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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海州城裏有仙來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魏仁義,看到那隻骷髏頭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兩腿發抖。


  那就更別提,沒怎麽見過大風大浪,還經常險些就在小陰溝裏翻船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了。


  二夫人看到那隻骷髏頭之後,第一反應並不是十分在意。因為子書一劍的刀工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了這個骷髏頭擺放在那,完全就沒有磨損的痕跡,不像是被生生從人的脖子上砍下來的,倒像是用某種玉石,以極高的工藝打磨出來的工藝品。


  可是當我和魏仁義已經確定了這個骷髏頭,是人骨頭,是子書一劍從人家頭上砍下來,而且還把這個骷髏頭上所有的皮肉都用劍削了去,就連人家嘴裏的蛀牙都不放過的時候,二夫人才算是反應過來這是多麽惡劣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二夫人嘎地一下,美麗的頭顱往後一仰,就這樣簡單粗、暴的暈過去了。


  這倒也不失為是一種幸福。


  而大夫人雖也害怕得緊,以至於臉色蒼白,兩腿發抖,但她畢竟膽子大些,見識也多些,流落江湖的時候,也未嚐沒有見過真正的屍體,所以還算應付得來。


  魏仁義歎了口氣,將盒子蓋了起來,總算是把那個不知道是藝術還是殘忍的骷髏頭給收起來的。然後他先壓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恐懼,以一種和藹的態度對大夫人道:

  “花兒莫怕,無事,隻是一劍他太頑劣,跟我們開了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玩笑罷了。竹兒好像有些乏了,你先帶她回房休息吧,你是姐姐,要多照顧妹妹。”


  我驚異的看著魏仁義,想不到跟他啪了這麽久,我竟還無法完全了解這個男人。我原以為我跟他已經到了他知我深淺,我知他長短的地步了,可這個男人到了現在卻依舊能給我驚喜。


  果然人心是世上最奇妙的東西,不是簡單的長短、深淺、粗細、軟硬、鬆緊就能衡量的。


  魏仁義竟能這般一本正經的不要臉,著實令人驚歎!


  什麽一劍太過頑劣,一個從我認識他就沒見他笑過,連感情都沒有的木頭,他頑劣?他老胳膊老腿的玩的動嗎?恐怕他人生中玩得最開心的一次,就是把自己爹媽宰了吧。什麽竹兒有些乏了,更是扯淡,他剛才嚇暈過去的時候,我們可都在邊上呢!

  至於姐姐要多照顧妹妹,嗬嗬!

  不過不管怎麽樣,魏仁義餘威猶在,再加上他位高權重,所以大夫人被他安撫了一番之後,倒也不那麽怕了,帶著二夫人便回房休息去了。


  而她們走了以後,魏仁義的臉色也就變了。


  有驚恐,有疑惑,有失落,還有這一點點的不安。


  不過歸根結底,魏仁義的臉色陰沉下來了。


  “雀兒,你怎麽看?”


  我道:


  “我用眼睛看。”


  的確,這個時代沒有迅雷,也沒有快播,我也隻能用眼睛看了。


  魏仁義皺著眉頭道:


  “一劍那孩子,雖然性子異於常人,但我知道他行事素來穩重,斷不會跟我們開這樣的玩笑,可是他又確實把骷髏頭送來了,這又是何意?”


  我道:


  “相公,具方才那位俠士所說,這骷髏是一劍從京都寄過來的,京都嘛……能發生爭執的地方,也就是皇宮了。”


  魏仁義皺緊了眉頭,又仔細琢磨了一番,最終道:


  “我還是想不通。”


  我歎了口氣道:


  “這世上的事,大抵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隨喜隨緣吧,若真是通天的禍事,想它真的到來之時,憑我們兩個的力量也是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住的。”


  正說著,卻有人來驛館見我們了,不是別人,正是這海州的知府。


  知府在下人的引路下,來到前廳,小人便來通報了。


  海州知府在這個時候來了,魏仁義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海州知府來了,卻是不得不見,嚴格來說他的品級還要大於我,雖說我在皇上身邊當差,卻絕不能恃寵而驕,雀兒你且隨我見他吧。”


  我點了點頭,於是我們便一起出去,腦子裏想的都是海州知府今天不知道又是來說什麽事的,應該如何應付。


  可是這一回海州知府卻是來說正經事的。


  他自己當然沒有什麽正事找我們,一來他一個快被朝廷遺忘的官員,跟皇上身邊的紅人根本就沒法比。二來呢,他卻是個三八的性格,每次來說的都是家長裏短,雞零狗碎,讓人厭煩得緊。


  可這一次,他卻是來給別人傳話的。


  雖然他沒什麽正事,但是傳話那人,找我們卻有要緊的事情。


  “……事情大抵就是這樣,打京裏來了一位大人物,卻說是魏公公和三夫人的故人,今次來是有要事相告,所以讓下官告知魏公公,無論如何也要去見她一見。她現在便在海上,坐著樓船呢,樓船一會便要拔錨起航了,確實要請魏公公和雀兒夫人到船上一敘。”


  魏仁義皺緊了眉頭。


  “怎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我又歎了一口氣。的確,這個時候確實不怎麽好,不說我們剛收到了子書一劍寄來的骷髏,吃了一驚,揣測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便是今天的天色……也有些不宜會麵了。


  魏仁義想了半天,轉過頭來對我道:

  “雀兒,京都之中,我卻有不少相識,頗有一些,我們有共商宮中之事,而今不知來的是哪一位,想來是身上有公幹,不宜暴露姓名,你且隨我去吧。”


  我道:


  “他說認得我,可相公你好像沒有給我介紹過你的同事,唯一見過的就是蔡公公,莫非是他來了?”


  魏仁義苦笑道:


  “蔡公公在宮中,專管給聖上倒洗腳水,蓋因聖上龍體金貴,唯有蔡公公倒的洗腳水溫度才正好,不會燙了些也不會涼了些,他卻是不可離宮的人物,畢竟聖上不能有一天不洗腳啊……不過若是他還好,要是別人……”


  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去上一趟的,因為那人是從京都來的。


  而京都對於天朝來說,就是一顆在不斷跳動著的心髒,它上麵一點毛細血管輕微的變化,就足以影響鈕幣大帝創立的天朝這個龐然大物了。


  海州知府帶著我們,來到了他所說的,那位從京都來的大人物做的樓船。


  到底是不是大人物,其實我們不得而知,因為對於海州這樣一個偏僻地方的知府來說,隻要是京都來的都是大人物。


  一般來說,官員的轎子、樓船,都是青色,而宮裏的一切物事都是明黃色,可這座樓船,整體色調卻呈粉紅色,上麵還雕了好些的花,還有絲絛點綴,彩色燈籠,竟像是女子的花船一樣。


  魏仁義皺了皺眉。


  “雀兒,今次我們要見的,可能真是京都來的大人物了。”


  我道:


  “相公,何以見得呢?這船,既不是藍色,也不是明黃色,隻是淡粉色,按理來說是平民才用的顏色,京都裏哪家平民能讓相公你都這樣忌憚呢?”


  魏仁義苦笑道:


  “若真是平民倒好了,可是她既說認識你我,那就定不是平民了。而為夫我平日裏都在深宮,身邊並沒有女人,便是出了宮也隻親近你們三個,哪裏有其他女人?若說宮裏真有女人,出得宮,還駕得起這麽大的樓船,她是什麽身份……雀兒你不會不懂吧。”


  魏仁義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又怎能不懂呢?

  歸結起來不過四個字——王的女人。


  “就算是聖上來了,要割你那個……雀兒也和你一起麵對。”


  魏仁義一愣,然後一邊哭笑,一邊歎氣道:


  “雀兒莫怕,這事兒……聖上知道,倒不必瞞了他,與這天下相比,褲襠裏的玩意兒簡直不值一提,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吧。”


  於是魏仁義帶著我,踏上了樓船。


  樓船裏不知點了什麽熏香,香氣襲人,卻又不似暮鼓晨鍾一般,讓人昏昏欲睡,反而是讓人的頭腦更加清明了。


  估計這香中含有某些珍貴成分,能集中人的精神。


  聞到了這熏香,魏仁義的眉頭又皺了三分,臉上的表情也複雜了許多,最終還是歎道:

  “唉,想躲的終究躲不掉。雀兒,不必想了,這熏香,便是宮裏也不多見,皇上的禦書房也無,隻她一人有罷了!是她來了,不必拘謹,徑去拜見吧。”


  聽魏仁義說這熏香是屬於宮裏的某個人,我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我隻是覺得這香味十分熟悉罷了,可又有些陌生,估計距離我上次聞到已經有段時日了。


  而聽到魏仁義說話,香味的主人也變出來了。


  真個是:


  含笑人新處處新,

  香肌如雪鬢如銀。


  一宿風流虛鸞鳳,


  麗春院上渺仙君。


  不是別人,正是我從魏府離家出走時,到麗春院,曾虛鸞假鳳,春宵一宿的渺仙姑娘。


  現在想來,這麽標致的人物,如此超脫的人才,不出自宮裏又能來自哪裏呢?


  畢竟每一朝的糟老頭子們,都以老牛吃這種級別的美人為樂。


  魏仁義麵露了一點尷尬之色,顯然他跟這位渺仙姑娘,也可能是渺仙娘娘,有些我們別人不知道的情愫。


  見她出來了,且麵上含笑,魏仁義忙道:

  “雀兒,快見過雲妃娘娘。”


  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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