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哪樣的人
曲長靖又是微笑道:“你不用羨慕別人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肯定不會差。”
“我不是在想這個。”孟鳶清道，“我是在想湯慧如此聰明又有誌向，不甘心囿於閨閣之中。可是她身為貴族女子，事事受父母家人牽絆，想做什麽也做不成。我隻怕她這樣七竅玲瓏的人憋在家裏，會悶壞了。”
“她要是在我這兒，我定全力教導她幫她。”孟鳶清道。
“你要怎麽教她幫她？”曲長靖問。
“自然是讓她如願以償了。”孟鳶清道。
“怎麽讓她如願以償？”曲長靖追問。
“她的才華可不止在會作兩首詩。”孟鳶清道，“我看從前我能做太子太傅，她做個言官怎麽都夠了。”
“你可真敢想。”曲長靖笑道。
“你覺得不行？”孟鳶清問。
曲長靖看著孟鳶清，非常認真地說道:“你能當太子太傅是因為大將軍，也是因為太子。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有才華的女子就可以成的。”
“我當然知道。”孟鳶清道，“所以我覺得不公平，我可沒什麽文采，卻能當太子太傅，天下聰明的女子那麽多，憑什麽她們不行。”
曲長靖笑了一笑，然後道:“你該不會是打算跟凝澤說這件事吧。”
“跟凝澤提議讓女子也可以入朝為官？隻怕……”
凝澤很有可能會答應，孟鳶清跟他提的意見，他基本會同意的。可是要是孟鳶清這麽做了，隻怕皇後會更加忌憚她的。
孟鳶清道:“不跟凝澤說。”她到了凝澤耳邊，“跟皇後說。”
“皇後？”曲長靖更加驚訝了，皇後還會聽孟鳶清的話嗎？皇後現在隻會防著孟鳶清，防著他們兩。
孟鳶清笑著點點頭，正好綠嫋把熱好的燒餅包子端了上來，孟鳶清道:“你快趁熱吃，現在估計沒有剛出鍋的時候好吃了。”
曲長靖直接上手吃了，還喂了一個包子給孟鳶清，同時笑道:“怎麽好端端的突然想吃這個了。”
“今兒在外頭看見就想吃了。”孟鳶清道，“許久沒在外麵逛過了。”
“你打算怎麽跟皇後說這件事？”曲長靖問。
孟鳶清一笑:“我覺得這個簡單，我沒告訴你，之前皇後還讓我幫忙做媒了。”
“做媒？”孟鳶清沒告訴過他這件事呢。
“上次帶燕姝入宮的時候皇後吩咐的，皇後不僅僅想挑一位賢淑美貌的太子妃，還要太子妃和凝澤夫妻和睦恩愛。”孟鳶清說著一笑。
“沒想到啊，你居然還當起媒婆來了。”
“你以為我想當。”孟鳶清喝了茶道，“皇後是看我在獵場指點過寶雲一番後，凝澤和寶雲關係親密不少，就讓我幫忙讓凝澤和她中意的太子妃感情升溫一下。”
“所以皇後中意的太子妃是誰？”曲長靖問。
“湯令敏。”孟鳶清道。
“還真是她。”曲長靖一笑。
“你也知道？”
“我沒怎麽關注，不過看朝中大臣的態度，想來是她了。”曲長靖笑道。
孟鳶清又是一笑，輕輕地拍拍手:“我想我知道怎麽撮合他們的感情了，同時還能讓皇後如願以償，滿足皇後要權力的心願。”
隻不過這樣隻怕凝澤未來為難了。
曆代帝王，無論年輕時如何敬重孝順自己的父皇母後，可是等他年歲漸長，對權力的**越來越大的時候，就會和自己的長輩，自己往日的朋友有所不滿。
皇帝要權，要天底下的權，要掌握整個天下。
任何試圖分他們手裏權的人都是敵人。
孟鳶清又是一笑:“你說這樣的道理，皇後真的不會明白嗎？而且凝澤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可是她寧願冒著未來十幾二十年後母子反目成仇的險也要做這樣的事，你說說，權力二字當真如此迷人嗎？”
曲長靖道:“分人。有的人對權力癡迷不已，願意用一生去博取權力，甚至不惜付之死亡的代價，砍頭的風險。這樣的人得到權力之後也不會幹什麽好事，他們通常欺上瞞下，隻想著自己能夠縱情享樂。”
孟鳶清對他揚揚眉，曲長靖道:“比如燕凝潮那樣的人。”
孟鳶清又是一笑:“可是有些人對權力並沒有多大興趣，他們同樣想要入朝為官，可是目的是為了天下，為了天下蒼生。就像大將軍，就像你，像去了的沈伯父。”
曲長靖說到這兒就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想說出沈輕風的名字，還是不想說自己的名字。
“那你呢，你是哪樣的人？”孟鳶清問。
曲長靖想了一會兒，輕輕笑著搖頭。
“其實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樣的人，想成為哪樣的人。”
“你說什麽，你可是大燕的少將軍，大燕現在的武將數你最風光。”孟鳶清道。
“可是我一開始當兵，一半是想給父母報仇，一半是因為……”曲長靖看向孟鳶清，不好意思一笑，“我沒地方可去了。”
當時進軍營是他最好的選擇，沒想到這麽十來年下來他竟然一步一步做到了這地步。
其實有時候曲長靖也在想倘若他的爹娘沒去世，他還會是現在這樣嗎？還是說繼承父親的事業，每年跟著一群人上山采半年藥材，回來種半年的地。
“我大概是接受命運安排的人吧。”曲長靖說著哈哈一笑，這笑聲既然有些落寞。
孟鳶清想起此前教導寶雲的“隨遇而安”忽然發現曲長靖才是那個真正能夠接受命運安排的人。
“不說這個了。”曲長靖道，他不想聊這麽沉重的話題了，“你知不知道。”他看了一眼門外，忍不住笑，“你的擔心是對的。”
“嗯，燕姝的父母隻怕真的日後會成為麻煩。”曲長靖道，“我今天遇到李大千了，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
“說我們成親快兩年了，怎麽還沒孩子。”孟鳶清道。
“你怎麽知道？”曲長靖驚訝。
“從你今天問我想要孩子知道的。”孟鳶清道，“你明明不喜歡孩子的。而且……”
孟鳶清也無奈地攤手苦笑:“我今天也被人這麽問了。”
曲長靖看著孟鳶清也是忍不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