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因為秦櫟的通告被安排得很滿, 所以攝政王的戲份拍攝被安排在了最後期。
二十天後,直到紀厘的角色殺青在即,他才在片場看見了男人的身影。
今天的第一場拍攝地在宮廷基地的後山上, 山間清風吹得人心頭舒坦。
秦櫟已經換好了戲中的角色造型, 質地柔亮的假發絲隻用一根銅金色的發簪束起。
黑紗質地的外衣長擺落身,不似官家衣物上的蟒紋,他的袖口、前襟都被金絲繡上了大量的長鶴, 看上去飄逸又不失貴氣。
和上回剛毅的將軍扮相不同, 秦櫟這次的造型分明帶上了高貴王爺的神韻。即便隻是往那裏簡單一站,優越的身高和出挑的氣質也能完全霸占人們的目光。
為了這個角色, 他似乎刻意收斂了以往的強大氣場, 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陣化雨春風, 攜著暖意散進外人的眼底。
紀厘遠遠瞧見對方,眼睛一亮,“櫟哥。”
秦櫟和姚川一同轉身來, 後者對他招了招手, 故作沒好氣地調侃, “角色濾鏡果然是好,秦櫟這位‘王叔’一來, 你看見導演都不打招呼了?”
“姚導, 我哪敢忽略你啊?”紀厘連忙笑笑,打著馬虎眼,“我是想到櫟哥一來,我就能拍完這最後三場大戲。殺青就在眼前, 難免開心過頭。”
秦櫟聽見這番說辭, 眼底閃過些笑意, “姚導剛剛說了,你要是能順利完成最後的三場戲,就給你包個殺青大紅包。”
“那姚導這個殺青紅包,我是非拿不可了。”紀厘聽見‘紅包’兩字,眸色瞬間亮了起來。
自從‘繼承’了原主空蕩蕩的錢包賬戶後,他的財迷屬性就在不知不覺中點滿了。
紀厘殺青前的三場戲份,不僅是和秦櫟的對手戲,還都是至關重要的大戲。
在人物情緒的把控方麵,前後要塑造截然不同的三種感覺,勾出一段完整的心路曆程。
難度,可想而知。
姚川也不否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們一起順順人物邏輯,抓緊時間對戲吧。”
“嗯。”
“好。”
方之行是一個很尊重原著的編劇,攝政王謝辰淵和錦王謝彥的這條人物關係線,他在最大的程度上進行了保留——
先皇和謝辰淵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隻不過兩人,一個登基為皇,一個閑散為王。因為相差甚遠的年紀,兄弟間就沒有過多的話題,關係算不上親近。
謝辰淵十七歲那年,原本應該按照太上皇生前的旨意,和丞相家的千金方求顏結為姻緣。可偏偏先皇看上了後者,並執意納她為妃。
沒人敢忤逆當今聖上,方求顏為了保全家族進宮。隻可惜,她隻被寵幸了兩個多月,就因為惹怒先皇被打入了冷宮。
沒多久,方求顏就發現自己懷上了龍子,她在冷宮內苟延殘喘,臨死前艱難誕下一子。
這個孩子,就是謝彥。
出生後的謝彥完全不得先皇的重視,反而還被嫌棄晦氣。
他尚在繈褓中,就在皇後的指示下丟給了宮裏年邁的嬤嬤,好幾次都差點遭了深宮內的‘毒手’。
所幸有謝辰淵暗中派人保護,才能幾番逢凶化吉。
謝辰淵和方求顏雖然沒有夫妻緣分,但平生相處算得上一聲‘藍顏知己’。
他實在放心不下這位故人的孩子,會想辦法定期進宮,以‘王叔’的名義盡可能地陪伴謝彥長大。
讀書識字、射箭騎馬……這些都是謝辰淵教的,可以說,前者是謝彥在人生中的唯一光亮。
但凡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就免不了參與‘奪位’之生,即便心無皇位,也會被牽涉其中。
十七年裏,謝彥在謝辰淵暗中的傾囊幫助下,想盡一切辦法博得先皇的‘信任’。從最不受寵的皇子,到了萬眾所歸的新皇人選……
每一步,謝彥都走得很隱忍、很辛苦,不過好在他的背後,一直站著他的王叔謝辰淵。
相比較排後的兩場重頭戲,接下來的這場戲可以說是相對簡單——
先帝重病在床,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謝彥在後山上找到謝辰淵,和他表明了自己想要登基稱帝的念頭。
年輕氣盛的謝彥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殊不知這是叔侄‘分崩離析’前,最後一次的真心交談。
紀厘和秦櫟都很有專業態度,即便隻是試戲也沒有絲毫馬虎。
主演們聽聞秦櫟今天要來拍戲,紛紛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趕來觀摩。
徐淼淼看著對戲中的兩人,忍不住感慨,“紀厘可真幸運,能和櫟哥一起搭對手戲。”
她是秦櫟如假包換的迷妹,進入娛樂圈的動力之一就是秦櫟。隻可惜,出道都快四年了,還沒合作過對手戲。
“就是不知道,紀厘待會兒會不會被秦櫟老師的氣場壓製?”男配的飾演者溫餘悄聲說。
周慶明望著試戲中的紀厘,眸光忽明忽暗,“……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淼淼和溫餘對視一眼,笑笑不說話了。
這半個多月,周慶明和紀厘間的氛圍總是怪怪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家私下猜測,是因為角色官宣那日的熱搜的關係。
不過演員嘛,表明那一套都是要做的,當事人都不挑破,他們就假裝不知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同樣是娛樂圈明哲保身的方式之一。
不過話說回來,周慶明和紀厘都算得上有演技的,但兩人眼緣不合的話,誰都勉強不過來。
“好了,現場都安靜,拍攝前準備一分鍾。”副導演一聲令下。
人數嘈雜的片場頃刻靜了下來,秦櫟在自己的定位上準備,直到聽見姚川的開機聲。
——
蔥鬱的樹冠底下,身著精致華服的男人席地而坐,他跟前的桌上擺放著一隻瑤琴。
第一鏡頭落在那雙撥動琴弦的手上,秦櫟的手指骨節分明而修長,為了這個角色,他百忙之中請老師教了一段旋律。
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嫻熟地在琴弦上擘、抹、挑、勾……悠揚的古琴聲在他的指尖溢出,合著他挺拔的背影,就能令人心生向往。
有些演員的魅力是天生的,比如秦櫟。
沒有一句聲台詞,甚至連正臉都沒有出現,就能讓人看得心髒砰砰跳。
徐淼淼紅了臉,脫口而出,“……櫟哥怎麽什麽都會啊?太強了吧。”
暫時還沒上場的紀厘聽見這句,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在心裏默默認同——
男人的確很有魅力,無論是在身材長相上,還是在文化精神層麵上。
姚川坐在監視器前,指著監視器裏的秦櫟,對著後排的演員們說道,“看見沒?像秦櫟這樣的才叫真演員,為了角色不斷強化自己的能力,不讓觀眾們在後期找出一絲一毫的漏洞。”
古琴這段是可以采用後期配音,但這樣角色真實性就會大打折扣。
畢竟,書中描寫的謝辰淵是個能文能武、琴棋書畫樣樣不在話下的神仙王爺。謝彥身上的一半‘神味’都是來源於這個教他成長的人。
秦櫟的這一段過得很順利。
劇組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打板開始第二幕。
輕微的腳步聲在謝辰淵的身後響起,男人指尖撫琴的動作驟然一頓,沉默了兩秒後,他才輕聲喊出一個名字。
“彥兒。”
沒有過多的肢體語言,可眾人就能從他的身上輕易感受到氣場的變化,從未知的警惕到了然的放鬆。
男人側身露出那張俊逸非凡的臉,眉心微蹙著責備,“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身為皇子不在龍塌前守著,跑來這兒做什麽?”
皇帝現在的病況,隨時有可能駕崩,虎視眈眈的皇後和她的家族一定會趁機扶持十一皇子上位。若是這樣,彥兒的處境將會變得十分威脅。
這句話表麵是責備,暗中是擔憂。
秦櫟的狀態很好,目前對人物的把控分毫不差。姚川緊緊盯著紀厘的機位鏡頭,怕他接下來的感覺出了差錯。
“王叔!”紀厘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朝著男人飛奔而去,“我就猜到你會這兒。”
圍觀的主演們不約而同地一驚,這段時間,他們和紀厘搭過的群戲是最多的,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角色變化。
十七歲的謝彥,和二十二歲的謝彥,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沒有任何的心機城府,更不是虛偽溫和,少年的意氣和親昵在這一刻展露無遺,格外鮮活而璀璨。
“紀厘是怎麽做到的?和上午拍攝時的謝彥判若兩人,這少年氣也太足了吧?”
餘溫匪夷所思地搖搖頭,心裏又不得不佩服——
雖然和紀厘是同齡,可對方的演技明顯要甩他這個科班出身的好幾條街。
對戲還在繼續。
“跑什麽?別摔著。”秦櫟起身,下意識抬手地攔住少年的腰,隨即緩緩放下,“皇兄情況如何?”
“提那糟老頭子做什麽?靠人參還吊著一口氣呢,離死估計還有幾天。”紀厘回答,語氣滿是不屑。
“彥兒,慎言。”秦櫟提點了他一句,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
紀厘輕笑兩聲,舉止親昵地靠近,“在王叔麵前,我才不需要慎言。”
秦櫟無奈勾唇,向前兩步鳥瞰著山腳下的浩蕩宮殿。
紀厘與他並肩而立,眸色隱隱發深,“王叔,他們說隻要坐在那至尊之位,普天之下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是真的嗎?”
“或許吧。”秦櫟歎出意味不明的三字。
一國之君,九五之尊,聽著是很光鮮。
可高處不勝寒,擁有多大權利,就得承擔多少孤寂,就像他的皇兄,一世到頭也得不到一顆真心。
“彥兒,其實你不必……”
“王叔,我要那個皇位。”
謝辰淵未出口的勸阻被打散得一幹二淨,眼底掠過一絲清明的無奈,“既然你想要爭,那就去吧。”
“王叔,你會陪著我嗎?”紀厘看著他,一字一句懇切發問,“就像小時候那樣,一直陪著我。”
少年眸底的情感純粹而幹淨,讓人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秦櫟拍了拍他的側頸,答案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嗯,王叔陪著你。”
“王叔,那我先回去了。”紀厘眼底深處的彷徨消失殆盡,繼而被無窮無盡的動力填滿。
他被輕拍過的脖頸泛紅,連帶著耳根子都沾染上了。
攝像機清晰地拍到這一幕,姚川詫異地眯了眯眼。
徐淼淼同樣注意到了那個拍側頸的親密動作和反應,臉色瞬間爆紅——天呐!怪不得那麽多人磕這對叔侄CP,她現在入股還來得及嗎?
雖然她是女演員,但暗中戳戳地磕劇中CP應該沒關係吧?
就櫟哥和紀厘的角色臉,簡直太配了,艸!
主鏡頭開始衝著紀厘的臉部特寫。
青年在轉身的那一刻,他的神色就變得截然不同。對待親近之人才有的孩子氣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的冷硬感。
那至尊之位,若是被皇後等人占了先機,別說是他,就連謝辰淵都會跟著受到牽連。
——登上皇位,普天之下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王叔,我沒有什麽想得到的東西,我隻想護你餘生周全。
紀厘出了鏡頭,主機位又一次慢慢推回到了秦櫟的臉上。
謝辰淵盯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對方貴為皇子,背後又係著母親和家族的仇恨,注定是要踏入這個深淵的。
——如果可以,他隻願彥兒年年無憂、歲歲平安,逃離這座注定孤寂的皇宮。
這個鏡頭銜接得很是巧妙。
兩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不費任何言語,僅憑眼神就能傳達得淋漓盡致。
姚川是放心秦櫟的,但沒想到紀厘的情感傳達絲毫不遜色前者。
他總算理解了,當初鄭安行為什麽會在朋友圈對紀厘大肆誇讚。
能頂得住‘影帝’秦櫟的對手氣場,甚至還能自我表達得遊刃有餘。娛樂圈新人裏,恐怕紀厘是獨一個。
姚川十分滿意,幹脆利落地喊了‘過’,“紀厘可以先去旁邊休息,秦櫟,你直接來下一個鏡頭,我就不給你準備時間了。”
秦櫟麵對他的提議,神色平靜地比劃了一個OK。
紀厘在旁邊確認了剛剛的鏡頭畫麵,這才心安理得地走到一邊。
正在圍觀的徐淼淼、溫餘和女配尤霜立刻把他拉攏到了邊上,嘰嘰喳喳地開聊。
這段時間的搭戲拍攝,已經讓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當然,除了周慶明。
後者一對上紀厘的目光,立刻別扭地移開視線,臉色隱隱發紅。
好在尷尬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姚川再度的‘A’給打破了,不遠處的秦櫟又一次進入了拍攝狀態。
秦櫟重新坐了下來,繼續彈奏著剛剛未盡的旋律。
山間密林處,一名身穿宦官製服的人小步走近,停在謝辰淵幾步遠的地方,規規矩矩地說,“王爺,皇後有要事想要與你密談,還請你隨老奴走一趟。”
古琴的旋律沒有停下,隻是挑勾之間,多了一絲鏗鏘的冷意,“不見。”
宦官謙卑的眼色驟變,轉而就換上一副勢在必得的傲然神色,挺直身板道,“皇後娘娘讓老奴轉告你,此事關係到九皇子的性命。”
“王爺,應該不想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被千夫所指、命喪皇位之上吧?”
——噔。
緊繃的琴弦驟然斷裂,顫音幽幽晃在人的心坎上。
指尖被輕微割裂,溢出一抹紅色。秦櫟抬手落於眼前,用指腹一點、一點地將流血的傷口摩挲幹淨。
鏡頭緩緩上移,定格在了男人那雙比墨還沉、比霜還冷的雙眸上,“……你們想做什麽?”
須臾間,殺意騰升。
徐淼淼看著定格畫麵裏的秦櫟,少女心徹底炸裂。對方是她最崇拜、最仰慕的男演員,這點圈內皆知。
此刻的她完全不帶遮掩,感慨萬分,“氣場切換自如,櫟哥太帥了!這樣的男人誰不想嫁呢?”
徐淼淼餘光瞥見身側專注看戲的青年,內心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衝動,反問,“紀厘,你說是吧?”
“啊?”紀厘對上她莫名期待的星星眼,慢半拍地一噎,“是、是吧。”
※※※※※※※※※※※※※※※※※※※※
嘰哩:這個問題,好像有哪裏不對?
淼姐:謝謝!磕到了!(#姐,說好的秦櫟迷妹?說好的隻磕劇中角色呢?)
#一對靠演技就能暗中收獲CP粉的夫夫。
——
感謝段秋無憐*1的手榴彈、錦璃*1的地雷;——
最後一波推文!小甜餅預收《山海客棧》by公子湛
收到一個來自山海客棧的退貨包裹後,路濯莫名其妙的長出了耳朵和尾巴。
軟綿綿,毛絨絨,偶爾還一顫一顫。
路濯很慌,於是按著包裹上的地址找了過去,在客棧住了一段時間後,慢慢發現這裏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老板是一個喜歡到處貼符的小神棍。
廚師是一個拿著筷子說這是三尖戟的暴力狂。
來往客人的穿著每天都像是在COS,一堆人怎麽看怎麽不正常。
而最可怕的還是對麵的大佬,不知道為什麽,總喜歡盯著他看。
路濯(折耳朵):“你為什麽總是看我呀?”
大佬(揉耳朵):“還不是因為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