清表示……
是她這兩年看慣了世事無常,對於世間萬物有著超然的態度,顯得處變不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把那些愛恨情仇給看得淡了,所以一個個都來想著找她幫忙了嗎。
藥王想著死後讓她把他火化後帶去蜀郡安葬,嘉樂想著死後讓她給幫忙買棺材買風水寶地,現在藏雲也來湊熱鬧了。
她儼然成了一個幫人料理生前身後事的人了。
“你不用擔心,你在大燕會待得很好的。”孟鳶清道,“你嫁的是太子,是大燕未來的帝王,日子怎麽會不好呢。何況大燕地廣物博,要什麽有什麽。”
“可是……”寶雲有些猶豫,孟鳶清問她在擔心什麽,寶雲又道:“可是我過來不是做太子的正妻,他們說我是來做妾的。在大燕,沒有平妻,妾的地位很低的。”
這……孟鳶清接過牛角梳給寶雲梳發:“你不用怕的,你來是做側妃,是太子良娣,和你們國家的平妃是一個道理。你們那兒是可以平妻的,我們這兒隻有一夫一妻多妾。但是你不用怕,你嫁的是皇室,皇室裏的妾待遇也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為人很好,會對你好的。”
“可是等他娶了妻子,我又該怎麽辦。”寶雲一臉擔憂。
“這個你也不用怕。”孟鳶清又道,“我們大燕對正妻的要求是端莊賢淑,寬容大度,有容人雅量,不能嫉妒。”
第五百二十章:禮聘二
“更何況你嫁的是太子,將來他迎娶正妃做太子妃做皇後,掌管後宮更加要求六宮和諧,不能厚此薄彼,就是不能光對一個人好,對別人不好。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哭訴出來,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寶雲看起來還是很糾結,但是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孟鳶清把梳子交給別人給寶雲梳發髻,然後對寶雲道:“不用害怕,你和太子還小,現在隻是成婚,過兩年才會圓房,很多道理你這兩年多讓嬤嬤教你就好。”
“其實你是西戎來的公主,大燕與西戎交好,不會委屈你的。”
被孟鳶清好言安慰了一番,寶雲慢慢定下心來。
嬤嬤已經回來了,她給寶雲準備了燕窩糕等物,卻沒有準備什麽羹湯,怕的是婚禮舉辦時間太長,寶雲內急就不好了。
都說人靠衣裝,寶雲雖然不是傾城之姿,但是一番盛裝打扮後也是美麗動人了。
寶雲做良娣不能穿正紅色,頭上的鳳冠也隻能歪著戴,身上不能繡鳳,隻能是飛鸞。
孟鳶清看著寶雲,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安撫她:“慢慢來就好。”
今日婚宴西戎使臣自然也會出席,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之中,寶雲公主在孟鳶清和嬤嬤吉娘的陪伴下緩緩出現。
凝澤今天穿著禮服,他還沒有長開,身量雖然比同齡人高一些,可是因為長著一張偏圓的臉和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起來倒更加稚嫩了。
這個婚禮舉辦了很長時間,旁邊宮廷樂師敲敲打打的,皇後也含笑坐在上首滿意地看著一切。
皇帝在眾人的攙扶照顧下勉為其難地觀看這場婚禮,跟皇後相比,他反而更像是一個附屬了。
孟鳶清大概是這兒最了解皇帝情況的人了,皇帝現在無非是在等日子,至於這個日子能等多久,那就看皇後覺得皇帝還需要活多久比較好了。
要不是凝澤還太小,加之西戎剛剛穩定下來,皇後可能會直接讓皇帝駕崩。
一套流程下來,孟鳶清自己都累得腰酸背疼,好不容易下來休息,又被人圍著敬酒。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把杯子一接,熟悉的聲音在孟鳶清頭頂響起:“我夫人不勝酒力,今日就讓我代勞,可好?”
是曲長靖出來給她擋酒了。
眾人一笑,道:“既然是少將軍喝酒,那可不能隻喝這一杯了,得喝一壺才行。”
孟鳶清想開口,曲長靖卻把酒壺拿過來真的一口氣喝光了。
“少將軍如此好酒量,又如此疼夫人,真是叫人羨慕呢!”
“要我說,是安樂縣主馭夫有方……”
她們說笑了一回,然後又有人笑道:“好了,好了,我們就別打擾人家小兩口了,走,我們自己喝酒去。”
待她們走後曲長靖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孟鳶清旁邊,孟鳶清道:“我能喝酒的。”
此前嗜酒如命,早就把酒量練出來了。
“不想你喝。”曲長靖笑著刮刮她的臉,“你忙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會才對。”
孟鳶清把頭靠在曲長靖肩膀上,看著眼前眾人喝酒說笑,歡聲笑語一片融融。
“阿鳶。”曲長靖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在燕猛,我們說過,等回了京城我們要再舉辦一場婚禮。”
孟鳶清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還是現在曲長靖提起來她才想起來了,於是扭頭看著曲長靖。
他一笑:“本來我也給忘了,但是今天看到殿下成婚就想起來了。阿鳶,你還沒穿過紅嫁衣呢,不如我們挑個日子成婚吧。”
孟鳶清想了什麽,微微笑著,睫毛輕輕一動,帶著點溫柔純良:“不用了。”
“不用了?”曲長靖詫異,“可是你之前不是很想穿嫁衣嗎?”
“可是我們已經成過親了啊。”孟鳶清輕聲道,頭又靠在曲長靖肩膀上,“哪有成了一次親又成一次的,多不吉利啊。”
“我是想補償你嘛。”曲長靖道。
“不用補償。”孟鳶清道,“在軍營裏成婚,我就很高興了,真的。我們從小在軍營裏相識,在軍營裏長大,然後又在軍營裏成親,多好啊。”
“你真的覺得好就好。”曲長靖道,“隻是我記得你在軍營的時候,想過要紅蓋頭和嫁衣,當時沒能給你,現在總覺得遺憾。”
“當時是當時,現在我覺得沒什麽了。”孟鳶清道,“隻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莫說是穿著戎裝成親。哪怕我們隻是身穿最普通的布衣,對著天地成親就好了。”
“誒,我們喝杯交杯酒吧,全當借借殿下今日成婚的喜氣了。”孟鳶清倒了兩杯酒笑道。
“好。”曲長靖道,然後接過杯子和孟鳶清喝了交杯酒,喝完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另一邊凝澤和寶雲的婚禮也總算進行到最後,兩個人進了洞房做最後的禮儀了。
時間差不多了,孟鳶清和曲長靖也回將軍府了,第二天他們還要入宮來,一個是來上朝,一個是來看望成婚後的寶雲。
完成婚禮的寶雲看起來輕鬆很多,可是她因為年齡小還是離不開嬤嬤的教導。
孟鳶清在那兒坐了一會兒,指導寶雲練字等事,不知不覺就有人通報說太子和少將軍來了。
嬤嬤示意寶雲回避,按照規矩,後妃不能輕易見外男的。
曲長靖一見到孟鳶清就低聲在她耳邊笑著說:“殿下今日早早地就散朝了,是特意趕來看你的。”
孟鳶清一笑,給凝澤行禮。
“鳶清姐姐你就別行禮了。”凝澤阻止道,“坐吧,我好久沒和你好好說話了。”
“那殿下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孟鳶清問。
“鳶清姐姐,這兒沒有外人,你不必叫我殿下,就叫我名字好了,像從前那樣。”凝澤道。
孟鳶清隻能笑著答應:“那凝澤叫我來有什麽事?”
凝澤突然啞口無言,看著曲長靖,曲長靖道:“藥王可有告訴過你,百花釀經營所得的錢財都放在哪兒了嗎?”
這個……孟鳶清也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