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最後的節操(大結局)
這個世界,並非一直像童話裏那麽美好。
而童話裏的美好,也隻是基於我們期待的東西,最終會變成現實而已。
如果我們生活在這個現實而紛亂的世界,卻並沒有期待著什麽,隻是隨著這個世界的衰老,而變得一起腐朽下去……那麽我們的生活就永遠不會變成童話。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期待著什麽,正因如此,他們才有了所謂勇敢麵對人生的勇氣。而一個心中真正滿懷著對生活的期待與熱愛的人,在這種世界……
簡直一秒也活不下去。
就比如我沈小雀。
我們終究還是被七皇子的人找到,並抓到知府衙門去了,因為曆代皇帝南巡都沒有來過貧瘠的海州,所以這裏沒有行宮,永夜隻好在知府衙門等我們。
自從一千年前的鈕幣大帝之後,天朝的曆代皇帝,都沒有給自己冠以大帝之名了。充其量也隻能叫個皇、神皇、超級神皇……再沒有一個敢叫自己帝,而且是大帝。
一方麵是因為後來天朝的皇帝對鈕幣大帝多有敬畏之心,不敢用自己的名號冒犯了祖宗的禁忌。
而另一方麵,也是這些皇帝覺得跟天縱英才的先祖比,自己根本就稱不上一個帝字,更莫提大帝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跟鈕幣大帝並列的人!這是無數代天朝皇帝的共同認知。
可永夜,他偏偏就打破了這個多少年來的慣例,大膽而粗、暴的給自己取了一個霸氣的名字——永夜大帝。直接就跟鈕幣大帝相提並論,雖然名號沒有鈕幣霸氣,但卻更有範兒了。
也許是因為永夜他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親子,更不是鈕幣大帝的血脈,所以他對那位一千年前如神一般光芒萬丈的穿越者並沒有什麽敬畏之心。
我們一行人,被軍官們很客氣的“請”到了永夜麵前。
這是一個瘦削的年輕人,長得很平凡,甚至還沒有子書一劍好看。
他的輪廓不軟不硬,他的相貌也模模糊糊,隻是一個掉進人堆裏就分解的普通人。
可是這個普通人,現在戴上了九龍朝天冠,穿著龍袍。
上哪說理去!
看到我們來了,永夜微微一笑,對魏仁義說:
“仁義兄,朕剛把京都的事情都料理好便急匆匆的趕來看你了。本來朕先去的是你住的驛館,可是你已經不在那裏了,朕知道仁義兄你素來最知進退,要不十年前你就被皇太後害死了……可是你我相交一場,又何苦把朕想得那麽壞呢?”
永夜在笑,但是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笑裏藏刀。
這一口一個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皇帝,已經當了幾十年,屬於老司機了呢。
我們一家人都知道,永夜跟魏仁義之間,隻有過節,隻有糊上一頭的狗血,卻絕沒有這麽深厚的矯情,能讓他在稱帝以後特地禦駕海州。
魏仁義在宮裏隻是一個小小的太監,雖然有些地位,但是離開了皇宮他根本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富家翁而已,而且還是坐吃山空的那種。對於這種無論死活都不會影響朝局的人,一個正常的皇帝都不會再特地花心思來找他。
可是永夜偏就來了,若說他隻是想跟魏仁義敘舊,談感情,而沒有什麽別的打算,鬼才信呢。
雖然永夜已經當上了皇帝,但是他是弑君弑父,帝位來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魏仁義沒有跪拜,連帶著我們都不跪不拜。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是?
魏仁義皺著眉,冷冷的問道:
“陛下,先皇是死在你的手上?”
永夜哈哈大笑,張狂的樣子好像就是在向整個世界宣布,是老子幹的,就是老子幹的,有種你他媽來打我啊!
可是無論他再張狂,到了衙門這都不能作為他犯罪的證據。事實上在天朝以前的朝代,單是像永夜這麽猖狂的大笑就足以定罪了。
可是那時候,鈕幣大帝意氣風發,也不知是抽了什麽風,大力整頓司法係統,讓天朝法律嚴明了好幾倍,也就把這麽扯淡的定罪方法廢除了。
以至於現在永夜如果不親口認罪,就沒人能定得了他的罪。
這也算是,大帝高瞻遠矚吧。
雖然永夜的表情和小聲,就差承認了這件事,讓大夥來砍他了。但是他嘴上可沒有一點承認的意思:
“先皇駕崩,朕也不甚悲愴,不過朕身負帶領萬千黎民百姓走出困苦的重任,不得不咬著牙,繼承皇位,為鈕幣大帝延續不朽的天朝。每每思之,朕都覺得這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我倒覺得他的臉皮又厚了幾分。
大勢,便是勝利者的史詩,弱者就沒有必要為了亡者再爭取什麽所謂公道了,因為活著……遠比一個幾百上千年之後,根本就沒有人在乎的真相要重要得多。
所以當魏仁義義憤填膺,要為了已經嗝屁的先皇跟七皇子理論一番的時候,我製止了他。
“相公,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畢竟這輩子我還打算跟魏仁義好好的過日子呢。
我不知道魏仁義究竟為了什麽,壓下了怒火,放棄了為先皇討回公道的想法。也不知是他本來就對那老玻璃先帝沒什麽好感,隻是在我們麵前要維持夫綱,裝出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又或者是我的話確實說到了他心裏,他想到了我們以後那可能幸福快樂的日子。
反正魏仁義是如我所願的——慫了。
他總能如我所願,這正是他以前是一個太監,現在不是太監了,我都依舊愛他的原因。
魏仁義低下了頭,分明的叫著:
“陛下,先皇駕崩,奴才無意再見皇宮傷心景色,所以乞骸骨,告老還鄉。望陛下看在先皇哪怕一絲恩情的份上,恩準……”
永夜看了看魏仁義,魏仁義的頭又低了幾分。
永夜笑了:
“你的父親、弟弟,都已經跟朕表過了決心,再也不承認你是魏家的一員,你又能乞骸骨到哪裏去?”
魏仁義的眼神裏,滿是傷感。
家人做到這份上,卻是不認也罷了。
“哪裏都好,奴才懇請陛下放一條生路,奴才什麽也不知道,陛下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永夜歎道:
“仁義兄,你真當朕是來殺你的?”
魏仁義一愣:
“額?難道不是嗎,先皇已經駕崩,我身為先皇身邊近侍,陛下執意讓我殉葬,其實也無可厚非,隻是……實在舍不得妻子。”
說道妻子二字時,魏仁義的眼睛裏已經滿是淚花了。
永夜竟也跟著歎了口氣道:
“情之一字,我懂,我懂!仁義啊,你也莫太過傷心,朕這次來真的不是來難為你的……朕已經得了江山,坐上了這個位子,人在不同的位子就要做不同的人。過去朕在下麵,卻是不得不耍上一些手段,可是現在……朕的眼界不一樣了,過往的事,都如煙雲一般。”
魏仁義眼神中略有遲疑,我上前一步,學著魏仁義的樣子,沒有跪拜,也沒有不行禮,隻低下了頭。即表現出我對你的尊重,要不折了膝下的黃金,可謂是不卑不亢。
“不知陛下親來海州,尋我家相公,既然不是想難為他,卻又有何事?聖心難測,愚夫婦不知陛下究竟為何而來,還望明言。無論如何,我夫婦二人還是無罪的,便是聖上……也不能強留了我等。”
不知為什麽,永夜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了一樣。這讓我很是驚奇。
難道我沈小雀天生就帶著一個止瀉的技能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上輩子就不應該去男科了,而是該去肛腸科,這樣說不定我早就是名動一方的專家了!
而且也不會給那可憐的哥們多割了幾厘米,把自己坑到這麽個被玩壞的世界了。
永夜歎道:
“無他,朕此來,隻是想問仁義兄一句話罷了。”
魏仁義道:
“既如此,陛下請問吧,仁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永夜看著魏仁義的眼睛,他無比的認真,而他似乎也想要把認真這一情緒準確無誤的傳達給我們,所以他整了整領子,清了清嗓子。伸出手來,單膝跪地在魏仁義麵前,學著西洋人求婚的架勢,對魏仁義說:
“仁義,朕現在已經做了皇帝,再也沒有人在朕上麵壓迫你了!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你……願意做朕的皇後嗎?”
噗!
噗!
噗!
三口狗血噴了出來,是我和大夫人二夫人噴的。
皇上一家,這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難怪先皇不愛其他親生的皇子,獨愛這個非親生的永夜呢,原來他們有共同的……說不定他們曾經……
魏仁義尷尬的摸摸鼻子道:
“我可以不願意嗎?”
永夜站了起來,比較釋然的兩手一攤道:
“好吧,你自由了,愛不是拘束,而是放手。”
永夜終究還是決定放我們離去了,畢竟愛就是要放手。不過在放我們離去之前,他還是用一副怨婦看情敵的眼神看著我……還有魏仁義身邊所有的雌性雄性動物。
“如此……陛下,我們一家這邊遠走他鄉隱居去了,就此別過吧。”
永夜揮揮手,算是對我們作別,別了以後京都的一切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夢了。
“老頭子走之前,留下了一首詩,你想聽嗎?”
提起先皇,魏仁義又歎了一口氣:
“唉,說罷。”
……
永夜亦歎道:
“半醒半醉玲瓏眼,酒色財氣是人間。是非成敗一枕夢,三呼萬歲本是幻。"
“去罷。”
於是,在愛著我男人的男人的注視下,我們一家四口,邁著堅定的步伐,帶著一大堆金銀財寶,走向那驕奢淫逸的遠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