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深陷幻境
鳳雲歌施施然的穿過前殿，又施施然的進了內殿，侍立在前殿的宮女宮人都低垂著頭，沒有人跟上，也沒有人敢問一句。
進了內殿，鳳雲歌又去看了一下阿寧，側頭聽了聽周圍的動靜，很安靜，無人靠近。
她勾了勾唇，便走到之前霧隱進來的那個櫃子前。
有霧隱引起的騷亂，以蕭清的小心謹慎，一時半會他是不會過來煩她，而外麵的宮女也不敢進來打擾。
那麽她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偏殿地宮探探了。
按耐下心頭的激蕩，鳳雲歌打開櫃門，然後按照霧隱教她的方法，在櫃子上按了幾下，就聽“哢“的一聲，機關就打開了。
透著輝光的進口出現在眼前，鳳雲歌毫不猶豫的就抬步跨了進去。
密道和之前她從偏殿進地宮的一樣，洞道上麵都鑲著明珠，而那淡淡的輝光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是皇帝討好先皇後所挖的密道，應該和偏殿的一樣，沒有危險的機關。
所以她走的很快。
雖然走的快，但是鳳雲歌依然走了一柱香的時間。
“終於到了！”看到眼前出現一道暗門，她才輕呼了一口氣。
雖然有霧隱給她爭取時間，但是她她不能有絲毫耽擱。
伸手在暗門上按照霧隱教的叩了幾下，暗門無聲而開。
暗門之後依然是一道密道，不過卻是緩慢向上的，還有一台一台的階梯，
階梯的盡頭，又是一道門，打開門，則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霧隱早說過，密道的出口入口都是一樣的，所以鳳雲歌知道，她現在也在一個櫃子裏，與正殿的一樣。
她沒有急著打開櫃門出去，而是把臉貼到櫃門上，透過上麵的鏤花縫隙向外看去。
“阿珞，行宮那邊的桃花要開了，我們去看桃花吧。”
“這次帶上夜兒，咱們三個人，就去我們初遇的那株桃樹下，好不好？”
櫃門上的縫隙很小，而且櫃子前麵還有東西遮擋，所以看是什麽也看不出來的。
但看不清楚，鳳雲歌卻聽得清清楚楚！
阿珞？
又是這個名字？鳳雲歌挑了挑眉，她下意識的想要推開櫃門出去，但是想了一下，又忍住了。
“阿珞，夜兒長得真像你，眉眼都像，等他長大後必定是一個傾倒天下少女心的美男子。”
那聲音說著頓了一下，輕輕一歎，帶著深深的寵溺和眷戀。
“就像你，讓我一眼傾心，再也不能放開你的手了。”
鳳雲歌聽著這深情款款的癡語，隻覺得心跳加快。
這聲音她熟悉，是皇帝的聲音。
皇帝果然就在這地宮裏，她想，他現在正對著那人像癡癡低語。
不知為何，鳳雲歌隻覺得心頭一麻，有些不安。
阿珞？應該就是先皇後的名諱了，可是地宮上麵那張畫像又是誰？
還有，皇帝為何口口聲聲叫“夜兒”，這個夜兒是指誰？
蕭清才是先皇後所出，他不應該說的是“清兒”才對麽？
重重疑惑在鳳雲歌心頭漾起層層漣漪，她凝了凝眉頭，細聽了一下四周的聲響，然後推開了櫃門。
“阿瑤！”
鳳雲歌剛推開櫃門，腳還沒有跨出去，皇帝的一聲大喝，嚇得她身子一僵，差點直接摔出去！
阿瑤？又多了一個人名！
鳳雲歌咬了咬唇，定了一下心神，低步走到屏風之後，摸出朱墨刀，在屏風上劃了一道口子，向外探去。
一眼看清外麵的情形，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本她以為屏風之後的皇帝正對著先皇後的人像發癡，但是事實上，真正的情形卻與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人像依然在，但是卻掩一重紗簾之後，而皇帝則坐在一張軟榻之上，目光呆滯又透著瘋狂的情緒，正對著空氣發怔。
剛才皇帝是在對著虛空發癡？
陡然想起蘇太醫的話，鳳雲歌心頭一沉。
若是皇帝真的因藥而陷入幻覺，那說明皇帝離精神崩潰不遠了。
她這次冒險來此，是打算與皇帝結盟的，可如果皇帝是這麽個狀態，她的算盤就打不響了！
“阿瑤，朕和阿珞就此和你訂下這門盟約了，咱們可都不能毀諾。”
皇帝突然又開口了，鳳雲歌看著他，心不禁一涼。
他果然是對著空氣說話。
或許對他來說不是空氣，因為現在在他眼前的可能真的有什麽幻想也說不一定，隻不過隻有他看得到。
“皇上。”鳳雲歌心裏著急，實在忍不住了，她繞過屏風，向皇帝走去。
她總不能白來一趟，這一次的機會這麽難得。
“你……你？”皇帝突然看到鳳雲歌，呆滯的眸中閃出一絲迷茫，似是有什麽想不通，他手指著鳳雲歌，目光在她臉上掠過，又落到她的身側，他看得認真，就好像在鳳雲歌的身側還有一個人一樣。
這個樣子，若是一般人，必定會被皇帝嚇到，鳳雲歌也覺得渾身發毛，但是她還是向皇帝走去。
她時間不多，幾步要到皇帝麵前，她開口：“皇……”
她一個字音未落，就聽腳步聲突然從地宮的入口傳來。
鳳雲歌眸子一緊，快速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帝還是那種迷茫的眼神，甚至要站起來要朝她走過來。
然而腳步聲就是朝這邊來的，來不及細想，鳳雲歌幾步又退回了屏風後麵。
剛掩好身形，就聽到含笑的聲音傳來：“父皇，月兒給您送藥羹來了。”
是錦月公主！
錦月公主走過來，見皇帝站在那裏，滿臉的疑惑和迷茫，盈盈笑著，緩步上來：“父皇和母後在說什麽呢？”
躲在屏風後麵，鳳雲歌卻不由得深深佩服錦月公主。
這丫頭居然在配合皇帝發瘋！
錦月公主走到皇帝麵前，對著虛空盈盈一揖，聲音恭敬溫柔：“月兒見過母後。”
她語氣真誠，神色天然，就好像先皇後真的站在那裏一樣。
鳳雲歌深吸了一口氣，這錦月公主為了幫蕭清，居然如此禍害她的親生父親。
他本來就在幻境中不能自拔，她還在添油加柴！
再加上她的藥羹的藥性，皇帝隻怕陷入幻覺深處，再也不能清醒過來了！
鳳雲歌眸色如劍，冷盯向錦月公主。
“她，她在那裏……”突然皇帝伸手一指，指的正是鳳雲歌藏身之處，鳳雲歌吃了一驚，皇帝這是要把暴露出來啊。
而且他還上前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拉出來。
鳳雲歌咬了咬牙，她不能讓錦月公主發現她在這裏，那現在她隻有退去。
可是……
“父皇，母後讓您先用藥羹呢。”皇帝走了兩步，剛到屏風之前，錦月公主卻突然幾步趕了過來，攔住了他。
皇帝一怔，回頭一看，對著虛無的空氣深情一笑，很聽話的道：“對，阿珞說讓先喝藥，我先喝藥，喝了藥就可以和阿珞夜兒去看桃花了。”
鳳雲歌提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是籲了下來。
她再看去，皇帝似是已經忘了她這一茬，而是接過錦月公主手中的藥碗，慢慢的喝了起來，他一邊喝著，一邊還看著身側的位置，似乎那裏有他深愛的女子正深情款款的凝視著他。
他看得入眼，藥就從嘴邊流了下來，錦月公主手執素絹，溫柔的擦拭著，她聲音極柔，目光也漫向一側的虛空，似是引導一般：“父皇你看你，母後看著呢，你也不注意點。”
隨著她的話語，皇帝眸中的茫然癡迷更濃了。
鳳雲歌看著這一切，隻覺得心頭空空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