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上上輩子

  孟鳶清看著曲長靖的側臉，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落在他略揚的嘴角上，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跟著輕輕翹起，帶著幸福的風光。


  說得真好。孟鳶清心想。


  “所以殿下，倘若你真的與你的良娣說不來話，也不是很想見她，不如就不用未此煩心了。或者你可以隻是試著和她交個朋友，做個可以和你讀讀書練練字的朋友，而不是滿腦子想著她是你的良娣，你要與她如何如何。如此一來，倘若你能和她相處得來，你就可以多一個朋友，這是好事。但你要是和她相處不來，你也隻是沒有多一個朋友。不算壞事。”


  曲長靖說得很有道理，凝澤點點頭，打算就這樣朋友的方式和寶雲相處。


  如此一來孟鳶清和曲長靖也鬆一口氣了。


  回將軍府的路上，孟鳶清還想著凝澤小小年紀就要被男女之事煩惱，將來等他正式娶妻，又要采選秀女充實後宮，那還不知道得頭疼成什麽樣呢。


  “等他大了，習慣了，就不會頭疼了。”曲長靖道。


  孟鳶清有些無奈的一笑:“是啊，凝澤會煩惱是因為他還太小了，隨便遇到一個溫柔的對他好的人就恨不得掏心窩子地回報回去。所以他做不到無視冷落寶雲，也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喜歡寶雲，隻能這樣糾結著過日子。”


  “可是一旦他成長了，就會知道擁有三宮六院佳麗無數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了，是天底下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事。”


  說著笑吟吟地看一眼曲長靖。


  曲長靖張張口，又笑著停頓一下，笑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麽好的。是啊，三宮六院，佳麗無數，對於天底下大部分男人來說都是很幸福的。可是啊，他們也往往很不幸。”


  “為什麽這麽說？”孟鳶清微笑問。


  “因為即使他們擁有幾十幾百幾千的美人，也找不到一個與自己真正情投意合的人。”曲長靖道。


  “你看聖上，他的妃嬪多得很，美人也俯首皆是，隻怕皇上自己都認不全記不清全部了。可是真正寵冠後宮的隻有從前的林妃，後來的珍妃。可是你能說因為她們兩個寵冠後宮，皇上就真的喜歡、愛她們嗎？更不用說林妃珍妃愛不愛皇上了。”


  “而且林妃珍妃能寵冠後宮，催情散功不可沒。”孟鳶清補充。


  “是啊。”曲長靖感慨，“皇上寵愛這兩個妃子，可是他連自己是真的喜歡她們，還是被藥物迷惑都弄不清楚，想想不是更加諷刺嗎？”


  “再說襄王和燕凝潮吧。倘若聖上還有江山，可以做得事擁有的東西很多。可是他們兩個身為權臣，凡事也要小心大膽。他們身邊的美人也多，一個接一個，可是再好的美人也得不到他們的真心。”


  “這麽想想，空擁有美人，卻找不到一個合心意的佳人，是不是很不幸？”


  孟鳶清認真思索了一下曲長靖的話，一開始是認可的，後來又笑著搖頭否認:“你是因為有我才這麽說的。”


  “你若去問聖上。”當然，聖上現在回答不了他的任何問題，“去問襄王，問燕凝潮，他們肯定會說美人算什麽！有錢、有權，那美人就會源源不斷地送上門來。至於是否情投意合，有什麽要緊的？在他們眼裏，女人隻是供他們取樂的，讓他們享受的。這個美人不貼心，那就趕緊換下一個。那個美人容顏老去了，那就換一個更加年輕貌美的來。”


  孟鳶清看著曲長靖，臉上笑意慢慢收斂:“他們有的是用不完的錢，有的是滔天的權，他們隻需要縱情享樂就夠，哪裏用得著考慮什麽情意呢？如果你說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在旁邊排憂解難，可是做到他們那個位置，有什麽憂愁煩惱是解不開的呢？”


  “倘若你說人生漫長，沒有人相知相守相愛會過得很苦，可是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一日複一日地縱情享樂，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哪裏用得著遺憾呢。”


  說著孟鳶清又笑一下:“他們要遺憾也不會遺憾沒有得到一個真愛之人，而是遺憾這樣美妙的日子過得太快。要不然，怎麽那麽多皇帝貴族想著尋仙問道，求一個長生不死的法子呢？”


  “倘若生命裏有真正去愛的人，你隻會想和他長相廝守慢慢變老。而想要長生不老的，往往是對當下貪得無厭的人。”


  “所以，他們並不會覺得遺憾。”孟鳶清道。


  “興許你說得更有道理，但是也不能說我說得不對。”曲長靖道。


  “好啦。”孟鳶清笑著依偎些曲長靖，“知道你是怕我多想，但是我並沒有想多。”


  “沒有，我是真的這麽想。”曲長靖道。


  “那要是你從來沒認識我，或者沒和我成為朋友，沒有喜歡我，可你依舊是大將軍的徒弟，是大燕的少將軍，你又會如何看待男女之情的事？”孟鳶清問。


  曲長靖道:“我沒想過這種問題，如果是這樣，大概我會接受皇帝的賜婚，或者媒人的說親，然後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孟鳶清知道曲長靖說得是心裏話，以他的性格，沒有心儀的佳人，但是又被人煩著說親的話，可能會拖到最後選擇一個差不多的人成親，然後相敬如賓。


  以他的性格，隻要那個姑娘不是驕橫無禮的人，那就能一輩子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


  “那我問問你，要是沒有我，你會怎麽選擇夫婿。”曲長靖笑問。


  別告訴他是要按照婚約嫁給韋濟寧。


  “女子又能有什麽選擇。”孟鳶清道，“如果是從前的我可能就逆來順受了。”


  “從前的你？”曲長靖疑惑。


  孟鳶清看一眼曲長靖，然後輕笑一下:“現在的我，必然會不嫁人，要是沒有這麽多糟心事的話，那我就雲遊四方，享盡天下風光。”


  “你真的逍遙自在了。”曲長靖笑著誇道。


  “所以啊，我們能遇到彼此實屬幸運。真是上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怎麽是上上輩子？”曲長靖笑問。


  “我這麽好的姑娘，難道是你一輩子就能修來的嗎？！”


  “是是是，是上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曲長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