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龍爭虎斗
三個男人便飲宴開來。薛仁貴曾經家境貧寒因此一慣不太飲酒,但礙不過秦氏父子的顏面,只好作陪喝了一杯秦仙酒,嗆辣得他不行,頓時滿臉通紅直達脖頸,宛如關公一般。
秦叔寶至從身體開始好轉后,連酒量也開始恢復了,名符其實的海量,就算是濃烈的秦仙酒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上個一兩斤,依舊談笑自若。薛仁貴只能暗暗嘆服,光沖秦叔寶這股子豪氣干云的氣勢,他現今就有些自嘆弗如。
正喝著酒,府中突然來了客人。遠遠就聽到一陣豪邁奔放的大笑:“哈哈,老子聞到上好的酒香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程大叔!”秦慕白心中一喜,急忙迎出大堂。果然,只見身材魁梧的程知節正從馬上跳下身來,身后還跟著他兒子程懷弼。
“程大叔、懷弼兄!”秦慕白上前迎接,“今日是何等仙風,將你們二位吹來了?”
“哈哈,臭小子!”程知節大笑的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一年沒見,你脫胎換骨成大器了啊!不是什么仙風臭風把咱們吹來的,是你大叔肚子里的酒蟲,把俺逼來的!——二郎,還不快快上前拜見你秦大伯去?”
“是!”程懷弼沖著秦慕白一笑,然后大叔進堂與秦叔寶見了禮。
秦叔寶忙叫下人擺幾加宴,也將薛仁貴與程氏父子做了引見。一堂酒宴,添至了五人,更加熱鬧了。
原來已近年關,遠任州官們多半都有了年假能回老家來省親過節。程知節昨日傍晚方才回到長安,今日就到秦叔寶府上來討酒喝了。這一對生死過命的老兄弟,當真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平日里一年到頭都難得見上一次面,重逢之后分外親熱。他們之間的這種友誼,就如同是陳釀的老酒,經年越久越是香醇。
酒過三巡,程知節與秦叔寶閑聊說起薛仁貴之事后,突然興奮的一拍大腿:“姓薛的小娃娃,你當真有秦三郎說的那么厲害?”
“不,程老前輩不要誤聽秦將軍謬贊,在下不過是一名山野村夫,閑來無聊胡亂自練了一些把式,上不得臺面。”薛仁貴抱拳回話道。
“嘿嘿,越是謙虛之人,往往越有真才實學,就跟俺老程當年一樣。”程知節哈哈的大笑,眼珠子左右一輪,說道,“來來來,俺還是年前調教秦三郎的時候活動過筋骨,這快有一年沒跟人動過手了。今日俺頗有興致,姓薛的小娃娃,來陪俺老程過幾手。”
“在下豈敢!”薛仁貴急忙拱手推辭。
“薛兄不必推辭。”秦慕白心中已然有些暗自激動了,從旁勸道,“你可能還不了解程大叔的性子。他若是認定了要跟誰比試,那是逃也逃不掉的。想當初……我愣是被他拽上馬,活活抽打了百八十回。”
“嚇!俺老程有這么不講理么?秦三郎你莫要敗壞你大叔的名聲!”程知節喝了點酒,趁著酒性大喇喇的叫道,“薛仁貴,你若當真是怕了老夫,老夫也就饒過你了,不跟你打,老夫挑上秦三郎,試試他的武藝進展如何!”
薛仁貴的心中一股好戰豪氣油然而升,劍眉一擰,抱拳道:“既然程老將軍不棄,晚輩斗膽,就討教一回了!”
“好,這才象樣嘛,哈哈!”程知節大笑的起了身,一揮手,“走,去后院馬球場!”
“咬金,敢情你把這兒,當成你家了呀?”秦叔寶一邊起著身,一邊笑著罵道,“我的座上賓,你也敢要欺負。”
“咋滴,你還不樂意了?你家不本來就是我家么?哈哈!”程知節滿不在乎的大笑,大搖大擺的朝后院走去。
薛仁貴與秦慕白并肩而行,這時不禁笑道:“秦將軍,這程老將軍真是豪邁奔放,是個大氣爽直之人!”
“那你可別因此而別小看他,他可是個粗中有細大智若愚最能裝傻的老人精。”秦慕白笑道,“你若把他當作一般的莽夫,那是要吃大虧的。”
“在下記住了。”薛仁貴點頭笑言道。
一行數人來到了后院,先挑了馬匹,然后是兵器。程知節擅使馬槊,隨手就拎起了一條丈二長的好馬槊,對薛仁貴問道:“薛家小娃娃,你慣用何等兵器?”
薛仁貴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抱拳道:“回老將軍話,在下今日前來做客,未帶兵器……在下使的兵器并不為人慣用,也不知翼國公府上可有?如果沒有,請容在下回家取來兵器。”
程知節哈哈的大笑:“薛家小娃娃這話就說得有趣的。這秦叔寶雖然一窮二白什么也沒有,但府上絕不缺好馬好甲好兵器,你也不看看他是干什么的,將士三寶‘兵馬甲’,頭等物什就是兵器!他這府上,十八般兵器定然樣樣不缺,你說吧,你使啥?”
“方天畫戟!”
“哈哈,秦家大門外不是就插著十二柄方天畫戟嗎?你去,拔一根來!”
“哈哈!!”一席話惹得眾人都大笑起來。
秦叔寶沒好氣的罵道:“你這老鬼,三杯馬尿下肚就要胡鬧。那勛門之戟是皇帝賜下的,且能拔來做兵器?薛仁貴,兵器庫中有你要的兵器,去挑吧!”
“謝翼國公!”薛仁貴抱拳謝過,便進了堆放兵器的房中,入眼一看,甚是有些觸目驚心,大開了眼界。當真如程知節所說,這房中十八般兵器樣樣不缺,而且全是上等的貨色。方才從進門到現在,他發現鼎鼎大名的秦叔寶府上,并沒有想像中的大戶人家的富麗堂皇,哪怕是一個普通的長安富商的宅第,也要比這秦府光鮮豪華。
只是這天底下了這許多上等兵器的,除了秦府恐怕再挑不出幾家了!光是一般武夫少用的方天畫戟,這房中就有三四柄,沒有哪一柄不是千金難求的上等貨色。擺放在正中的,便是秦叔寶的成名兵器——虎頭鏨金槍,寒光四射威風凜然,宛如神兵!
挑了一柄趁手的方天畫戟,薛仁貴從武器房中走出。秦慕白牽來自己的火云馬換去了薛仁貴自挑的一匹馬,對他道:“薛兄,馬戰以馬力為先。程大叔精怪得緊,挑了我父親最好的一匹寶馬,可不能讓他白占便宜。我這火云烈馬正好給你助力!”
“咦!吃里扒外啊,秦三郎!”程知節憤憤的嚷道,“老子白疼你了!”
“哈哈!”眾人一起大笑。秦叔寶道:“老鬼,你是不夠厚道,就別怪三郎幫襯仁貴了。少廢話,還不快開打!”
“啐、啐!”程長節往手中啐了兩口,聲如奔雷的哈哈大笑兩聲,“薛家小娃娃,你放馬過來吧!俺老程絕不以大欺小,先讓你三招!”
話剛落音,程知節卻斗然一夾馬腹,一挺槍就朝薛仁貴刺了過去!
秦慕白頓時無語,心中罵道:這老家伙,真不要臉!
秦叔寶也呵呵的長笑:“老程哪老程,這臉皮也隨著年歲一起增長了,真是無恥之尤啊!
“喝——”
只聽場中一場清嘯,薛仁貴的反應倒是極快。一擰身躲過了程知節刺過來的凌厲一槍,一記漂亮的拔馬轉身反身架倒,將程知節的一槍之威的余力卸去,撇開了邊去。
四兩撥千斤,薛仁貴這一守頗顯得收斂與客氣,卻使得精妙異常。
秦叔寶不禁虎眼一瞇,暗自吟哦道:不錯!果然有兩下子!
“吼——”
一擊失手,程知節一槍怒劈用上了橫掃千軍。此時薛仁貴方才拔刀轉身,背后空門大露。這一槍若被掃中,定然慘痛落馬。想當初,秦慕白就被他這樣的招式劈下馬無數次,可是吃盡了苦頭。
眼看就要中招,且料,薛仁貴就如同腦后長眼,也不轉頭來看,突然一擰狼腰猿臂輕舒,頭重腳輕的沉重方天畫戟就如同他的手臂一般靈巧,使出一記“回馬槍”,極為精準的用方天畫戟的月芽刃,架中了程懷弼橫掃來的一槍。
“砰”的一記大響,鑌鐵槍頭重重的砸中月芽刃,火星四射!
“這兩人,都是好力道!”秦慕白說道。
程懷弼驚訝的道:“秦兄,家父雖然年近五旬,可他的力道仍是愚弟的兩倍不止。愚弟與家父比武對拼之時,時常迎架不住他的強擊硬攻。便如這橫掃千軍的一槍,愚弟就算是勉強架住了,也要被震得雙臂發麻甚至虎口破碎,有時還直接被打下馬來。這個薛仁貴真是天生神力啊,居然用如此沉重的方天畫戟,便出了槍法之中的靈巧路數回馬槍,輕描淡寫的就接下了這一記橫掃千軍!真是令人驚嘆!”
“呵呵,看吧,好戲還在后頭。”秦叔寶淡然笑道。
轉眼間,場中的程知節與薛仁貴已戰第三回合。程知節使了一輩子馬槊,槍法乖張霸道又凌厲精妙,那一記橫掃千軍不成,他瞬間變招,對著薛仁貴的背后空門連續刺出六七槍,飛快絕倫有如幻影。
薛仁貴卻只守不攻,氣定神閑的將他的方天畫戟使得行云流水一般,在身后形成了一片槍影刀云,宛如一面精鋼鑄成牢不可破的強盾,將程知節凌厲的攻勢化解于無形。
“果然厲害!”看完這三招攻守,秦叔寶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薛仁貴只守不攻,居然讓了程老怪三招!后生可畏啊,老夫與程老怪認識快四十年了,并肩征戰戎馬一生,還沒見過誰能讓連他三招的!”
“父親,連你也不能么?”秦慕白不禁問道。
“我么?”秦叔寶呵呵的笑,“那就不是能不能的問題了。我若是這么做了……他會要跟我罵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