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別動
景鶴已經主動又熱情地給他們鋪被子去了,司邈邈捏緊了輪椅把手,忍不住壓低聲音:“裴大人,依本宮所見,還是回宮吧。”
裴清商聲色淡然,目不斜視:“殿下之前堅稱要留下,不就是為了讓景鶴高興?現在突然提出要離開,他應當會傷心。”
他說的好有道理。
司邈邈望著那張床鋪,雖然它足夠寬敞,夠兩個人躺下。
可是……
她結結巴巴地問:“那……那裴大人總不能……不能跟本宮睡一起吧?”
裴清商耐人尋味地反問一句:“是殿下要求留下,此際又隻有一張床榻,不與殿下同寢,臣又能睡去哪兒?”
他語氣中並無別的曖昧暗示,隻輕輕淺淺的像是一句普通詢問。
反倒是司邈邈心中咯噔一聲。
裴清商不會認真的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床這樣好麽!
還不等司邈邈說話,那邊景鶴已經鋪完了床榻,他細心地將兩個枕頭並排挨在一起放,隨後拍了拍鬆軟的被褥:“好啦!”
他蹦跳跑來:“哥哥姐姐,你們倆要泡腳嗎?我去燒點熱水來。”
“不必了!”司邈邈忙道:“景鶴,其實今晚……”
她正思索著如何開口婉拒他的好意,今晚不留宿在此時,景鶴也像是察覺到什麽。
他小臉上高興地神情很快落寞了下去,景鶴局促不安地搓著手指:“要是……哥哥姐姐不方便,不住在這裏也沒關係。”
他隻是太久沒有家人了,都快忘記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滋味。這幾天有司邈邈和裴清商陪著他,讓景鶴內心深處對家庭完整的那種渴望再次萌生。
他差點忘了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
司邈邈見到他的眼神黯淡,心中一軟,不動聲色地歎息。
罷了,好事做到頭,送佛送到西。
不就是和裴清商同床?!她一個色中惡女,還怕這個嗎?!
司邈邈拍了拍景鶴的肩:“我的意思是,多燒點水,我還想再洗個臉。”
景鶴轉而喜極,連聲答應,小跑著去了廚房。
司邈邈呼出一口氣,指揮裴清商:“裴大人,今晚本宮要睡在裏側,你睡在外麵!”
裴清商低頭看來,目色幽幽:“然後呢?”
然後?還能有什麽然後!
司邈邈抱臂:“自然是睡大覺了!不過你可別想著趁機亂來,本宮一貫有好色惡名,你千萬別靠過來否則本宮就對你不客氣了!”
裴清商隻是輕笑,他忽然俯身朝司邈邈過來。
不知怎地,司邈邈想到那日夢裏,裴清商醉酒後也是這樣壓過來的。
司邈邈驚呼:“你想幹嗎?!”
裴清商沒有回答,隻是打橫將她抱起,又重新輕輕放在了床榻裏側。
“殿下睡吧,今夜臣會守著您。”
嗯?他不睡嗎?
此時景鶴抬著銅盆進來,裏麵放了司邈邈的洗腳水,他順帶遞過來一個帕子。
景鶴放下這些,又轉身不知出去忙碌什麽。
裴清商挽起袖子,十分自然地將司邈邈鞋襪剝落,隨後幫她將腳按進水盆中。
司邈邈原本是出神地看著他低垂的容顏,卻冷不防腳尖觸碰到燙水,她嗷地一聲尖叫:“好燙!”
她正要條件反射地將腳縮回來,裴清商卻握著不準她動。
他微微皺眉:“殿下別動,小心傷勢。”
於是,裴清商便握著司邈邈的細足,他另外一隻手撩起水花一點點衝洗在她白嫩的腳掌上。
見裴清商如此動作溫柔,司邈邈就算是個鐵牛一樣的女人,此時也險些心神淪陷了。
她望著裴清商,緊咬下唇,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來了。
司邈邈終究忍不住問:“裴大人,你為什麽這麽照顧本宮,隻是因為君臣之道嗎?”
她緊緊盯著裴清商,隻見他低垂的側影,就像佛陀般莊嚴,又有點不近世人的冷淡,像是冰冷的慈悲。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急著回答司邈邈的話。
隻是幫她一點點洗幹淨後,才道:“先帝對臣有恩,臣難免要對陛下上心。”
他話音一轉,忽然又說:“但對殿下,興許是發自內心。”
司邈邈渾身一震,一時間都不知說什麽,兩片嘴唇張了又閉,一聲也發不出,唯有臉色愈來愈紅。
裴清商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下意識拽過景鶴剛才拿進來的巾帕假裝擦臉,其實掩蓋她麵上不自然的紅。
恰好景鶴端著一個小托盤進來,上麵放著兩個被泡軟的麵巾。
他見司邈邈拿布擦臉,驚喊:“姐姐!你幹什麽拿擦腳布洗臉?”
司邈邈一愣,連忙扔遠:“你也沒說這是擦腳用的啊!”
景鶴趕忙捧上拿熱水浸軟的麵巾,司邈邈接過來一通胡擦。
裴清商便麵不改色地拿過她扔出去的擦腳布,給司邈邈擦淨後,將她挪到床榻裏側去。
景鶴將洗腳水倒了再進來,看見裴清商就坐在床榻邊,而司邈邈已經把自己卷進溫暖的被窩裏了。
在景鶴的印象裏,他覺得裴清商和司邈邈這兩個人,不是情侶,應該是夫妻吧。
他忍不住歪頭,有些納悶:“你們倆不睡在一起嗎?”
司邈邈藏在被子裏的身體一僵,幹脆將頭埋進被窩,當做沒聽到。
片刻後,她聽到裴清商聲色淡淡回答:“我還不困,你先去休息吧。”
景鶴乖巧地點頭,隨後司邈邈聽見他離開並關上了他們這間門的聲音。
接著,就是裴清商的腳步聲,他像是吹滅了燈燭。
室內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司邈邈本打算悶在被子裏一整晚,但她肚子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咕嚕嚕,緊接著,司邈邈感覺自己有一股人類最本能的渴望。
她想放屁。
但裴清商就在這裏,讓她放屁實在是太羞恥了!她瘋狂的夾緊括約肌,但肚子的輕響竟像是踩著鼓點一般,從未停止過。
司邈邈實在憋無可憋,放鬆身體,放了個綿長又不小的屁。
她連忙將頭伸出被子,大口喘息。
好險,差點把自己捂死!
此時司邈邈忽然意識到裴清商還在,她急忙扭頭看向床榻邊,隻見室內朦朧月色照了進來,滿地霜華白。
裴清商就靠坐在床榻的最外邊,像是感到司邈邈的目光,他微微睜眸看來,眼色帶著獨特的深淵魅力。
“殿下又吃壞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