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瓜州篇·一
開元二十八年，一月五日。申時。
郭伊眾人吃完飯後便安排艾爾克和薩熱先行息半時辰，隨後便帶著張氏的包裹去山駐城營找張毅。
郭伊回到客房中想學著艾爾克可以洞察周圍的裝飾以及布置就能看出瓜州的習俗是為如何。可郭伊怎麽看都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瓜州與伊洲的距離不遠，因此這兩城的民風民俗也便是大同異。
郭伊將屬於自己的包裹打開，取出一些衣物就要準備沐浴了。
本來店家本無客人所用的浴桶以及香皂，但郭伊讓艾爾克拿出十兩文錢也就是一百枚通寶。將這十兩文錢交給二後，眼瞅著二笑的嘴巴都裂開了。如此郭伊也就知道這事成了，終於可以好好沐浴一番了。
待到郭伊選好衣物之後二也就敲響了房門。
“娘子瞧著地可舒坦？”郭伊打開門過後見到了二，二便在門外問道。
“舒坦。”郭伊回應二話，隨後道：“奴家所要的浴桶可已備好？”
“欸。”二點點頭附和道：“娘子，這皂莢店中倒是有，倒是這澡豆實在找不來。”
“為何？”郭伊好奇的問道：“這偌大的瓜州竟找不到澡豆？”
“咳，娘子這是何話？”二賠笑道：“明日便是綢會。這綢會開啟後大部分外城人都會擠進各大浴場。這不是澡豆都給他們買去了嗎？”
“店中沒有？”郭伊突然想到店中既然有皂莢為何沒有澡豆？於是道。
“瞧娘子定是出於大富大貴人家吧？”二因為郭伊出手闊綽，店家已經給他賞了錢，對於她的態度不像點午膳那時的狀態了，道：“落雪，水侵屋。細絲綢所做的衣物放外頭晾幾穿上都會感到其重無比，更何況那用於沐浴的澡豆呀！”
郭伊看到二那個笑臉模樣突然有些厭惡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喚人把奴家的浴桶端進來便是。”郭伊完之後就把們關上了，也不管二究竟是何感受。
二被郭伊這番舉動弄的一下子不止如何是好，心裏在想著娘子怎麽突然冒起厭惡之情？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錯了什麽。不過這氣那麽冷，要不是再不把浴桶送入郭伊的房中怕水就涼了。於是在門口待了沒有多久就趕緊下樓找人端浴桶去了。
另一邊關上門的郭伊則在暗自自省。為何？原因就是因為二出她出於大富大貴的人家，這個原因為什麽要讓郭伊自省呢？
郭伊來瓜州的路上就思考著不能再讓人輕易的猜到她所思所想所來目的。可自己在伊洲的習性還沒有改正過來，若是這般下去往後的行程可不再好辦。
郭伊坐在椅子上直撓腦袋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到底越早發現問題確是越好。
正在自省的時候二又敲了門，喊道：“客官，水給您打上來了。”
郭伊收起的思緒應和道：“端進來。”
二把門推開，招呼著兩位工將浴桶放進偏內房位置後道：“客官，浴桶放著此處可否何事？”
“嗯。”郭伊點點頭就揮揮手讓二出去了，並不想與二做過多的交流。
二也知識趣的離開了郭伊的房間。二剛把房門關上，郭伊就將門給鎖起，把屏風給支開擋在浴桶前。
郭伊脫下靴子內襪子擺在床旁，隨後走到浴桶前，講褲帶解開，褪下外衣將衣物放於屏風。用手試了試水溫，感覺到溫度還算合適就把內襯素衣以及胡褲都脫下。
躺在浴桶中的郭伊先是解開自己的頭發再用浴瓢淋在頭上好好用著一旁的皂莢擦拭著。這女子眉有三道，前濃中撫後稍。鼻似回鶻高挺，翼淡顯，其下還有上薄下厚桃紅唇。倘若臉為榫則耳為卯，整體上下皆找不出一絲毛病。肌膚也不如普遍伊洲人那般黝黑，而是如外頭正落的雪一般，要是再詳細便是落於掌心融化的雪色。這原因還是因為郭伊常年在府內過的可是養尊處優的生活。
此事的郭伊在浴桶中用著毛巾擦拭自己的身體，另一邊的艾爾克和薩熱則是聊起了。
“這瓜州實在太無趣了。”薩熱坐在房內的桌上喝著茶道：“早年路過吃的時候膳食就是這味，如今來也是味。”
艾爾克在一旁拿著地圖仔細研究著怎麽走才能抓緊趕上伊洲使團，入關的時候問過守門人，得知使團四日午時就離開瓜州城了。可瞧郭伊的態勢怕不是要待到綢會結束後才肯離去，再看郭伊方才為了一個洗浴竟要給出一百文錢。此番如此的下去，從伊洲的所帶的錢財怕沒到蘭州就要捉襟見底了。
“唉。”艾爾克歎了一口氣，心裏在想這趟旅行為何那麽難？
“艾兄也覺得瓜州無趣？”薩熱扭頭看了一眼問道。
“不是。”艾爾克愁眉苦臉也來到了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你瞧娘子那般模樣，為了沐浴之事出手居然闊綽。如此下去，我等未到蘭州就無錢財前往長安。”
艾爾克完之後與薩熱相互對視後都各自飲茶且一同歎了一口氣。
兩人經過剛剛的相互互吐苦水的過程後都就沒對話了，直到郭伊敲了他們的房門。
“我等該出發了。”郭伊沐浴完過後來到了艾爾克與薩熱的房門喊他們。
艾爾克打開房門後自見郭伊所穿的衣服和之前一樣並未換洗，隻是郭伊的頭發單憑她一人很難紮的好看。
“娘子這頭發可是有些狂野。”艾爾克第一次見郭伊這副模樣是在忍不住笑了出聲。
郭伊雖然已經沐浴了，但按道理來應該是精神一些。可郭伊即使聽到艾爾克的笑聲，也沒有力氣與艾爾克打鬧。
這原因完全是因為郭伊在沐浴時，想到衣物無需換洗後隻是輕鬆清洗一下身子後便出浴。隨後坐在梳妝台前打算給自己好好梳理一下頭發，畢竟這也是第一次嚐試自己打理頭發。可沒想到在梳妝台前的一刻鍾簡直是她的人生中噩夢，當然沒有在張家村那個噩夢恐怖。所以郭伊出現在艾爾克麵前時的狀態實在難以看下去。
三人帶著張氏托付的包裹便前往山駐城軍營去了。
“娘子，要不然我們找個賣首飾的娘子替您擺弄一下頭發”艾爾克詢問道。
郭伊點點頭後便在前往軍營的路上找了一賣簪的攤子，讓那老板娘給她梳了一個結椎發型。
“瞧著娘子多精致。”老板娘編完頭發後拿起攤子上一根簪子插進了郭伊的頭發後笑道：“哎呦，瞧瞧這發簪放娘子著發中可多好看呀！”
郭伊起身對著攤上的鏡子看了看很是滿意，隻是老板娘對著薩熱道：“這位郎君，盛會十文錢。”
薩熱按照輩分本是郭伊的舅舅，所以三人遊街之時郭伊和薩熱便走的近些。這也就是為什麽老板娘對著薩熱要錢財。艾爾克則是在一旁暗自偷笑。
“娘子，求您幫個忙竟要價十文錢？”薩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老板娘會找他要錢，但也沒對著事，隻是不滿意的道：“難道您這手比我這手膳夫手還金貴？”
“喲，瞧郎君這是什麽話呀？”老板娘也不著急，看樣子這段時日做這買賣並不少，緩緩道：“奴家這手確不如您的手金貴，但瞧令閫的頭上的發簪，那可值得十文錢呀！”
“你你你”郭伊氣得直接把發誓拿下丟到攤上道：“你這是何話？這位可是奴家的舅舅！”
“哎喲！”老板娘也精得很，一把抓起發簪遞到艾爾克身前道：“郎君，您瞧奴家這嘴，不認人。郎君還請見諒！”
“娘子就別猜了。”艾爾克笑的更開心了，從口袋裏拿出十文錢給了老板娘後指著郭伊道：“爾等從伊洲而來，專門為這綢會而來。娘子尊父心係孩兒，便讓我兩陪同。”
“誒。”老板娘沒等郭伊話就趕緊收起通寶望著郭伊道：“娘子見諒。奴家口無遮攔可別見怪！”
郭伊還想和老板娘好好掰扯並要理論一番，可一下得快去快回就沒再搭理。
“為何那娘子覺得阿伊會是我妻？”薩熱還是有些不滿的問道。
艾爾克也沒有回答，就是在一旁笑著。郭伊其實也是好奇，見艾爾克在笑便扭頭看著。
“艾伯父，可為我兩解惑？”郭伊對著艾爾克問道。
“娘子可知著發型為何？”艾爾克道。
“不知。”郭伊搖搖頭問道：“奴家平日見娘親也是如此，那娘子疏好後奴家還挺滿意的。”
“這發樣叫結椎。”艾爾克接著笑道：“在隴西一般隻有成親的娘子才會梳此型。”
薩熱聽完之後恍然大悟，不過這些他也不在意。則郭伊要不是因為艾爾克在一旁攔著，恐怕就要把剛整理好的頭給拆了。
“哎喲。”艾爾克一邊攔著郭伊一邊道：“放眼前頭都能見軍營了，娘子這要是抓著發簪見了山軍怕是要給您抓到牢獄。”
郭伊氣鼓鼓撒了要扯頭的手，隨手抓起了剛剛丟給了薩熱的包裹。
眼看山軍營不過五十步距，當這三人還未走到跟前就見山軍營中有戰馬奔出往東街駛去。
“這軍中出了何事竟這點還出軍？”艾爾克道。
“但願張毅不在其中吧！”郭伊一邊回應道一邊快步跑到山軍營門前。
“站住！軍營重地不可擅闖！”守營人攔著郭伊道。
“郎莫慌！奴家是來尋人。”
“來營中尋人？”。
“正是！”郭伊道：“奴家來尋家住伊洲附近的張毅。”
“張毅？”守營人看了看東街的方向道：“張毅隨隊出軍了，改日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