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命運的交織
對了,她把手表取下來,還有這塊莫名其妙磕碎的手表,在路上時候許銳就看了好幾眼,似乎對她的為什麽用壞掉的手表很懷疑,人家隻是沒說出來傷害她自尊。
“還需要一塊新手表。”
……
如果把時針倒撥到34小時前,可以看到一輛吉普車疾馳在國道上,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明珠市。
開車的人是熊漢乾,一名退伍軍人,目前是一名海員。
本來應該是鄭北親自開車,熊漢乾怕他心裏著急反而出錯,嚴禁他碰方向盤,將鄭北趕到了副駕駛位上。
吉普車上有三個人,熊漢乾、鄭北和方敏敏!
此時三個人都有掛彩,看上去頗為狼狽。
鄭北手上的表,連表殼都摔裂了,卻不影響他頻頻看表。
“瞧你那樣,我開車你還信不過,肯定能趕上去送你妹妹。”
鄭北整個人很疲憊。
他也知道不能催促,因為熊漢乾的狀況沒比他好多少。
方敏敏也累的在後座假眯,聽到熊漢乾說話才迷糊著醒來:“我們到哪裏了?”
“你睡醒了?還有半小時就到明珠市!”
方敏敏臉上都帶著傷,額頭上纏著紗布,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
方敏敏作為一個有過犯罪前科,坐過三年牢,有過案底的女人,原本不應該同這兩個人產生交集。
熊漢乾作為一名普通的海員,同時與以前的戰友朋友聯係也很緊密,那他就不僅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海員,也兼任著某些人的眼線的任務。
原本是不對軍王的候選人之一的熊漢乾,之所以淪落海上成為一名打漁的海員,慘淡飄零,其中少不了曾經的一位戰友的手筆。
隻是一次TouDu案子,讓三個原本幾乎不相幹的人碰巧相遇。
這次鄭北作為新人借調來參與一個TD團夥的抓捕案件。
這種團夥都是有嚴格且嚴密的選人規定,新人必須要老人推薦才能進去。
鄭北被選中作為臥底,差一點點就露餡了,差一點就被扔進海裏喂魚,還是方敏敏的介入逃過了一節。
這次抓捕任務已經布置了三個月,就為了一舉抓獲團夥頭目吳三盛——縱橫在西南海域十多年的Toudu團夥頭頭。
這位在西南三省威名赫赫的Toudu團夥頭目,正是熊漢乾離開部隊,淪落海上的元凶。
兩人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都知道吳三盛有多難纏,但真的抓住那個人,鄭北和熊漢乾廢了太大功夫!一路從K三角把他逼到海上,又從海上往閩省攆,關鍵時刻,還是在團夥中打雜的方敏敏見機投誠,帶著人過來,以身做餌,才將吳三盛誘捕成功!
吳三盛早年與其他地頭蛇火拚,瘸了一條腿,饒是這樣,吳三盛的殺傷力依然很大,別人都要命,他自己不要命,動不動就是同歸於盡的瘋狂,真是難纏。
將吳三盛交給了相關部門帶來的人押送走,方敏敏自己站出來實名舉報了,等待吳三盛的結局是法律的裁定。
吳三盛被抓了,鄭北能鬆一口氣,熊漢乾也能找回公道,唯有方敏敏要承受即將出庭作證指認整個團夥的巨大恐懼和壓力。
熊漢乾一邊開車,一邊擔心的往後看:
“本來就讓你不要出麵,我和小北會處理,這下好了,你以後可能會很麻煩,你要怎麽麵對家人?。”
方敏敏的親生母親胡大華當初為了給她找關係找律師脫罪減刑,幹了不少越界踩線的事。
最終胡大華也進了這個團夥,還憑借風韻猶存的長相跟吳三盛的一個手下混到了一起。
方敏敏出獄後會陷進去,也是因為胡大華這個母親姘頭的原因。
她一直就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曾經因為嫉妒卞輕洛,挑撥夥同混混周正輝要毀了卞輕洛,幫著出謀劃策,架橋撥火。
之所以算計失敗了,除了卞輕洛不是一個單純小女孩以外,最主要的事方敏敏缺少了見識。
也就是說她沒有找準時機,也沒有對對手有很充分的了解。
貿貿然對一個你不了解真實實力的人為敵,而且還是用的最狠最惡毒的法子,最後倒黴的隻能是方敏敏自己了。
三年的牢獄之災總算是給方敏敏上了一堂深刻的社會學課程,現在方敏敏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滿身是刺,淺顯的一眼就能看清的小姑娘了。
這不,一遇到這種機會,立馬找準時機,站出來檢舉揭發曾經接納她的人,這其中還包括她的親生母親。
方敏敏低下頭:“吳三盛的罪行不是誰幫忙遮掩就行的,漢哥你覺得我媽不會受影響嗎?該抓的抓,該退的退,我媽會為吳三盛的事付出代價,這一點是非觀我還是有的。”
至於她,既然把有些文件給偷了出來,已經是對不起她媽了。
那些人知道是她出賣了他們,絕對不會原諒她。
包括她的母親。
因為她一個人,毀了整個三盛幫,留下來的不過是殘兵老將,三盛幫必然遭受重創!
方敏敏從站出來那一刻就想好了結果,等這一天真正到來了,她依然感到一陣茫然。
鄭北唯有沉默以對。
方敏敏或許希望他能說什麽,但鄭北的身份不允許他多說其他,更不要說陳若了,這種時候他不能安慰方敏敏,不能給方敏敏不必要的希望。
鄭北忍不住又看了表。
熊漢乾也閉口不言了。
氣氛安靜的過分。
在這種極致的安靜中,鄭北仿佛聽到了手表指針的滴答聲。
滴答、滴答……一聲聲的,很有規律,讓他的心情更急迫。
前方,已經能看見“明珠市”的路牌,按照熊漢乾開車的速度,他能趕在卞輕洛登機前見上一麵。
不管時間是長是短,哪怕隻有幾分鍾,他至少能給他的洛洛一個送別,讓她能安心出國,也讓自己能履行承諾。
鄭北自己都知道這次“失聯”太久。
先是K三角跑了一圈,又是茫茫海麵,再是個吳三盛鬥智鬥勇,他有苦衷,卻不是理所當然失聯的借口。
滴答、滴答——
鄭北一陣心慌,那種野獸的直覺,讓他十分不安。
“不對,漢哥、方敏敏,我們馬上棄車!”
鄭北和熊漢乾曾經並肩作戰,自然極有默契,熊漢乾來不及追問,腳使勁踩了刹車,還沒等車子挺穩,三個人已經打開車門滾落到地。
鄭北從副駕駛位上跳車,方敏敏也不是小姑娘了,敏捷地從後座跳車,兩人是同一個方向的,熊漢乾則在另一個方向。
“跑!!!”
鄭北喊了一聲,感覺方敏敏就跑在自己身後。
可能跑出了七八米,可能隻有五六米,鄭北判斷不了距離,他隻聽見轟一聲巨響,一股氣浪讓他難以掌控平衡,被炸的往前撲,好像有一雙手把他按倒了。
是方敏敏?
亦或是他的幻覺?
手表磕在石頭上,原本龜裂的表殼終於徹底碎掉,指針費力的動彈兩下,再也無力動起來。
嘉市和明珠市交界處。
有那麽片刻,鄭北是失去了意識的。
說起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其實隻有短短的兩三分鍾,他就睜開了眼睛。
壓在他身上的重物被移開了。
那是方敏敏,方敏敏的後背在著火,熊漢乾一條胳膊角度詭異垂著,在用另一隻手提方敏敏滅火。
鄭北咳出了一口血,衝擊之下,他的肋骨應該是斷了。
這時候也顧不上太多,鄭北趕緊幫忙。
路邊有不少沙土,鄭北脫下外套打火,和熊漢乾兩人手腳並用,用地上的沙土來滅火……沙子能隔絕空氣,方敏敏身上的火總算滅了。
“漢哥——”
鄭北都不敢動方敏敏,生怕把方敏敏的皮碰掉了。
她的後背已經被火燒傷了!
本來就是短發,如今也被火燒了大半。
熊漢乾啞著聲音:“先把人送醫院!”
現在誰也沒提鄭北要去見卞輕洛的事兒,大難不死卻傷了兩個,鄭北能把人都撇下去見卞輕洛嗎?
他用脫掉的外套,小心把方敏敏的後背兜住,然後把人背了起來。
熊漢乾的一隻胳膊被砸傷了,完全使不上力,隻能由鄭北背人。
鄭北要小心翼翼,不碰到方敏敏的傷口。
說實話,這些都是小事,在車子被炸掉後,鄭北和熊漢乾更擔心的是吳三盛的後手……如果這時候還有人在等著他們,鄭北和熊漢乾又有一場惡戰!
再帶著個受傷昏迷的方敏敏,就算僥幸贏了,戰況肯定非常慘烈。
“是吳三盛。”
熊漢乾摸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胳膊,“那還用說!倒是你怎麽會發現車上有炸彈的,又是你的直覺救了我們仨一命?”
吉普車是方敏敏找來的。
原本是最安全不過的,方敏敏自己都在車上,總不能方敏敏還想把自己炸死吧!
炸彈是什麽時候放上去的?
隻有抓吳三盛時,方敏敏才離開過車,那時候有過混亂。
鄭北和熊漢乾現在心都很沉,吳三盛的束手就擒,可能就是要讓他們三人放鬆警惕,一起上這輛車,一起被炸死——對吳三盛來說,熊漢乾是仇人,鄭北緊咬著當年的真相不放很煩人,方敏敏這個叛徒又是偷證據的背叛者,把這三人炸死了一了百了。
關鍵是,吳三盛還有不在場證據。
人都被抓了,總不能說是吳三盛幹得吧?
“吳三盛是真被抓還是假……”
熊漢乾搖頭,“先去醫院!”
鄭北和熊漢乾帶著方敏敏走,這裏是國道,明珠市高速發展,國道來來往往有不少運貨的車輛,別人還以為鄭北三人是出了車禍,好心要送他們去醫院,鄭北和熊漢乾又如何敢搭便車?
現在兩人都草木皆兵,看誰都像吳三盛安排的後手。
再炸一次車,就三人這樣,還能完整脫身嗎?
純粹是靠腳,把方敏敏背著,後來總算找到了一個能打電話的小賣部,熊漢乾看著鄭北:“現在給誰打?”
給誰打電話,都像是連累別人,要叫別人來送死一般。
“報案,打公安局的電話,嘉市的公安局我之前還有熟人。”
兩人就在小賣部等著,幸好他們打得是公安局電話,要不小賣部老板自己都想報案了,看著兩個男人帶著個昏迷的年輕女人,熊漢乾那匪氣,怎麽看都是壞人。
鄭北三人是被警車接走的。
上一分鍾還威風凜凜的鄭班長,眼下這麽狼狽,來接的公安也不敢多問,用最快的速度把三人送到醫院。
“這個燒傷很嚴重!”
“同誌,你的胳膊……”
“這裏按著痛不痛?”
鄭北三人被分開收治,鄭北還是往京城打了電話,鄭華峰聽說車子爆炸非常震怒,他能馬上去查證吳三盛哪裏有沒有出岔子,卻不能插著翅膀飛去嘉市,離嘉市近的,倒是有卞家關係很好的謝家的謝長庚。
這時候也顧不上是否麻煩姐夫家了,鄭華峰很能拉下臉麵,說謝市長會幫忙。
鄭北覺得太麻煩謝長庚,鄭華峰也無奈:
“謝市長調任明珠市shizhang的任命已經正式對外發布了。”
這是軍人的無奈,鄭華峰知道鄭北為了吳三盛的事跑了很久,但連一些最新的親朋故舊的事都不知道,信息總是落後許多。
又想到鄭北是在嘉市和明珠市交界地帶出的事,顯然鄭北早知道今天是卞輕洛出國的日子。
“洛洛上午10點她就過海關了,你小姨還說跟你媽一起去送她,洛洛沒讓。”
要說之前他對侄子的心思還一無所覺,那麽這次寧願冒著被炸死的風險,也要感到明珠市送外甥女······,他覺得他再想不到這裏麵的事情,他也沒臉再幹什麽警察了。
侄子看上了妻子的外甥女,雖然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要是真的彼此有意,能在一起,他肯定找不出反對的理由,隻有樂見其成。
可是,事實是自家侄子是一廂情願,他可記得上次去非洲接外甥女時,遇到的那個出色到讓人心驚的混血青年。
那個青年看著別人的眼神是冷的,隻有看向妻子的外甥女的眼神是熱的,如烈焰,如驕陽,如岩漿!
想到外甥女對青年的態度,他不由地在心裏搖了搖頭,自家侄子沒什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