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涼薄
我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那種深不見底的絕望之中,我甚至突然能明白,當年我媽為什麽會選擇死。
我放棄了掙紮和哭喊,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湧出雙眼,等待無法超脫的命運的捉弄。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這樣的方式被奪走女人最珍貴的東西時,壓在我身上的負荷突然消失,那個想在我身上恣意妄為的男生突然從我身上飛了出去。
柯逸飛高高的聳立著,俯瞰著幾乎被他們扒光的我,和那些或蹲或跪在我身邊猥瑣我的男生,因為視線模糊,我幾乎看不清柯逸飛的表情,隻是聽到他冰冷的說,“媽的,沒意思,太掃興,都給我滾。”
那些男生在聽到柯逸飛的話時,就像一陣風一樣的卷起自己的衣褲就往包廂外跑了出去。
我躺在地上,側過身子,蜷縮成一團,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著手心裏,可是即便我將自己咬的再疼,即便那鹹鹹的血腥在我的口腔中蔓延,即便我勸說自己這就是我的命,為了蘇姐姐我一定要忍到找到凶手為止,可是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決堤的眼淚。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蜷縮的身體上突然傳來一股溫暖,一件還帶有體溫的外套將我的身體蓋的嚴嚴實實。
隨後我聽到了一聲關門聲。
我從地上爬起來,那件外套從我的身上滑落,那是一件熨燙整齊的西裝外套,我認識,這是柯逸飛剛剛穿的那件。
我討厭柯逸飛對我的隨意踐踏,此時又來裝什麽心善。
我用我最大的力氣,將那件西裝有多遠扔多遠。
然後爬著將我被他們扒下來的裙子撿起來,重新的穿好,即便它隻算得上是一件挑逗的工具。
我從包廂裏出來的時候,我原以為自己又要被田澤明訓斥了,可是這一次他見到我的時候確是非常高興,還說我進步不小,客人打賞了我很多小費。
我問田澤明有多少。
田澤明說有三萬塊,他讓我再接再厲,如果一直這樣做,我就可以很快還上欠他的錢了。
不過田澤明看了一眼我狼狽的樣子,“還以為你不會玩,沒想到這麽會玩。”
田澤明說完就去看別的姐姐們情況如何了。
我知道今天這一單,田澤明不會再特別的盯著我,所以我就回到了地下一層裏那個隱秘的房間。
我看見雪帆坐在那裏,正和其他幾個媽媽桑聊著天。
我進來的時候雪帆看到了我,便走到我的身邊,手指間夾著一顆煙,“剛入行玩這麽大的,受得了嗎?”
我知道雪帆和田澤明一樣,都認為我和那麽多人發生了關係。
我沒有說話,雪帆應該也看出了我的情緒並不好,就和我一起靠在牆上,“既然入了這一行,守著沒用的自尊心,吃虧的隻有你自己,忘掉那些所謂的自尊,所謂的人格,像個婊子一樣的活著,把賤賣自己當做是一種樂趣,將那些男人看做是自己的獵物,不要想著自己是在被別人玩,要將主動權攥著自己的手裏,按照自己的花樣,自己的方式去玩,就可以享受到玩男人的樂趣。”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雪帆姐將一口煙霧吐在我的臉上,讓我被嗆的忍不住咳了兩聲。
“男人總是想玩遍天下的女人,而我們這一行又何嚐不是在玩遍天下的男人。不要光想著他們的惡心,要知道那些沒有資本去玩女人的男人,活的是一種悲哀,那些有錢卻不玩的男人,我們隻要尊敬就好。”
“可是做我們這行的女人,不是永遠的都抬不起頭來嗎?”我想到了紅姐的話,那種發自內心的卑微,讓我感受不到活著應有的姿態和樂趣。
“隻要你自己瞧的起自己就好,不必在乎別人的想法。說你卑賤的人,卻依然在玩弄你的人,難道就不卑賤嗎?真的很懷念蘇麗華,她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將小姐這個行業,做到巔峰的女人。”
“可是她死了!”我悠悠的說道,心裏卻懷念她在我身邊的日子。
雪帆扔了手裏的煙,用腳碾滅,“是啊,死啦,死的莫名其妙,卻又理所應當。”
“什麽叫理所應當?”
雪帆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等有一天你也能做到蘇麗華的位置,就會明白我說的話。”
雪帆回到了大廳裏,和其他媽媽桑不知在聊些什麽。
我沒有再出去接客,而是捱到了時間,跟著田澤明坐車回公寓。
田澤明將我送進公寓,我知道並非是他對我特殊照顧,隻不過是田澤明想要借著送我上樓的機會,看一眼自己的女兒。
我們打開房門的時候,田璐正坐在鋪好的被子上,一麵看電視,一麵敷麵膜。
看到我進來,田璐就瞪著站在我身後的田澤明,質問他是不是又欺負我這個新來的了。
田澤明手一攤,臉上掛著笑意的道:“她今天表現的特別好,我為什麽要欺負她!”
田璐看向我,眼神中隻是有那麽一刻的不確信,然後對著田澤明揮揮手,“我困了,要睡覺了,你趕緊走吧。”
對於田璐的態度,田澤明也是很無奈,從兜裏掏出一千塊,往田璐的方向一扔,“多買點好吃的,別老吃零食。”
田璐眼睛掃了我一眼,“看來今天真掙到錢了,這麽大方。”
田璐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將地上的錢撿起來揣進了上衣口袋裏。
“行,我先走了,你們兩個早點睡。”
“嗯!”田璐眼睛看著電視,發出一聲應付的輕嗯。
田澤明自覺沒趣的關門離開。
田澤明剛將門關上,田璐就用遙控器將電視機關掉了,然後上下的打量我。
“疼嗎?”
“什麽?”田璐沒頭沒腦的一句我沒聽明白。
“聽說女人的第一次會很疼,你疼了嗎?”
我走到田璐鋪好的被子上,坐在她旁邊,或許是因為我們年齡相仿的原因,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很自然的親近感。
“隻是覺得這裏疼而已!”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
田璐看了我一眼,“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能看出你不樂意幹這行。不過你寧願自己扛著也不願意訴苦,讓我還有一點兒欣賞你。”
田璐撕掉了臉上的麵膜,站起身上冰箱裏給我拿了一瓶汽水,“喝吧,挺甜的,喝完心裏就不苦了。”
當田璐以這種方式寬慰我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覺得這種行為是幼稚的。
“我沒被上,雖然當時隻差一點兒就被十幾個人上了。”
我雖說的輕描淡寫,可田璐這種心智敏銳的女孩,還是能體會到我內心的五味雜陳。
田璐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用著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少有的老成對我說,“別太將這些事情當回事,一層膜而已。”
田璐裝作一副很灑脫的樣子,可是當我轉頭看她的時候,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如果我說我對今天的事情,沒有心有餘悸的話,那真的是假的,畢竟當時的我年紀還小,對一件事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沒有達到那種可以看的清淡的地步。
我很想早一天,最好是立刻擺脫這樣的處境,我有些等不及的文田璐,“你那個朋友給你打電話了沒?手機密碼他破解開了嗎?”
“我給你問問。”
田璐倒也沒有顧忌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馬上給曹牧打了一個電話。
“我求你辦的事情辦完沒?”
田璐開著免提,所以曹牧說的話我也能夠聽見,“啊,我,我還沒弄完呢,那個,那個等等,等我弄完了,就給,就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