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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嗩呐吹起來!

  陳牧換了身衣服。


  是雲芷月儲物戒裏的男裝,雖然款式小一些,但湊活著能遮體就行。


  陳牧坐在樹下,沉默無言。


  銀色的月華傾灑而下,穿過樹木層層疊疊的枝葉,在他的身上投落出交錯的墨影。


  “你……沒事吧。”


  一旁的雲芷月低垂著螓首,悶聲問道,眼眸裏既有羞澀懊悔,又有擔憂。


  畢竟那一劍揮下去……


  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躲過去。


  回想起那一幕,雲芷月用力揪扯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同時,內心又有一些奇怪的異樣。


  他娘子就不害怕嗎?


  她拚命搖頭,想要將畫麵從腦海中甩出去,卻仿佛烙印在了記憶深處,愈發清晰起來。


  “完了。”


  陳牧暗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之前在烏山,他還以為那怪物被雲芷月給殺了,此時才明白,怪物原來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說,郡主陸舞衣她們尋找的天外神秘之物,就是這個。


  這可怎麽辦?

  剛才暴打妖嬰時,他深刻體會到骨子裏滲透出來的那股強大力量,感覺真的能毀天滅地。


  但是在強大的同時,還有一股難受控製的邪惡感。


  無盡的殺戮好像充斥在他的每一處毛孔裏,甚至於麵對雲芷月時,竟也有殺伐念頭。


  幸好他還能控製住,沒有惹下事端。


  但如果以後控製不住,失控了怎麽辦?會不會成為真的怪物。唉,好煩心啊。


  “完了?”


  聽到陳牧的話,雲芷月杏目一點點繃大,也顧不上羞澀,緊張看著對方。“意思是……沒了?”


  什麽沒了?

  陳牧一怔,望著女人慌張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麽,故意歎氣道:“回去後,我就給家裏娘子寫份休書吧,我這一輩子,是真的完了。”


  “可是……可是好像沒受傷啊。”


  雲芷月這下真的是慌了,畢竟剛才她也沒怎麽看清楚。


  不過對方好像慘叫了一下。


  陳牧無奈搖頭:“本來還打算以後兒孫滿堂,沒想到……算了,你也別自責了,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


  女人努力想要從男人神態裏挖掘出一點謊言的氣息,但陳牧完全就是一副如喪考批的黯然模樣。


  “那還愣著做什麽,我帶你去找神醫啊。”雲芷月起身焦急道。


  “嗬嗬,斷了的還能複原?”


  陳牧乜眼嘲諷。


  雲芷月嚅了嚅唇瓣,低聲道:“我們陰陽宗應該有術法可以,畢竟以前有位弟子胳膊被斬後,也被接好了。”


  “那能一樣嗎?照你這麽說,西廠那些太監都有救了?”


  “……”


  被對方一頓嘲諷擠兌,雲芷月鼻子酸澀,眼眶微微泛紅,咬了咬唇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我……”


  “沒說你是故意的啊,我隻是說,以後還有哪個女人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


  女人下意識張口,卻又咽了回去。


  她神情黯淡下來。


  以她的身份,又如何自主決定這些情情愛愛,有些東西隻能埋在心裏,然後一點一點的抹去。


  除非她徹徹底底的拋下一切,所有的一切。


  變回以前那個普通的小丫頭。


  “你什麽?”


  見女人雪靨微微漲紅,陳牧眼中戲謔,嘴上卻說道。“換成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不是男人的玩意?”


  “陳牧!”


  聽對方這麽言語作踐自己,雲芷月心頭滿是酸澀與自責。


  她仰起那張普通卻十分耐看的臉蛋,月光下宛若染上了一層光輝,一字一頓道:“若你家娘子真的不要你,我……我嫁給你!”


  說完後,女郎低下臉頰,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回蕩在寂靜的夜裏。


  一雙緊攥著衣衫的玉手有些發白。


  “能不能前麵那半句取掉。”


  陳牧腆著臉說道。


  雲芷月一怔,搖頭正色道:“你家娘子若不嫌棄你,說明她是真的愛你,我又何必去破壞你們的感情。”


  “呃……反正你說了要嫁給我的。”陳牧耍起了賴皮。


  “我是說——晤——”


  女人還想強調一下,結果被男人一把摟在懷裏,堵住了嘴唇。


  她奮力掙脫來看,暈紅雙頰,下意識抬起手臂便要一巴掌甩過去,卻聽男人苦笑道:“看吧,你其實是嫌棄我的,嫌棄我不是個男人。”


  雲芷月手臂僵在空中,望著男人自嘲自怨的模樣,緩緩垂下手臂。


  下一秒,她主動湊上去。


  唇分後,她抬眼望著陳牧,緩緩道:“陳牧,我雲芷月雖然長得不漂亮,脾氣也不好,但我也並非那種膚淺的女人。還是那句話,若你家娘子不要你,我要!我保護你一輩子!”


  “我不信,除非你再親我一下。”陳牧搖頭。


  “……”


  女人羞惱得瞪著他,輕咬了下唇瓣,便要上前,可不小心手一滑,落了下去……


  下一刻,她愣住了。


  陳牧沉默片刻,幹咳一聲說道:“可能你不了解我們六扇門捕快在褲襠裏藏一把匕首是什麽概念,我們一般稱之為‘專業’,專業你懂嗎?”


  “我殺了你這混球!!”


  雲芷月氣的撲上去,張嘴咬在對方的肩膀。


  想要用力,可終究還是沒舍得,最終氣得她坐在一旁,抱起雙膝,背對著男人不理對方。


  這王八蛋,竟然騙她!

  不過也怪自己太蠢,如果真沒了,對方早就發瘋了,還能這麽淡定的跟她說話?

  雲芷月啊雲芷月,你就是個傻瓜!

  陳牧尷尬摸了摸鼻子,望著女人纖美動人的後背,將手放在對方的香肩上,卻被後者甩開。


  “那個……你傷沒事了吧。”


  “不需要你關心!”


  女人冷冷回應,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隨即卻愣住了。


  咦?我的傷……


  她用力摁了幾下,並沒有疼痛傳來,而且之前的舊傷竟也神奇消失了,丹海之內還多了一股神秘的靈力。


  “怎麽回事?”


  雲芷月一時忘了陳牧就在旁邊,心情震驚中解開衣服查看,果然小腹明潔如玉,沒有一絲傷痕。


  要知道她這個傷可是在黑暗深淵裏為了奪取辟邪珠得來的。


  後來用了最好的療傷藥物也沒能盡快修複,剛才與妖嬰交戰時又加重了傷勢。


  可現在竟然好了?

  茫然、驚喜、錯愕……各種情緒一瞬間齊齊爆發,甚至連陳牧什麽時候湊到她麵前也沒察覺。


  “嘖嘖嘖,這身材絕了。”陳牧讚歎道。


  雲芷月一怔,繡頰抹上緋紅,一把將對方推開,連忙掩住衣衫,杏目羞惱:“你混蛋!”


  “別遮了,那天給你療傷換衣服的時候我都看了。”


  陳牧一副厚臉皮模樣。


  “你——”


  女人恨恨的瞪著對方,恨不得把這家夥爆錘一頓。


  不過此刻她更疑惑的是傷勢的神奇恢複,不禁狐疑的盯著對方:“剛才我昏迷的時候,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麽?”


  “妹子,我跟你也一樣昏迷了,我哪兒知道。”


  關於怪物附身一事,陳牧沒打算告訴對方,免得這女人又瞎擔心。


  雲芷月皺起秀眉。


  她係好裙帶,玉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奇怪,好像一股氣息在我的體內。”


  這時,天空中忽然劃來幾道身影。


  除了武神通和鐵布樁外,還有幾個周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陌生者,是鈞天部天字號獵魔人。


  “陳牧!”


  武神通眼眸一亮,快步走了過來。“你小子沒事?”


  看到這王八蛋,陳牧就想一拳打過去,這混蛋逃跑的時候竟然把他給忘了,果然都是無情之輩。


  “還行,沒被妖怪給吃了。”


  陳牧冷冷回應。


  那幾個天字號獵魔人瞥了眼陳牧,開始在四周搜尋。


  “妖嬰的氣息消失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收回法寶,盯向陳牧。“妖嬰呢?它去哪兒了。”


  陳牧聳肩:“不知道。”


  “不知道?”


  “對啊,我們兩個被妖嬰抓到這裏,然後就莫名其妙昏迷了過去,等醒來後妖嬰不見了。”


  陳牧說道。


  怪物附身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被這幫家夥知道,


  不然鐵定被關起來。


  老嫗目光落在雲芷月身上,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態度也客氣了一些:“雲姑娘,你也不知道妖嬰去哪兒了嗎?”


  雲芷月是真不知道,語氣也頗為誠懇:


  “晚輩昏迷後醒來,發現妖嬰已經不見了,並不曉得中間發生了什麽。”


  見雲芷月目光坦然,老嫗擰起皺巴巴的眉頭,看著地上的一些血液,喃喃道:“這應該是妖嬰留下的,看來有高手出現,或許妖嬰已經死了。”


  其他人聽到後,神情震動。


  那妖嬰的實力便是他們天字號獵魔人也要顧忌幾分,沒想到就這麽死了,究竟是哪位高人幹的?


  當然,陳牧是不可能的。


  這家夥的修為雖然湊活,但對付妖物遠遠不夠。


  至於雲芷月,在場之人有幾個知道她的身份。


  雖然是陰陽宗大司命,但之前為了拒絕男女同修廢掉了自己功力,以目前的修為也不可能是妖嬰對手。


  看來京城還有其他神秘高手存在。


  “先回去吧。”


  老嫗又和同伴仔細偵查了一遍周圍,確定沒有妖嬰蹤跡後,沉聲說道。


  ……


  回到鎮魔司,幾位鈞天部大佬組織了一場會議。


  陳牧又把事情經過仔細講了一遍。


  無非就是昏迷後醒來發現妖嬰不見了,任對方如何詢問,他就是這麽一句話,多餘的信息沒有。


  對此,眾人倒也沒有懷疑。


  待陳牧退下後,白發老嫗沉聲道:

  “京城內外都布置有照妖天鏡,還有亢妖玄界守著,為什麽會出現大妖!而且還是當年第九座觀山夢坍塌後逃走的妖物!”


  眾人沉默不語,他們也想不通。


  京城可以有妖,可以死人,但是絕不能有大妖出沒。


  這麽多年就沒出現過這種級別的妖物。


  如今巨型妖嬰的突兀出現無疑打了鎮魔司一記耳光,此事必然會引起太後震怒。


  “武神通,你們今晚究竟在抓什麽妖物!”


  白發老嫗喝問道。


  武神通連忙上前,將自己抓捕狐妖的計劃仔細陳述了一遍,苦澀道:“大人,本來我們就是抓狐妖的,可也不知道為何出現這等變故。”


  “啪!”


  木桌被拍成四分五裂。


  老嫗麵色冰寒:“仔細調查,看究竟是不是一場陷阱。另外,昊天部所有地字號獵魔人俸祿效績削減三成。


  昊天部所有離京人員全部召回,對皇城以外,外城半區之內進行地毯式搜查,發現妖物,無論大小全部捕殺!

  從明日起,玄天部所有閑置人員開始巡邏,有任何異常發現必須進行上報。若再出現今晚之事,諸位就另謀差事吧。”


  “是,下官明白。”


  武神通惶恐拱手,額頭滿是汗水。


  “還有……”老嫗麵露複雜之色,黯然道。“厚葬白帝聖劍。”


  ——


  屋裏一燈如豆,光線昏黑。


  穿著粗布裙衫的女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前兩日還挺著大肚子的她,此刻小腹卻一片平坦。


  旁邊紮著羊角的小女孩,也跪在地上。


  “妖嬰……死了。”


  隱藏於昏暗中的灰袍人雙目泛著幽幽的光芒,聲音嘶啞如幽冥,“我讓你照顧好它,它卻死了!”


  “大……大人……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跑出去的。”


  妖婦哆嗦著嬌小的身子,顫聲說道。“我當時正在修行,便將它放入花靈中,可等我醒來後它就不見了。”


  砰!

  妖婦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牆壁上,噴出鮮血。


  那紮著羊角的小女孩隻是看著,臉上並無其他情緒,嘴裏隻是小聲默念著:“我要吃爹爹……我要吃爹爹……”


  “蠢貨!”


  灰袍人怒罵道。“連一個嬰兒都看不好,要你有什麽用!你可知道妖嬰體內的妖丹對主人有多重要嗎?我耗盡天寶地材讓你喂養,你卻把它給我丟了!”


  “對不起大人,對不起……”


  妖婦跪在地上惶恐無比。


  灰袍人緩緩走出陰影,高大的身材如山一般籠罩在妖婦麵前,一把提起對方的頭發。


  後者麵露痛苦之色,卻不敢掙紮。


  “老子千辛萬苦將你們放入京城,你卻專給老子捅婁子。”


  灰袍人摩挲著女人下巴,聲音冰寒至極,幾個耳光甩了過去。“也就是主人念你往日伺候他的份上,沒讓我殺你,否則……老子剝了你這身皮!”


  “大人……饒命……”


  妖婦慘白著臉頰,不停求饒,杏眸裏滿是恐懼。


  她沒見過這個人的樣貌。


  隻知道對方跟她一樣是主人身邊的一條狗,非常受主人信任,對付妖物的手段極為殘忍。


  而且他還是鎮魔司的人。


  灰袍人瞥了眼小女孩,淡淡道:

  “這幾日京城巡查會非常嚴,鎮魔司會進行地毯式偵查,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哪兒都別去。”


  “放心吧大人,我們不會惹麻煩。”妖婦連忙應聲。


  撲通!

  女人被扔在地上,被無意間扯開的衣衫露出大片晶瑩皮膚。


  後者卻看都不看一眼。


  灰袍人淡淡道:“今晚妖嬰是被一個神秘人所殺,而當時在場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六扇門總捕陳牧,一個是陰陽宗大司命雲芷月。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大人盡管吩咐。”


  “等風聲過後,你去勾引一個人。”灰袍人目光空漠如冰。


  “陳牧?”


  “不,張阿偉。”


  ——


  翌日,天空又下起了毛毛雨。


  昨晚巨響妖嬰的出現雖然很突兀,但在鎮魔司及時布下的陣法結界隔絕下,並未驚擾到周圍百姓。


  不過鎮魔司的總司大人一大早就被召進宮內,被太後狠狠怒罵了一頓。


  跪了一個多時辰,才狼狽的回來。


  觀山院的院長也親自跑去鳳鳶宮請罪,結果在外麵被幹晾了三個多時辰才被太後召見。


  最後承諾,會派來一些觀山院弟子協助鎮魔司進行調查。


  與此同時,民間忽然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


  關於狸貓太子的。


  說當年許彤兒許貴妃其實生下的是正常男孩,但被人暗中掉包了,從而被誣陷為妖。


  當然,目前僅僅是一小部分人隨口八卦。


  至於之後會發展成什麽樣,沒有人會知道。


  …


  寬闊的演武場內,隻剩颯颯的雨聲,涼意怡人。


  眾人表情莊嚴肅穆。


  不遠處的棚下,放著一口精心打造的昂貴棺木,棺蓋打開。


  裏麵是白帝聖劍的屍體。


  身為鎮魔司昊天部榜一精英人物,雖然死的有點突然,但以往的功績是抹不去的,值得一場隆重的葬禮。


  眾人心情悲痛萬分。


  不少人伏跪在靈堂前痛哭。


  尤其是平日裏將其奉為偶像的玄天部眾人,信仰頃刻崩塌。


  如此天驕人物,原本有可能進入鈞天部,卻沒想到突然遭遇此厄難,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現在知道獵魔人有多危險了吧。”


  文明仁感慨道。“好好的一位天驕,說沒就沒了。”


  陳牧同樣心情複雜:“原以為他會是我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對手,萬萬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就這麽掛了。”


  果然沒有金手指的人,再努力也是沒有的。


  老天讓你死,你就得掛。


  “大哥啊!”


  靈堂前,一位白帝聖劍生前好友哀嚎痛哭。“你就放心走吧,從今天開始,你妻兒由我來養!”


  看到這一幕,眾人更為淒然。


  不少人紛紛出言,都表示願意盡綿薄之力。


  陳牧心酸搖頭。


  見身邊一些屬下拿著嗩呐呆呆站著,皺眉大喊道:“還愣著幹嘛,嗩呐吹起來,給榜一大哥蓋白布!”


  很快,淒淒婉婉的樂調,帶著高亢嘹亮的音色響徹在演武場上。


  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遠處一座三層高樓之上,一位老者負手而立,盯著陳牧淡淡道:“妖嬰死的太過蹊蹺,他有可能在說謊。”


  “師尊的意思是……”


  身後一位年輕俊朗的男子皺眉。


  老者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綠葉遞給男子:“你跟他也算熟了,找機會多檢測檢測,看看他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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