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一年又一年三
凝澤沒有想到，他什麽辦法都用過了，還是留不住孟鳶清和曲長靖。
元慶二年的初春，曲長靖準時提交辭呈，再度請辭歸隱田園。
而且他的請辭不僅僅是辭去大將軍大司馬之職，還有他的爵位，還有孟鳶清的公主之位。
總之他是要和孟鳶清兩袖清風的離開京城。
凝澤再度跟孟鳶清私下談話，因為以他對曲長靖的了解，曲長靖是絕不可能自己請辭的。
一定是孟鳶清想要去山水之間暢遊。
孟鳶清則笑道:“之前不是說開春了再走嗎？現在開春了啊，我們也可以走了。”
“可是燕姝懷孕了啊。”凝澤道。
“宮裏禦醫那麽多，還用我來操心不成？”孟鳶清笑道，“我也不是什麽婦科聖手，還能幫她生孩子不成？”
凝澤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孟鳶清鄭重其事道:“凝澤，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和長靖。可是人生之中總是有別離的，有舍才有得，學會失去才會成長。”
“你今年十七了，是個大人了。”孟鳶清道，“你未來還要經曆很多很多事情，經曆很多磨難與挫折，如果隻是和我分別就受不了，日後經曆更大的事情，你要怎麽辦？”
“凝澤，不要讓我覺得你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現在，你是一個帝王。”孟鳶清道。
凝澤深呼吸一口，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鳶清姐姐。”凝澤嘴角動了兩下，帶著點苦澀和不舍。
最後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
“給我的第一個孩子取個名字吧。”凝澤笑道。
元慶二年的初夏，大將軍定西侯曲長靖辭官，攜妻兒歸隱田園。
臨走前曲長靖退還了先帝和聖上賞賜的宅邸和大部分田莊，安置了府中所有人。
大將軍府的大部分人是從燕猛軍退下來的，他們沒有父母家人祖業，被孟清野或者孟鳶清或者曲長靖收容在府邸。
孟鳶清清點了府中全部財產，把現錢做了安家費分發給眾人。
還有那些丫鬟，若是有願意回家的就給了賣身契讓人送他們回家；若是不願意的，可以和府中年輕人婚配的也送了彩禮嫁妝讓他們成家。
孟鳶清還給綠嫋又送了一份厚禮，她又有身孕了，隻是這一次孟鳶清沒有跟她一樣前後腳懷上孩子。
曲長靖也給自己的部下準備了一些心意，臨行前和他們喝了一杯送行酒。
他囑咐他們不可貪戀權力，不要心存歹念，進退得當，注意分寸等等話。
最後一杯薄酒，恭喜陶逐。
他的娘子也懷有身孕了，在給曲長靖送行的時候挺著一個圓滾滾的肚子過來。
蓉姐的月份還不太大，才五個月，可是人卻胖了一圈——是被陶逐喂胖的。
“將軍，謝謝。”陶逐舉杯對曲長靖道。
他知道那個助孕的藥方是曲長靖托禦醫給蓉姐開的，不然他怎麽可能那麽恰巧地在綢緞莊遇到禦醫，還讓禦醫格外熱心地給蓉姐把脈開藥方。
不僅分文不取，後麵還每十天就登門拜訪一次給蓉姐把脈看看她身子恢複狀況。
曲長靖知道蓉姐懷孕了，也送了一份孩子孕婦可以用的東西給他們。
“以後我不在京城，也沒有官職了，不能罩著你們了，你們可要好好的，不許亂來。”曲長靖舉杯對眾人笑道。
最後曲長靖和孟鳶清帶著兒子孟京墨趁著夜色離開京城，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亦不知道他們的蹤影。
同年，蜀郡，某處山林中
孟京墨晃晃悠悠地在山路上走著，走了幾步累了就索性趴在地上爬了起來。
孟鳶清哭笑不得地把他抱了起來，曲長靖道:“你放下他，讓他自己走。”
孟鳶清不樂意道:“這兒可是蜀郡，要是被毒蟲蛇蟻咬了怎麽辦。”
“你不是給他帶了香囊嗎。”曲長靖笑道，“再說了這兒的路平坦著呢，你放下讓他自己走，都快兩歲了，走起路來還顫顫巍巍的。”
孟京墨膩在孟鳶清懷裏道:“爹是壞人……”
曲長靖覺得很冤枉，孟鳶清哄著京墨道:“不許說爹爹是壞人。”
孟京墨伸手抱著孟鳶清的脖子道:“要娘親抱抱。”
孟鳶清抱著哄了一會兒京墨，在他臉上親了兩口。曲長靖歎氣，大步走過來從孟鳶清手裏搶過京墨把他放地上。
“爹是壞人就是壞人吧，自己走。”曲長靖道，“這麽大的人了還要娘抱，害不害羞。”
“墨兒還不到兩歲呢。”孟鳶清道。
“我兩歲的時候已經會自己走路了。”曲長靖道。
“你會自己走路會爬山嗎？”孟鳶清質問，“再說了，兩歲的事你還記得？騙誰呢。”
京墨看著孟鳶清嗬嗬笑，曲長靖刮刮京墨的鼻子道:“你啊你，明明小時候那麽穩重，不哭也不鬧，怎麽大了反倒膩歪起來了。”
“可我現在也是小孩子呀。”京墨抬頭看著曲長靖道。
……
曲長靖無聲歎息。
孟京墨伸出雙手再度撒嬌道:“抱抱。”
孟鳶清蹲下身子笑道:“墨兒乖，這兒路好走，我們先走一會，等到了前頭讓你爹背你好不好？”
孟京墨看了看孟鳶清道:“我要娘親背。”
曲長靖隻覺得無地自容。
孟鳶清笑著看了看汗顏的曲長靖，笑著在京墨耳邊說了兩句話。
孟京墨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道:“好，讓爹爹背。”
說著轉身就嗖嗖地向前麵跑去，孟鳶清連忙追在他後頭。
曲長靖忙問道:“你跟墨兒說了什麽。”
孟鳶清笑道:“我跟他說‘墨兒要知道心疼娘，別讓娘太累了，讓你爹背你好不好？’”
曲長靖無語，輕輕歎氣:“怎麽這孩子就是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又道，“不心疼我就算了，都不和我親。明明他剛出生的時候我天天抱著他，給他換尿布的。”
孟鳶清嘻嘻笑道:“可能因為……給他喂奶的是我吧。這你就要怪自己生錯了性別了。哈哈……”
孟鳶清愜意的笑聲在山間回旋，在這笑聲裏曲長靖第不知道多少次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