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想家了.
公元二十八年,一月三日,將到戌時。
張家村的建築與大多數的村落不太相同。其中雖然建築使用的都是木材,但能夠區分的依舊是通過紋路。大致你隻要看看村莊裏最豪華的建築上麵的柱子是何紋路皆可判斷這個村莊是如何。艾爾克將馬車綁在村口後帶著眾人進了村子,村內雖不是家家戶戶都點上燈,但還有幾家門庭掛著燈籠。雪還在下著,地麵沒有地磚,皆是一些隨風吹來的沙礫和雪粒。
“這馬上便是一更了,為何不見打更人?”郭伊跟在艾爾克的後麵問道。
“張家村裏麵的村民們和他們村的名字一樣都姓張。極少有外來人到此!征稅之人來到至此前他們也會早早將賬表以及糧草放置村口。正因如此淳樸的民風,打更人隻需要在一更的時候巡街便是。”艾爾克似乎走到了一間祠堂旁,根據微微的燭光才能看出牌匾上刻著《張氏伊祠》。
艾爾克將眾人帶入了祠堂外場,讓郭伊伸手摸一摸支撐祠堂門柱。
“這是何紋路?竟如此奇特!”郭伊驚呼道。
薩熱也好奇的上前摸了一下驚呼道:“可惜如今看不清,不然定好好仔細研究一番。艾馬夫這是何物?像是野間野獸。”
“哈哈,這那是野獸,是神獸是也。”艾爾克笑道:“其名為:青龍。”
郭伊聽到之後到沒有奇怪反應但薩熱則是有些瑟瑟發抖。
“青龍?”薩熱戰戰巍巍的道:“這村子為何敢在門柱上紋龍?這可是大不敬!”
突然間一陣大風吹來,祠堂外的燈籠開始晃動。大約過了三次吐息間,燈籠裏的燈熄滅了。祠堂內發出了物品碰撞的聲音,還有類似敲打著銅器的聲響。郭伊下意識的躲在薩熱身後,雙手緊緊抓著薩熱右手。
“啊伊,你太用力了。”薩熱也被此番此景給驚嚇了加上郭伊還如此反應,不由得認為祠堂內有什麽奇怪的生物。
與這兩人的表現相反的則是艾爾克,他聽到裏麵發出的聲音後第一時間是想要打開門,卻被那兩人給叫住。
“艾馬夫,裏麵該不會是野獸?”郭伊問道。
“艾馬夫,裏麵該不會是亂臣賊子?”薩熱偷偷將郭伊的手掙脫開把右手釋放出來問道。
艾爾克推開門的一瞬間,祠堂內的出現了亮光。將門朝內打開後隻見裏麵隻有一個看似與艾爾克年紀相仿的男子在擺弄燭台。
“張村長,我們從伊洲城出發要往長安前去,路遇大雪難以前行。早年間拜訪過貴村,今日冒昧打擾還未曾與您打過招呼,鄙人在此向您致歉。我們在祠堂留一宿明早就走。”艾爾克一臉真誠模樣對著麵前這位村長道。
“艾伯父怎麽知道這個人是村長?”郭伊悄咪咪的問著薩熱又道:“這裏那麽恐怖,真的要在睡在這裏嗎?”
薩熱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現在他還在擔心眼前這個人是否真的是亂臣賊子,他還未完成做出最好吃的膳食夢想。如今要是眼前這個人真是反唐份子被他人得知今日他借宿於此過。定會按上一個連坐之罪。
張村長收拾好燭台後拿起打更的鑼朝著祠堂外走去。
“這村子沒有野獸也沒有亂臣賊子。”張村長經過郭伊和薩熱道:“祠堂從來沒有讓外人留宿過。爾等若不嫌棄就到我家中方便便是。”
“好,這當然是極好的!”艾爾克湊到張村長身邊低聲問道:“可要我做何事?”
張村長將手中的鑼交給了艾爾克,艾爾克接過打更鑼後向郭伊薩熱交待出好好跟著張村長後就奔到大街上叫著更。郭伊則和薩熱跟著在張村長身後往張村長的住所走去。
張家村並不大,艾爾克一刻鍾便走完了所有街,其中還有村民好奇拉開窗戶看看今打更人為何不是村長?發現是艾爾克後還打趣問他是否又來打擾村長,看上去這個村子的人大都熟知艾爾克。
郭伊在路上忍不住問出為何祠堂的柱子的花紋是青龍模樣?張村長沒有對郭伊回應,自顧往前走著。大約走了百步眾人看到了張村長的家,沒想到的是張村長家中還有還有炊煙升起,薩熱仔細聞了聞判斷出是烹煮羊肉的味道。郭伊關注點居然是為什麽張村長的家雖然看起來很大但是為何如此寒酸?門庭前不僅未有石獅甚至牌匾都是常見的模樣。兩人隨著張村長先是入了廳內,隨後走過穿廊到了偏廳,張氏看到了張村長居然早早回來還帶了兩位客人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郎君,為何今日回家如此之早?”張氏將張村長大氅脫下疊起放在手中隨後衝這郭伊二人伸手問道:“不知兩位客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宵膳還需要一會,將大氅交於婦人便是。”
“不用那麽麻煩!他們是伊洲來的,要去長安。那個艾爾克的主子”張村長搖搖手坐在為位上自顧喝起了茶水。
“多謝張娘。”郭伊和薩爾將大氅交給了張氏道:“在下郭伊,此為是我的膳夫薩熱外麵幫忙的是我的馬夫艾爾克。我們從伊洲而來要往長安而去,路遇大雪經艾馬夫的提議才如此冒昧前來借宿。多有得罪了。”
“哎呀!不打緊,不打緊。村子自從艾賢弟來過後就再無外人來過,你們可要多待幾日好好的遊玩。”張氏熱情招呼道:“容妾身去後廚的膳食好了否,娘子在此喝些茶水。”
“張娘,後廚所做可是羊肉?”薩熱好奇的問道。
“正是,薩膳夫居然能夠穩出來?”張氏感到驚訝道。
“可否準我一同前去後廚瞧瞧?如此味道倒是新奇。”薩爾道:“其中還有些香料想親眼見見。”
張氏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看到張村長點點頭才敢道:“那是自然,隨我來。”
待張氏與薩熱離開後,偏廳中就隻剩下郭伊和張村長。郭伊第一次遠行而且還是在異處借宿並且眼前這位自己還不認識,根本不知要如何開口。張村長則更加有趣,他雖然身在大唐但他一生都會守護張家村,因為其中有個秘密。這個秘密艾爾克知道,也正是看在艾爾克的麵子上才會將郭伊他們帶到自己家中。
“張村長,你是如何結識艾馬夫?”郭伊坐在位置上尷尬又不自在,隻好先開口問一個無傷大雅的問題。
“艾賢弟在開元十五年間到過村內。”張村長這才將要給郭伊的茶杯倒上熱菜道:“艾賢弟雖是來此遊玩住在村裏還當過夫子。”
“艾馬夫當夫子?教何事?”郭伊頓時好奇了。
“黃老列莊之學以及一些他遊玩經曆。”張村長回答道:“他將的那些經曆足以讓聽的人感受到身臨其境!我每每聽到他驚心動魄的往事足以讓人身臨其境。”
“艾馬夫都未成和我過!父上隻過艾馬夫遊曆大唐許久,但我從未聽他起過。”郭伊有些失望道:“待他回來,我定要問他那些往事!張村長,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他要幫你打更?”
“哈哈哈,那是因為他答應我隻要告訴他祠堂的柱子上是何物他就願意做一切事情。”張村長露出了笑容道。
“祠堂柱子上不是青龍嗎?”郭伊也好奇問道:“這有何不知道的?”
“娘子,這你就不曉了,那祠堂所做的紋路是漢代青龍!”張村長臉上露出了驕傲道:“你可知我們這張家村為何得此名?”
郭伊一臉高興,一想到馬上能夠聽到故事,就把身子再弄的更加端正。
張村長見郭伊竟如此虔誠模樣感覺終於遇到了有人願意聽那些陳年往事。
“你可知張騫張大人?當年漢帝派遣張大人來過此處鑿空,我族先人有福在附近遇難時張大人撞見,因為經過張大人的施救才可賴活。為了報道張大人的救命之恩才召集族人來此處住了下來。”張村長越越起勁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村有個規定”
“任何人來到此處隻要幫忙皆可在此住下。”艾爾克突然出現在偏廳內道:“張兄,受托之事已做好。這幾日就拜托了張兄了。”
“艾伯艾馬夫!你居然不曾和我過你有那麽多故事,為何不講給我聽?”郭伊對著艾爾克道。
“你當真想聽?”艾爾克問道。
“當然。”
艾爾克對著張村長道:“那我接著你的事講下去?”
張村長拿出一個茶杯給滿上茶水交給了艾爾克並點點頭示意讓他。
“我給你講講這張騫張大人做了何事。”艾爾克喝了一口茶水道:“張大人放在今日亦是豪傑!他帶領百名隨從來過此處,當時這裏還叫做匈奴。我們走的大道曾經可是飛沙走石荒無人煙之處,周圍都是財狼野獸!張大人第一次因毫無經驗隻能依靠著向導射畜飲血生存,不料還是被匈奴軍隊抓了去。本想著是再無生還,不料匈奴自家內亂讓張大人與向導逃回了長安。漢帝了解張大人的所見所聞特封其為太中大夫。隨後漢帝為了一表風采又派張大人再來此處。張大人驍勇善戰之風是吾之楷模!”
“祠堂的青龍也是那時留下?”郭伊問道。
“正是。”艾爾克偷瞄了一眼發現張村長在偷笑也隨之笑了起來道:“當時的漢有四隻神獸,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青龍便是鎮守右邊疆域的神獸象征!祠堂內的柱子還是百年前才建成。”
“這不怕被定為亂臣賊子嗎?”郭伊擔心的望著張村長。
“我這村莊,若不是遇難或是迷路之人鮮少有人知曉。就連征糧我們亦是算準時日早早備好置於村口。就算有不長眼進來,誰會和艾賢弟一般盯著一個柱子看?無礙!無礙!”張村長道。
“若是有人告密?”郭伊真的道。
一下子張村長的神情變的緊張起來,艾爾克嚇的連忙起身!
“快快道歉!你這娘子的是何話?”艾爾克著急的道。
張村長眼神死死地盯著郭伊的話卻是想艾爾克道:“艾賢弟,你帶得這是何人?”
“張兄息怒!此女不曉禮數,無意冒犯!”艾爾克向張村長作揖致歉。
郭伊看兩人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才反應出自己所言之事不妥,立刻離開椅子向張村長行禮致歉道:“奴家一時好奇才出那等妄語未曾想過讓張村長難堪!奴家在此像張村長賠罪,還往張村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奴家。奴家自便如此,所言常常隨著性子由來,剛若是得罪了張村長還請海涵!請海涵!”
郭伊有些瑟瑟發抖,因為張村長恐怖的眼神一直盯著她在看。
“這娘子所言屬實?”張村長問道:“賢弟,你不可瞞我!”
“屬實,屬實!我與這娘子的父上乃是摯友。這娘子至今還是第一次遠行,這大千世界的道理和行當還不清楚。”艾爾克彎著腰接著致歉道:“這娘子不喜上學堂,整日逃學。唯一樂趣便是聽人見故事,乃是想到何事就提何事之人。方才所言便是如此!”
艾爾克完後看著張村長的舉動,發現張村長並未收起恐怖的眼神。艾爾克深知其緣由是因張家村一向都是自給自足並且與世無爭的才能存活百年許久。若是讓他人知道便會惹來大禍!若不是自己曾待了兩季還在此處當過夫子村民們將他視為兄弟為提,不然那張騫之事和那祠堂秘密又怎會告知艾爾克?心謹慎一直都是能夠存活於世上唯一的標準,那怕是如今的開元盛世!
張村長在聽完艾爾克這番話後雖未收起眼神但心中也在思考著所言是真是假。如今他眼前的郭伊明顯就在瑟瑟發抖不知所措,像極了剛出巢穴的雛鳥。但隨意讓她出了張家村萬一日後向他人提起此事可不得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對郭伊的底細可不像艾爾克那般,為人秉性都不了解。
“艾賢弟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快來嚐嚐這羊肉!”張氏端了一個煲進來道。
薩熱則是拿著碗筷進來看到偏廳這三人奇奇怪怪的道:“艾馬夫你打完更了?欸?你們這是做何?”
郭伊和艾爾克都不敢抬頭也不敢解釋,都在隻能等張村長話。
“他們是想在村子多住幾日。”張村長開口道。
“這”
“咳,正是如此!”艾爾克抬起頭露出笑容對著張氏和薩熱道:“娘子覺得這雪不知要落多久,想待到雪些再啟程。”
艾爾克衝著郭伊使了眼色讓她對著張氏話,郭伊也立刻明白了艾爾克的意思。
“是的。不知娘子意下如何?”郭伊扭頭向張氏行禮示意。。
“那可謂是極好!薩膳夫的膳食之道讓我受益匪淺!我正想聽他多多講解。”張氏開心的道。
至此,因為郭伊無意之舉讓他們的行程不知要落後使團幾日。當晚,飯桌上艾爾克和張村長聊著一些陳年往事,張氏與薩熱談著膳食該如何做才能更為好吃。唯獨郭伊一人吃著羊肉想著家,她不知道艾爾克會不會怪罪自己,想讓自己會伊洲不帶她前往長安。這樣的一個女子不知為何突然想哭,想流淚。於是郭伊一邊吃一邊想自己剛剛自己所犯的錯誤,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想家,越想就越委屈。結果不識大體的便在飯桌上哭了起來,還是嚎啕大哭那種。嘴裏還念著:“父上,母上。孩兒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