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因為夜戲的重要程度, 劇組特意將晚餐時間提早到了五點。晚餐一結束,全體就陷在了緊張而忙碌的籌備過程中。
紀厘坐在休息室內,神情嚴肅地盯著劇本上的內容。
開拍第一天, 上來就是角色重場戲, 說自己沒有壓力是假的。
這幕大戲的劇情很沉重——
向隨安其實生活在一個再婚家庭,當年,向母帶著年僅十歲的他嫁給了現任丈夫。
繼父的外表上是個文質彬彬的斯文人, 戴著一副方框眼鏡, 在外頭遇到人永遠都是笑眯眯的模樣。
當初,向母就是看中了他的隨和, 才答應嫁給他。
結果好景不長, 繼父在婚後失去工作,事業受挫的他不思進取, 成了一個徹頭徹底的酒鬼。
不僅愛喝,還喝得很凶,向母幾番苦口婆心的規勸都被他當成了耳旁風, 一次酒後, 他失控動手打了向母和向隨安。
而這, 就是母子兩人厄運的開端。
這八年來,繼父變本加厲, 家暴的傾向越來越嚴重, 向母從一開始的反抗、掙紮,到中途的逃跑、求饒,再到最後的麻痹、絕望。
街坊鄰裏都知道這事,可他們身為外人, 勸得了一次兩次, 也勸不了百次千次。
高三開學的這個傍晚, 向隨安剛回到家中,就看見熟悉而麻木的一幕——繼父用細繩像捆牲畜一樣得綁著向母,手裏拿著一根皮帶發狠地抽著她。
…
這場戲,自然要拍向氏母子的反應,而它最難的點在於,紀厘要演繹兩條時間線上的同一個人物。
第一個時間線,是還沒有經曆過輪回的向隨安。
第二個時間線,是已經經曆過無數相同輪回的向隨安。
既要符合角色的性格,又要演繹出完全不同的心境,難度可想而知。
敲門聲響起。
包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說,“紀哥,王導喊你過去試戲了。”
他知道紀厘獨自待在休息室裏醞釀情緒,這會兒生怕影響了他默戲時的沉浸狀態。
紀厘放下滿目筆記的劇本,平靜地走了出去。
戲早已經放在心中,用不著多此一舉地拿著劇本。
沿河的民房裏,劇組已經將‘家暴’現場布置妥當。
飾演向母的演員曾是百像獎的影後宋星沉,這回她是收到秦櫟的邀請,才趕來特別出演的。
秦櫟的想法很明確。
既然已經看準了這個項目,那就得當成重要電影來做,多請一些老戲骨客串,後期的宣傳造勢就能多出一個噱頭。
紀厘在鬱賦雅的帶領下,規規矩矩地衝沙發上的她打了聲招呼,“宋老師你好,我是向隨安的扮演者,紀厘。”
“安安,吃過飯了嗎?”宋星沉笑著,直接喊上了戲中的稱呼。
老牌演員的出彩點就在這兒,隻要接下劇本,戲外即戲內。
紀厘驚訝了一瞬,隨即就綻開一個屬於‘向隨安’的內斂而乖巧的笑意,“吃過了。”
宋星沉淺淺一笑,顯然對這位從容又好看的年輕晚輩很有好感。
秦櫟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短暫一揚。
其實,他請宋星沉是有私心的。
對方是公認的實力派影後,出道至今的演技作品都大受好評,特別是在中青年一代,對她的認可度很高。
當初有過一項調查,隻要是宋星沉出演的電影,有百分之九十的受眾都表示自己會前往影院觀看。
這回紀厘和宋星沉一起搭戲,隻要他像以往那樣發揮穩定,想來在電影上映後,能順著後者的威名收獲一波肯定。
秦櫟在以自己的方式給青年暗中鋪路,至於能不能走得通,還是得看後者自己的發揮。
為了配合劇情,宋星沉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畫上了很多淤青、紅痕,額頭上還有一道綻裂的長條血洞,十分逼真。
飾演繼父的是老戲骨魏國夫,他一出現在拍攝片場,包子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怎麽了?”
“紀哥,魏老師當年演過一部都市劇,他的家暴男可是深入人心的。”包子壓低聲音說,“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個角色了。”
有些演員,單憑一個角色就能讓觀眾記很長時間。
魏國夫本人的性子其實很好相處,他一進來就笑著和眾人打了招呼。
王嶂見現場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好了,差不多可以走戲了。”
戲中的‘一家三口’快速進入角色狀態。
毋庸置疑,這場戲的側重點在於紀厘飾演的向隨安。
王嶂和攝製團隊研究過後,打算采用一鏡到底的拍攝模式,而且沒有固定點的換機位,也就是說演員全程不能出錯,否則就要全部推翻重來。
戲份的演繹原本難,又采用了這難上加難的拍攝模式,對紀厘的考驗更上了一層。
眾人反反複複走了好幾遍戲,才確認了每一個機位該有的細節狀態。
臨近開拍前,紀厘主動走到魏國夫的身側,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求,“魏老師,等一會兒正式拍攝,你拿皮帶抽我的那段,力氣可以再放一點,鏡頭呈現出來應該會更逼真。”
魏國夫驚訝地聽完這話,反問,“你確定?這皮帶必須收著點力氣,要不然抽下去真的會疼。”
紀厘頷首,堅持自己的想法,“你放心,我年輕受得住。演員嘛,為了電影效果,適當犧牲一點也是應該的。”
魏國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笑著應下。
紀厘得到他的答複,禮貌地朝他點頭示意,這才快步走到門口準備去了。
魏國夫盯著他的背影,心底閃過一絲讚譽——
這年頭難得還有小年輕不怕吃苦,就是不知道等一會兒的正式拍攝,他還能不能演出這股勁?——
紀厘在小巷內站定,正前方就是移動的主機位。他閉著眼睛,拋去腦海中的所有雜念,默默等待著開機聲。
大約過了三十秒後,打板聲響起。
紀厘睜開雙眸,麵色淡然地朝著家中走去。
他剛抵達家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了壓抑的嗚咽聲,男人怒罵混雜著一陣陣的抽打聲,聽得人心頭直跳。
紀厘微微上揚的唇頃刻繃成一條直線,他用力地抓住書包背帶,指關節清晰可見泛白的痕跡。
——上周末不是才剛鬧過嗎?為什麽又開始了?
紀厘胸口微微起伏了一瞬,快步走了進去,“媽,李叔,我回來了。”
推門聲用力而至,出口的話卻低到了塵埃裏。
紀厘目光微微下垂,掃見了滿地狼藉,餐桌已經被掀翻了,所有的湯、菜散落一地。
女人的手腳被細繩粗魯地綁了起來,渾身上下都是皮帶抽傷的痕跡,最嚴重的是她的額頭,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紀厘靜靜地站在原地,隻要細看鏡頭,就能察覺到他悄然繃緊的下顎線條,顯然是壓抑又隱忍到了極致。
隨著他的到來,屋內殘酷的空氣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畫麵一轉,麵紅耳赤的繼父把皮帶丟在向母的身上,醉醺醺地坐倒在沙發上大喘粗氣。
宋星沉飾演的向母艱難抬頭,露出那張被血色浸染的、痛苦的臉。
她顫巍巍地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安,媽沒事,你、你先進屋。”
鎖上門,關上窗,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
向隨安聽見這熟悉的開場白,呼吸一凝。
“安安……”向母的聲音無比虛弱,暗含著難以言狀的急促,“你乖,聽話。”
他們都知道,男人新一輪的暴打很快就要開始了。
一個人挨打,好過兩個人一起受傷。
一個連自己都保不全的母親,在用她最卑微的方式,守著她的孩子。
向隨安對上向母那懇求的眼神,眼中的霧氣一晃而過,剛抬出去的腳尖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
他機械般地側身,僵硬走回自己的房間。
關門,上鎖,關窗。
一係列的動作,按照向母希望的那樣,標準地如同行屍走肉。
屋外,男人又一輪的打罵聲響起。
向母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很輕微,那是她死命咬著毛巾才會發出來的聲音,就是為了不讓鄰居聽到動靜、跑來勸架。
因為在鄰居‘雖善意但短暫’的勸架後,他們母子將要麵對的是更痛苦的黑夜。
向隨安坐在位置上,麵無表情地拿出自己的試題卷,用掌心一下又一下地壓著翹起的頁麵。
掌心壓擦的動作越來越用力,直到脆弱的紙麵驟然撕裂。
——啪嗒。
整潔的試題卷上,突然綻開一大滴眼淚,暈開了那本就粗糙的印刷字體。
鏡頭緩緩上搖,定格在了那雙忍得通紅的雙眼。
淚水積蓄在紀厘的眼眶內,晦暗的眸光裏是深不見底的絕望,他牙齒抵在拳關節上死死著,渾身顫抖著厲害——
有沒有人能幫幫他們?!
有沒有人能看到他們的絕望?!
鄰居也好,警察也罷,從來都沒有人能救他們。
他們反抗過,得到了是更慘痛的暴打,他們逃跑過,可男人就像個鬼影出現,分分鍾把他們拉回地獄。
熬到現在,仿佛連死都成了奢望。
…
鏡頭前,青年痛徹心扉的無聲呐喊,透過監視器的屏幕共鳴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讓所有人無視了周圍環境,跟著他一起揪心。
封程和衛萊麵麵相覷,完全被青年的演技震撼在原地。
強!
實在是太強了!
明明沒有一句台詞,但紀厘就是能自己的方式,將人物內心刻畫得淋漓盡致。
拍攝還在繼續——
宋星沉和魏國夫兩個老牌戲骨在一塊搭戲,營造出的張力十足。
麵目可憎的男人和哀聲求饒的女人,一強一弱的殘酷畫麵,直直衝擊了圍觀者的道德底線。
要不是都知道在演戲,這會兒恐怕就有人要衝上去暴打渣男了。
正想著,房間門就哐當被人撞開。
紀厘扮演的向隨安忍無可忍地衝回了客廳,他拚盡全力將男人推開,徹聲嘶吼,“滾開!你別碰我媽!”
繼父摔在了滿是湯水菜渣的地麵,他懵了幾秒才爬了起來,對著在費力解繩的少年怒不可遏地一踹。
“媽的,小兔崽子!你還敢推我?”
“你媽就是個賤人,你也是個賤命根子!都給我老子去死!”
向隨安的背部就被男人猛踹了一腳,額間的青筋因為劇烈的疼痛驟然浮現,他咬牙爬起來,用瘦弱的身軀迅速將向母護住。
他仰頭直視著可恨的繼父,身子緊繃到發顫,像是個垂死保護自己珍貴之物的幼獸,“……我不準你打她!不準!”
“不準打她?”
男人將皮帶頭一圈又一圈地套在自己的手掌心、收攏,盯著少年的視線裏含著滔天的殺意,“好啊!那我就先打死你!”
魏國夫塑造的‘家暴渣男’形象太強了,強到哪怕隻是演戲,都讓人又怕又恨。
現場的工作人員們被他的舉止看得一顫,整顆心都懸在了紀厘的身上。
揮舞的皮帶一下又一下地落了下來,聽得人膽戰心驚。
紀厘咬牙死死撐著,不發出一絲一毫服軟的痛呼聲,護著母親的手臂一點又一點地收緊力度。
不可以!
不可以傷害她!
我死也不會讓你再傷害她!
宋星沉感受到青年傳遞而來的強烈感情,鼻尖彌上由心的酸楚。
隱忍許久的向母終於崩潰出聲,無力伸手哀求,“別打孩子,老李,我求你別打孩子……”
“我錯了,是我錯了,求求你別打了……”
“救命啊,安安,有誰能來……救救我的安安啊!”
痛苦的求饒聲淹沒在夜幕中。
忽然間,校服外套的口袋裏掉出一張小寸照片。
紀厘目光遊離了一瞬,才落回到了地麵——
那是向父在世時拍的一家三口的合照,幼時的他開心窩在父親的懷中,向母依偎在自己丈夫的身邊,單手撫住了孩子的嫩臉蛋。
那個時候,父親的懷抱很溫暖,母親的撫摸很溫柔。
他不會恐懼,也不會痛苦。
鏡頭慢慢推近,少年積蓄已久的眼淚終於落下,他顫抖著伸手用指尖勾住那照片的一角。
眸光一點點渙散褪去,溢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爸,如果我死了,你一定會來接我的,對嗎?
少年緊繃的身子驟然脫力,徹底暈倒在了地上。
……
這場戲,到這兒就該結束了。
整個人片場靜悄悄的,所有人的心都懸在了一塊。
宋星沉看著倒地的青年,在一瞬的恍惚之下,竟然有些分不清是戲裏還是戲外。
她的情緒還在外放著,眼淚止不住的決堤。
“安安?”
宋星沉伸出手,探了探青年的鼻息,知道確認餘溫尚存後,身子才跟著垮了下來。
王嶂得到自己想要的臨場一幕,揚聲喊‘卡’,將眾人徹底帶離了劇情中。
鬱賦雅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就跑了上去,“紀厘?”
此時此刻,她總算知道當媽的心態是什麽樣的了。
明明知道對方是在演戲,可看見魏國夫用皮帶‘抽人’的時候,她差點沒忍住直接上去踹翻男人的命/根/子!
要她說,向母就是太懦弱了,才會導致這不幸的一生,還連帶著向隨安一起受苦!
紀厘借著鬱賦雅的攙扶,從地上快速爬了起來。
“紀哥,趕緊喝點熱水緩緩。”包子走了上來,把提前倒好的熱水遞給他。
初冬天氣冷了,不能給紀哥買雪糕吃,免得傷了胃。
紀厘的戲服還是薄外套,倒在地上這麽久正有些凍著,他趕緊抿了兩口熱水,這才看向了一旁被助理圍著的宋星沉。
“宋老師,我剛剛在戲裏是不是太用力拽著了?您沒事吧?”
還沒完全出戲的宋星沉聽見這聲關心,心裏又暖又澀。她走上前來,拍了拍紀厘發紅的小臉蛋,溫柔地說,“我沒事,倒是你……”
她看向一旁的魏國夫,試圖用玩笑的語氣衝淡戲中的沉重,“老魏剛剛有沒有打疼你?”
紀厘完全不在意那點小傷痛,“沒有,魏老師力道控製得很好。”
魏國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這年輕人,韌勁不錯。”
宋星沉微笑點頭,毫不掩飾對‘自家兒子’的讚譽,“戲也不錯。”
當著眾人的麵,兩位老戲骨就一個勁地誇著紀厘,顯然都很喜歡他這位新出的演員後輩。
在場的工作人員們看到這幕,無一不覺得在情理之中——
他們現在都帶著‘角色濾鏡’在看青年,這樣演技優異、態度謙虛的人,誰不喜歡?
場外的王嶂拿起擴音器,喊道,“過來看一遍回放吧?”
三位都是對戲嚴格的演員,聽見這話後,立刻動身前去。
一直在片場觀摩的封程心服口服地感慨,“我突然很有壓力,但也很有動力,你呢?”
衛萊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回去好好研究劇本,過段時間我們的角色重頭戲,可不能比他差得太多。”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開了。
路過的秦櫟聽見這話,眸色晃過讚同。
好的劇組環境,就該是現在這樣。
即便同行演員之間存在著攀比,也得是良性而向上的。
青年專注著自己的戲份,無形之中又成了別人前進的動力,這就是好演員的魅力所在。
…
齊岸找到秦櫟時,對方就站在河岸邊,手裏少有地夾著一根燃著的煙。
男人的臉淹沒在漆黑的夜中,唯有那燃著縹緲煙霧帶著幾分孤寂的靈動。
齊岸走近問,“怎麽抽上煙了?”
“王嶂給的,隨手拿來解解乏。”秦櫟彈走煙灰的指尖動作很好看,他望著晃動的河麵,慢悠悠地開口。
“齊岸,在拍攝《天下邦國》時,其實我有過拍完退圈的念頭。”
齊岸輕笑著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煙,借著好友的星火燃上了一根,“我知道,和你共事這麽多年了,又是你名義上的經紀人,我能看不出來嗎?”
秦櫟花了十年的時間,成了娛樂圈內不可撼動的人物。
所有人都在信誓旦旦地說,沒有人能夠打破秦櫟的封神記錄,就連他們自己也這麽認為。
可再厲害的人物,也會有厭了倦了的一天。
秦櫟背後的家世遠比旁人想象中得要厲害,他即便不在娛樂圈內,也可以在別的圈子做出一番傲人成就。
原先的他想過換個領域開始,但現在,這個念頭被人徹底打消了。
齊岸含了一口煙,含笑反問,“如果這個娛樂圈內有一個紀厘,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
秦櫟唇側不經意地一勾,“他是迄今為止,唯一能將我帶入戲的人。”
這種情況,不僅隻存在在兩人搭戲的時候。
就在剛剛,秦櫟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他的情緒都會跟著青年的演繹而起伏。
這種感覺很新奇,甚至有些令他食髓知味。
秦櫟不想退圈離開了。
他想占著這個圈內的頂層位,想看著紀厘這顆注定奪目的星星爬到和他並肩的位置。
齊岸笑而不語,等到兩人手中的煙都燃盡後,才提醒了一句。
“過七點半了,我們該去趕飛機了?”
“改簽吧,我想看他把今晚最後一場戲演完。”
齊岸得到這意料之中的回答,哼聲,“好。”
……
時間挪到八點,但片場的忙碌沒有結束,所有人都在等著今晚的最後一場戲——
一模一樣的‘家暴’場景,而紀厘要飾演多次輪回後的向隨安。
王嶂的導演風格是外放的,他不會要求演員一板一眼地按照他的標準去演繹,而是會給他們劃定一個‘自由演繹’的圈,根據角色的特性自由發揮。
在王嶂看來,創造角色的核心是演員,而不是他們導演或者其他人。
因此接下來的這場戲,除了幾個必要的鏡頭點位,其他的拍攝內容,他給了紀厘最大程度的自由空間。
休息室裏,紀厘和編劇木望正在交談著什麽。
十分鍾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回來。
王嶂看見紀厘的身影,開門見山地問,“小紀,準備好了嗎?”
紀厘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走到初始的拍攝位上。
同樣采用一鏡到底的手法,隻不過這回,劇組更看重紀厘的臨場發揮,以及經驗老道的攝像師的配合。
一切準備就緒。
在片場全體工作人員的期待中,今晚的最後一場戲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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