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06,小酒酒。

  傅淩驍沒有回話,他眸裏盡是血絲,酸澀發脹,看了會兒直接掛了。


  在墨黑的夜裏,胸口起伏,呼吸忍耐。


  一分鍾後,他點燃了一根煙,打火機竄起來的一瞬間,把他眼裏的濃稠疲憊刻化得無比清晰。


  他坐在床邊,抽了一根煙,又停下,看著黑夜怔愣了五分鍾,直到煙頭燃上了手指,一股被灼燒的疼痛感把他的理智拉回來。


  他扔了煙頭,起身。


  又到書房,打開還在發熱的電腦,睡不著,不如繼續工作。


  等開機的空檔,他看向那個保險箱。


  起身,輸入密碼,那摞紙還在裏麵,他隨手抽紙一張。


  還是他先發給她的。


  【停車坐愛楓林晚,不回信息王八蛋】


  隔了一小時她才回: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傅淩驍縱是此時看到,也不免勾了勾薄唇,他總覺她不僅有一個漂亮的外表,還有一個有趣的靈魂。


  小狗子接著發來了一句:想我了?

  他:想咒我早死?

  小狗子:果然是對我用了情,哎,罪過,對我用情的人可太多了。


  傅淩驍還記得那時看到這條信息時,心裏一閃而逝的醋。他過了五分鍾才回:哥也是,剛剛看到十個小妹妹,我一下就喜歡上了。


  小狗子:死不要臉。


  第二份聊天記錄是他半夜三點給她發的。


  【小狗子?】


  對方沒有回。


  【歐陽酒?】


  她還是沒回。


  【酒酒?】


  又十分鍾,他道:怎麽了?今天群發消息是沒有把哥給帶上嗎?

  第二天早上她才回:你要是發情了就五個打一個,別半夜在我這兒發騷。


  他逗她:什麽是五個打一個?

  她:打飛機。


  他:什麽是打飛機?

  她:你找個男的,讓他打給你看,你不就明白了?

  他:你教我。


  她:你給我滾。


  傅淩驍把紙放了回去,原來他們也聊過那麽隱晦的話題,原來……大部分聊天,都是他主動。


  原來很多消息她都沒有過秒回,但她發來的他幾乎都是秒回。


  以前尚未發覺,現在才覺得這種聊天之中的不平衡。


  那時她忙,忙著成名,忙著拿獎。


  他的地下城以及俱樂部已成,閑時多。


  如今變成了他忙,昏天暗日。


  他看著這一大撂的紙張,想著這女人,想著從去年到今年兩人間發生的事情,想著她的拒絕,想著她和孟旭在倫敦‘雙宿雙飛’。


  他把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打火機點燃,丟了上去!

  若是要斷得一幹二淨,這東西就不必留著。


  火苗很快就竄了起來,第一張燒盡、第二張、第三張……火倒印在他的眸中,像是在一層層撕毀曾經的一幕幕。


  他突然開始後悔。


  徒手去滅火。


  兩個手掌蓋住紙張,壓實,這緊密的空間火很快就滅了下去,不知是手被燒疼還是別的,他許久都沒有呼吸,胸腔憋得生疼,低頭,一共燒了八頁。


  他用燒紅的手指拂去紙上的灰燼,第九張紙已經被燒得泛了黃。


  上麵是……


  【女朋友。】稱呼換了,這是去年的,他們通過一次床上運動確定了關係,隻是確定了關係之後他就去了巴黎去接宋影兒。


  小狗子一直沒有回。


  兩個小時後他道:我在外出差有點事,你生氣了?


  她還是沒回。


  仿佛她有他沒他,都一樣,消息也是可回可不回。


  他也沒有理她,沒有給她發任何信息。


  矛盾從這兒就開始了。


  他燒掉了從去年開始以來,兩人走向紛爭的開始。


  他坐在椅子上,一時也沒有了工作欲望,抱著這些紙張,看了一夜。


  第一張的第一條。


  【您已成功加了小酒酒為好友,現在開始聊天吧】


  他給她發了第一條。


  【小酒酒,我是大驍驍。】


  那時還沒有改備注,兩人都不怎麽相識。


  看完了,天也亮了,他的手也起了四個水泡。


  網上再出新聞。


  小天鵝知名模特帶著女兒海上衝浪,他沒興趣看,但緊接著下麵一條。


  知名攝影師歐陽酒也在其中。


  他點開,滿是血絲的眼晴裏看到她穿著衝浪服,站在衝浪板上,戴著墨鏡,笑顏如花,火辣的身材有陽光下像蠱毒一般,隔著屏幕一點點的紮進了他的心裏,蠱惑著他。


  她前麵站著南一一,身側是南黎。


  他閉上了眸,眼晴澀極。


  幾秒後。


  他打開手機,他沒有孟旭微信,但孟旭一定在現場。


  翻了翻朋友圈,那個多嘴的好友,竟沒有傳話過來。


  他點開那人的頭像,想問他,但一轉念,又扔了手機。


  關他屁事!


  回到房間,腦子裏暈乎乎的拿著手機操作了一番。


  等他清醒過來時,發現他申請了一個小號,以女性身份加了孟旭。


  “……”


  他順勢點開孟旭朋友圈,孟旭這次沒發歐陽酒,但發了南一一,他抱著南一一在海上玩。


  這麽說,孟旭和歐陽酒一起在衝浪?


  南一一那個二百五,是不是又叫孟旭爸爸?


  ……


  倫敦,墨南霆家裏。


  南黎拿了一張攝影類的邀請函給歐陽酒,“我的攝影師給你的,他說很欣賞你。”


  歐陽酒懶懶的回:“我定了今天回國的機票。”


  “回去幹嘛,在玩兩天,這個攝影交流會雖說並不那麽權威,但總體還說還算不錯,你去看看。”


  歐陽酒:“行,那就去去。”


  她給機票改簽。


  南黎問她:“昨天那個孟旭是誰,他在追你?”不過帶南一一玩一次衝浪,南一一追著他屁股後麵,拚命叫叔叔。


  歐陽酒:“何以見得就是在追我,有可能隻是追求他和別人追逐的勝利感。”


  南黎立刻就明白了,“怎麽,他和別人打賭,拿你當籌碼,追到你算贏?”


  “就算是吧。”


  ……


  攝影交流會在第二晚舉行,消息在倫敦本土鋪開,國內並未有任何水花。


  歐陽酒坐在台下,這兒有一百個人,有98個她都不認識,僅僅認識一個南黎攝影師。


  但歐陽酒是整場最年輕的、奪得過全球最高攝影獎的女性。


  名片她收了一堆,奉承的話她也聽到了很多,質疑和反諷也不少。


  所以她都聽聽就是,都不會放在心上。


  交流會進行到一半,主辦方上台。


  一名東方麵孔的男人走上主台,鞠躬,微笑,用英文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Owen。”


  歐陽酒看到他時,猛然渾身僵硬,就像一桶冰塊突然朝她頭頂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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