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番252,促膝長談
歐陽酒說到做到,她摸累了睡著,剩傅淩驍一身火沒處發泄,他去書房待了一小時,等火滅才回到臥室,回來時看到歐陽酒坐在床頭。
??床頭燈點著,她秀發披背,慵懶的堆積在胸口,垂直的黑發摭住了她大半個臉龐,見那眉山遠黛、睫毛如蟬翼、鼻筆挺傲氣、唇不點而赤,美得渾然而不自知。
??她正看著窗外發呆,連傅淩驍進來她都沒有發覺。
??傅淩驍進被窩,歐陽酒才回神,她側頭,眼裏還有幾分遐想的餘悸,在看到傅淩驍的臉時,才悄然褪去。
??她問:“你幹什麽去了?”
??“在書房。”傅淩驍看她眉眼微愁,便問:“你不是睡著了?”
??歐陽酒掬了一把頭發,聲音很淺,“本是睡了,做了一個夢醒了就睡不著。”
??“什麽夢?”
??真正進入了心裏的哀愁它很難輕易的從嘴裏吐出來,先前與傅淩驍玩笑交談,她輕鬆入睡,夢中進入那個她並不願意進的世界,陰雲密布心頭。
??歐陽酒本不願開口,但起了宋影兒的話,親近人之間不可說反話、不可說氣話、不可不說話,她還是選擇誠:“夢到了宋匡泰和……我的母親。”她之所以說‘我的母親’,是因為夢裏的那個女人,有一張模糊的臉,她像佐伊卻又不像,直到現在她並不知她母親叫什麽。
??她下床,到了陽台,吹會兒風。
??傅淩驍也跟著去,跟她並排而站,陪她一起看向漆黑的夜空。
??歐陽酒長歎一聲,接著道:“夢見他們在爭吵,在互相推皮球,都不願意扶養我。夢見母親對我不聞不問,嫌我是個拖油瓶,夢見宋匡泰說我影響了他的仕途。夢見母親一走了之,夢見宋匡泰惡恨恨的甩了一筆錢給我讓我自生自滅。”
??傅淩驍心裏一窒,提起甩錢,他始終有愧疚感,始終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他沒有開,歐陽酒又說:“四歲宋匡泰拋棄我,我一個人待在家。吃著從幼兒園裏帶回來的冷飯菜,吃著麵包店裏沒有賣完的快要過期的麵包。四歲還不足以讓我有完整的記憶,但發生的事情對我太刻骨,所以我記憶猶新。我總記得回到家後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屋子的恐怖,記得刮風下雨我縮在被窩裏數著數等天亮,記得生病隻能硬挺。那時我特別渴望住在學校裏,因為有飯吃。宋匡泰給我的錢,我絕不會用一分,我不靠他我也絕對餓不死。但也熬了大半年的痛苦生活,到我五歲時,我被南黎的師父偷去了精神病院,從那個時候起,我才過了有熱菜吃、有人陪的日子。”
??剖析自己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她與傅淩驍打打鬧鬧、恩怨糾纏六年,他們彼此從來沒有說過真心話,今晚頭一遭。
??傅淩驍看向她,心裏仿佛被一隻手給攥了起來,悶悶的疼,他拉住了她的手。
??歐陽酒胸口起伏,調整呼吸,看向遠處的萬家燈火,“我努力學習,無論是學校裏的知識,還是攝影,我一頭鑽進去,我知道我要離開那個地方。那時我發誓等我有一天成為有名的攝影師,再見到宋匡泰,我必然要讓他對我刮目相看。那時我也能拿著一百萬的支票甩他臉上,讓他離我遠遠的。”
??傅淩驍把她拖過來,隔著半清半暗的燈光看她,聲音沉如魅:“抱歉,我給了你二次創傷。”
??歐陽酒紅唇微微的勾了一下,“那時我也是恨你的。”
??傅淩驍沉默。
??“你總在利益與我之間選擇利益,你為了公司甩我卡和我分手。盡管你沒有混亂的私生活,你有野心抱負,但你讓我覺得我可以隨時被替代,就像我的存在對宋匡泰一樣,可有可無,沒有更好,是我阻礙了你們飛黃騰達。”
??傅淩驍仿佛覺得血液逆流而上,衝上他的心頭,窒息沉悶。他虛身往前,將她擁入懷裏,頭擱在她的肩頭,嘶聲道:“對不起。”
??歐陽酒眸光拉,遠處高樓林立,燈光如同繁星,沒有規律卻又泛著燦亮,如同明燈照著這漆黑的銀河。
??“此生我不會原諒宋匡泰,也不會和他有任何關係。我原諒了你,是因為在我們的故事裏,我也有錯。”傅淩驍陪她的時間比宋匡泰多,傅淩驍給她的關心比宋匡泰更要多,她的成名之路傅淩驍一路見證。
??走向勞燕紛飛,是兩個人共同造就,她經曆不少,在一年之前她極少正確認識自己,如今她也能坦然麵對她性格上的任何缺陷。
??傅淩驍吻了吻她的下頜,低聲道:“是我不好。”
??歐陽酒拍了下他的後腦勺,“那我們一起改?”
??“好。”
??歐陽酒沒再說話,一股冷風吹來,歐陽酒冷得抖了一下,同時她也深呼口氣,又呼出來,心裏的那絲鬱結出來了一些。
??傅淩驍說:“宋匡泰我們以後應不會見到他,至於你的母親……佐伊還不確定是不是你母親,但她若是不挑明,我們也當什麽都不知道,好麽?”
??歐陽酒:“嗯,我才不會認她,在船上包小白臉,那小白臉為了爭寵把我推進海裏。”
??傅淩驍詫異:“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那小白臉現在在哪兒?”
??歐陽酒:“還在牢裏,佐伊下船後就報了警。”
??傅淩驍鬆了一口氣。
??歐陽酒眉頭皺著,“如果她真是我的母親,我的家庭……真的太糟糕了。”
??“你的戶口薄上是你一個人,你的家就是你,你優秀著呢。”傅淩驍把她拉下來,兩人一起坐在躺椅上,抓著毛毯將兩人蓋著,他擁著她,聲音繾綣:“出生我們沒法選擇,就像我……我爸不知道是不是當婚姻當兒戲,娶一個老婆等她生了兒子就離婚,接著就娶第二個,直到娶了我媽,一連娶仨,我是不知道他和我媽為什麽沒離。”
??“一整個傅家住著三位妻子,離了婚他也養著。年輕時因為孩子太小,離不開母親,後來我大哥眼瞎,大夫人得留下照顧。我二哥死亡,二夫人無處可去,也留了下來。而且我爸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幾年特別喜歡二夫人,總往她那兒跑,我媽惱火至極,就帶著我離開傅家,在外居住。”
??他捧著歐陽酒的臉,沉聲道:“我比起你好不到哪兒去,表麵風光,裏麵早已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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