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江湖與廟堂七
等到了日子，孟鳶清和曲長靖就帶京墨前去祭拜孟清野。
孟清野死後火化，骨灰一分為二，一份葬在燕猛關的壯士塚，一份帶入京城，隨同孟清野的衣冠入了太廟帝陵。
這壯士塚是孟清野設置的，既能讓將士有葬身之地，也方便後人掃墓整理。同時此處也允許百姓前去祭奠掃墓。
孟鳶清和曲長靖打扮素淨，帶著京墨前往壯士塚祭拜孟清野。
壯士塚時常有百姓或者戰死百姓家人前來祭拜，雖然有人把守但是通常不會有人仔細盤查。隻要你不在壯士塚裏挖墳或者行為放肆，不然也沒人過來找你麻煩。
孟清野的墓碑是用一整塊石頭打得一座山的樣子立在那兒，上麵隻跟別的墓碑一樣寫了姓名出生年月家鄉籍貫以及戰死何處何場戰爭。
其他的豐功偉績隻字不提。
京墨在孟鳶清的教導下在孟清野墳前下跪磕頭。
孟鳶清看著這整潔如新的墳墓，知道這兒是時常有人打理的。
不論是奉命前來的將士，還是自發前來的百姓，孟鳶清都由衷感激他們。
最起碼他們還記得孟清野。
祭拜完後他們又帶京墨上了一個高處，讓他可以看到遠一點的地方。
京墨看著遠方，嘴裏道:“好多沙子。”
一望無邊的沙漠，波瀾壯闊，帶給京墨的震撼不比青天湖小。
曲長靖看著遠方陷入回憶之中。
他幼時父母忙碌，母親替人做活賺錢，父親一年有半年不在家，出門采摘藥材。
在這兒采摘藥材，一是要大膽心細不怕死，二是要有耐心眼力好。
有些珍貴藥材長在山裏長在峭壁上，想要采摘就要冒著生命危險，采摘來的藥材也可以換個好價錢。
有的藥長在土地裏，跟著無數草根混在一塊兒，想要找出來就得睜大眼睛一點一點的挖。
後來，戰火紛爭，不斷波及曲長靖生活的地方。
他們帶京墨來燕猛關，一是想讓他祭拜孟清野，讓孟清野九泉之下知道他們現在很幸福。二是想帶他看看他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他們隻能看看燕猛關。
因為曲長靖生活的地方被西戎踐踏得太過嚴重，而且因為地方也處於險要，最後被孟清野劃入軍事重地了。
那兒現在大部分是駐軍，少部分居民也是為了供應軍營需要而存在的。
曲長靖的童年早已經平息在馬蹄下，沉默在金戈鐵馬之中。
他們在燕猛關住了些日子，趕在大雪封路之前回到了西蘭。
他們之前在這兒租賃了房子還準備了過冬的物資，回來後曲長靖又采買了一批防止冬天太冷京墨會難受。
不過京墨的身體比他們估算的好得多，雖然會被冷風吹得小臉紅彤彤的但是沒有傷風之類的。
“現在京城應該也是大雪紛飛了。”孟鳶清對著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道。
曲長靖撥了撥炭盆裏紅旺的碳，低聲道:“賣消息的那個人跟我說，葉蒼山主動從京郊軍營裏退伍了，已經退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你在擔心他。”孟鳶清問。
曲長靖點點頭。
葉蒼山論起膽識謀略和戰力而言也是一個好手，負責他也不會重用他。可是曲長靖唯一擔心的，就是葉蒼山的功利心太重了。
他不可能主動從軍營裏退出來的，除非是他有了更好的出路。
曲長靖知道董未也未必管得住他們，可是他們出於利益最大化多多少少是會團結起來的。
“你覺得他會去哪兒謀高就了。”孟鳶清道。
“一般的地方應該吸引不了他，除非是凝澤。”曲長靖道。
他又搖搖頭:“凝澤現在是需要用人的時候。”
“這是好事啊，證明你眼光好。”
曲長靖又道:“我隻是怕葉蒼山日後功利心越大，想要的越多，會做出不好的事來。”
孟鳶清笑了一下，安慰曲長靖道:“我覺得你不用擔心這個。你若是擔心葉蒼山的安危呢，你走之前已經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了，倘若他們不聽最後誤入歧途，那是他們活該。”
“你若是擔心葉蒼山連累其他人呢，我覺得這是多慮。因為群龍已經無首，剩下的人即使平日裏再團結，在關鍵時刻最好的方法就是明哲保身。這個道理他們不會不懂。”
“如果你是在擔憂凝澤。”孟鳶清又是一笑，“燕凝潮尚且還沒能怎麽樣呢，凝澤要是連葉蒼山都鎮壓不了，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曲長靖笑一笑道:“是我太多慮了。”
“對了，你想不想知道凝澤的私事。”曲長靖道。
“私事？有多私。”孟鳶清問。
“他又得了一個兒子，現在兩個來月了。”曲長靖笑道。
孟鳶清道:“關心這些做什麽，是為了燕姝嗎？我早就做好準備也告訴了燕姝了。凝澤既然是皇上，那就注定了要三宮六院子孫滿堂的。”
“總不至於他多一個孩子我們就打探一回吧，我估計太後都沒那麽關心凝澤的子嗣問題。”孟鳶清笑道。
曲長靖笑一下，他伸手拉著孟鳶清到懷裏，對她道:“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給墨兒生一個弟弟妹妹的。”
孟鳶清臉一紅，對長靖道:“墨兒還小呢。”
“現在要的話，到時候墨兒也三歲了。”曲長靖摩挲著孟鳶清的臉道。
“嗯，不要。”孟鳶清撒嬌，“我們說好遊山玩水的，我要是懷孕了就沒法玩了。嘻嘻，等我玩夠了再考慮考慮是不是再生一個。到時候墨兒也大了懂事了。”
孟鳶清說著捏捏曲長靖的鼻頭，又在他嘴巴上咬一口，笑道:“別老是打聽凝澤的私事了，省得你天天惦記生孩子。”
京城皇宮
臘月剛到，這是孟燕姝封貴妃後的第一個生日，她滿懷期待能夠辦得盛大隆重一些。
每年一到冬天她最期待的就是自己的生辰。
可是今年她的生日不得不在一個悲傷的氛圍中度過。
王美人於九月的某天夜晚生下二皇子，母子平安。王美人封昭儀，因二皇子滿月之日被凝澤賜名“佑福”望其福澤深厚。
盡管凝澤為了這個身體孱弱的孩子百般著想，這個孩子的福澤依舊沒能讓他挺過生命中的寒冬。
臘月初，二皇子佑福不滿百日而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