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我沒說話,我盯著綁妹子的繩子,稍微思考了那麽一下。

  繩子綁的非常不藝術。

  匆忙,淩亂!沒有繩結的路子,完全就是用一根手指粗的登山繩,環繞兩臂數圈,最後打了三個疊加的死結。

  我看了下,踱到正前方,望著妹子說:“你……你這是怎麽弄的呀。”

  妹子:“我叫周紅茹,是xxx野生動物保護組織的誌願者,前幾天,我跟我老公正在這裏進行一次野外科考。不想碰到了一群偷獵的人,我老公在拍攝他們偷獵畫麵的時候,不想被他們發現了。然後,他們追來,我不小心讓這個獸夾打到了腿,沒有跑掉,他們就把我捆在這裏,然後追我老公去了。”

  我注意到小茹同學在述說整個事件經過的時候,她的表情非常淡定,邏輯清晰,思維合理。

  這個從一方麵講,可以表示小茹受到過良好的教育。

  但是……

  這不科學呀!

  為什麽呢?

  試問,咱中國有多少誌願者能跟老公一起跑到這麽原始,這麽危險,這麽可怕的森林裏來考察野生動物?

  並且還是,一夫一妻?

  玩浪漫嗎?反正我要是有老婆,我不會帶她到這兒來。

  另外,最重要的是,在經曆被盜獵人員追殺這麽兇險的事後,一個女孩子,居然沒哭!眼睛裏沒淚!這就更加地可疑了。

  還有,她被盜獵人綁了,竟然沒被xxoo。

  當然,也可能盜獵分子求的野生動物,不是色吧。

  老天啊!原諒我胸膛這顆多疑的心吧!

  要是沒半仙兒那檔子事兒,我才懶得動那麽多腦細胞,分析這些細枝末節呢。

  但我現在沒證據啊,憑空懷疑,站不住腳!

  於是我蹲下,從包裏取出那柄村裏鐵匠打的彎蓮,手執刀鋒,噌噌兩下切斷了登山繩。

  “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呢?”我收刀,抬頭,望小茹。

  小茹冷靜:“我們也沒想到盜獵分子警惕性這麽高,本來離的挺遠,可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我點下頭,走過去,伸手把小茹拉起。

  小茹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然後轉身就把大背包,背在了肩上。

  背包!

  我暗看著那個登山包,我暗自後悔!

  包裏肯定有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我剛才應該先翻包兒的。我……

  我正小後悔。

  小茹同學卻很自然地伸手從沖鋒衣裏懷掏出一個小綠本本,遞給我說:“這是我工作證件。”

  我接過,翻閱。

  我分不出真假,看做工,挺真實的!

  我把證件還給小茹,我說:“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小茹:“哦,我這兒有張地圖,我們過來研究下吧。”


  說著,她又從另一個裏懷裏拿出一張疊好的地圖,放在我麵前,攤開。

  我掃了眼地圖,下一秒,我感覺這裏麵有問題。

  小茹拿的是一張1:10萬的地圖!

  這是個什麽概念?

  我所知道的是,普通的民用地圖比例在1:100萬。而大於這個數值的就是軍用地圖。

  軍用地圖普通人很難搞到手。

  一般的城市地圖還行,因為有互聯上的輔助軟件,但山區就不行了。

  尤其高黎貢山這個地方,地處邊界,這裏的軍用級地圖,絕對是機密!

  小茹拿出軍用地圖,熟練地對照方位看了下說:“我們現在應該在駝峰線的附近,那些盜獵分子追我老公的方向,應該是這裏……”

  我看小茹拿手比劃了一下。

  目標直指西藏與雲南相交的那個地方!

  好吧,我們這幫子不要命的小道醫,趕去救人,走的也是這條線。

  小茹老公逃跑的方向也是這條線。

  這條線!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麽東西?

  小茹看了方向,抬頭對我說:“謝謝你救了我,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我小季就行。”

  “嗯,小季你好,我要沿這條線就找我老公了,多謝你救了我。你沿這條線……”小茹在地圖上指了一個地方。“你沿這裏走,就能繞到南齋公山了。”

  我笑了,我的本能告訴我,這個妞兒絕不是野生動物誌願者那麽簡單。

  開玩笑,隻身去找老公,她當那些盜獵者都是三歲小娃娃嗎?

  我心中一動,正要說些什麽。

  突然,小茹停頓了下,嘴裏無意識地說了句:“小季,姓季……”

  她說的非常快,聲若蚊蠅,如果不仔細聽,還以為她在用牙縫吸氣呢。

  我假裝沒聽著,手揣兜,仰頭望四周說:“哎呀,這天好黑呀,這路不好走啊。”

  這時,我注意到,小茹同學在注意我,她在用眼角,偷偷地瞟我。

  當然,目光裏沒有含情脈脈,隻有小心翼翼……

  我扭頭,轉身。

  小茹神情瞬間自然,大方收起地圖說:“哦,那不如這樣吧,你先陪我走一段路。你知道,女生在森林裏,一個人,不安全。哦,還有,我知道,前邊不遠有個齋公房,如果能找到,我們晚上可以在那裏休息。”

  我笑了……

  森林、美女、夜晚、小房子!

  太美妙,太帶感了!

  但下一秒,我心在冷笑。小妖蛾子,你到底哪路貨色,若你跟澳門那妞兒是一夥兒的,吼吼!打斷你的小翅膀兒!

  我微笑,咧嘴說:“好啊。”

  我熱情上前,幫小茹拿肩上的包兒:“這個我看太重了,不如我幫你背吧。”


  “不用!”小茹忽然就一臉緊張,急忙轉身,用警惕目光看我。

  我訕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小茹幽幽:“沒什麽,就是背著習慣了,冷不丁拿下來,不適應……”

  “對,不適應,不適應。”我附和說。

  我們在森林裏找了大概方向,然後小茹跟我,並排齊肩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十餘米,小茹忽然停下來。

  她伸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類似對講機的東西,然後放在沖鋒衣的口袋,好像是方便往外拿。

  我問她:“這是什麽呀。”

  小茹笑了笑:“對講機,方便找到我老公。”

  我沒說話,但本能感覺那玩意兒不像對講。

  又走了一百餘米,我們麵前被一片茂密的灌木擋住了去路。

  小茹皺了眉,似在思忖。

  稍許,她把手伸向後麵的背包,拉開一個小拉鏈。然後,徐徐,緩緩地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尼伯爾彎刀!

  我去!這玩意兒是戶外大殺器呀!

  上不少非法的小站有售,但大多都是仿製品,小茹手裏這把,我瞅著像是真貨。

  我笑著說了句:“刀很不錯嘛。”

  小茹笑了下:“野外,主要用來防身。”

  我點頭,這個理由,很充份!

  這時,小茹臉上忽地抹過一層猶豫,0.2秒後,她坦露兩排潔白牙齒,笑著把刀遞給我說:“還是你來吧,我一個女生,沒多少力氣。”

  我接過刀,在手裏掂了掂,好沉吶!

  ok!我來就我來!我按小茹指的路,在前開路,揮刀斬斷攔路的荊棘和藤蔓,一路緩慢前進。

  走了半個多小時,我看了下,剛前進不到一百米。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淡淡霧氣籠罩林間。

  小茹找了塊平坦石頭,坐上麵,一邊捶腿一邊說:“不行了,太累,我得休息一會兒。”

  我走近,手提刀,目光炯炯,慢慢靠近小茹。

  小茹驚詫:“你……你要幹什麽?”她說著話,手下意識地往包裏伸。

  我沒理會。

  繼續。

  屏住呼吸,慢慢,慢慢……

  就在我跟離小茹不到一米遠的位置時,我突然提刀,揮斬。

  唰!

  刀芒閃過,一顆大眼鏡蛇的腦袋,帶著鮮血,跌落到地麵上。

  叭嗒,一條一米多長的蛇身,從樹上,斜斜地掉下來。

  我咧嘴,坦兩排白牙,對小茹說:“晚上,我們有蛇肉吃了。”

  小茹長舒口氣,豆大汗珠,頃刻浮現額頭。

  “嚇死我了。”她把伸進背包的手拿出來,捂胸,長長舒了口氣。


  我低頭,彎腰撿起蛇身。

  小茹站起,心有餘悸地瞅了瞅大眼鏡蛇,她臉上忽地泛起一道複雜的神色。稍許,她說:“嗯……小季,謝謝你啊。”

  我:“不客氣!”

  我們繼續前進。

  走了六十餘米,前方有個小山坡,坡上是片天然竹林。

  就在竹林深處,有一個目測隻能容納三四人居住的小石頭房子。

  小茹看清房子,高興地揮手說:“快看,那就是這附近一個很隱蔽的齋公房。”

  我笑了下,拎著蛇身,加快腳步,嗖嗖來到了齋公房前。

  天色完全黑了。

  小茹從包裏拿出一個戶外手電,擰亮,對著房子照了照。

  房子的門不知何時已經徹底爛掉,屋內青石鋪就的地麵也長了一層薄薄的苔蘚,但還好,看上去滿幹燥。

  走進屋子裏,見裏麵空有一物,僅在東側有一塊兩米長,一米多寬的厚木板,離地架空約十公分,平鋪在地麵上。

  小茹看樣子很累了,徑直走到木板前,把手電擱到板子上,一屁股坐下,捶著腿說:“走了一天,真快要累死我了。”

  我說:“那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出去,找些幹柴生點火。”

  小茹露貝齒:“那謝謝了。”

  我拎刀出房,到附近轉了兩圈,找了些幹樹枝,還有引火的幹草。我怕樹枝不夠用,又往返了三趟,估計用量足夠我們點一晚篝火的,這才罷手。

  回到房裏,我直接就在房門口位置架上篝火,又在包裏拿出zipo打火機,引了火。

  慢慢火旺。

  我又扒拉出一些燒紅的碳火,取出彎蓮,將眼鏡蛇的身體剖開,切成分段,用一根細青竹串上,架在碳火上慢慢烤。

  不一會兒。

  蛇肉香,飄滿了屋子。

  小茹說話了:“看你樣子,戶外經驗蠻豐富。”

  我笑了笑說:“一般吧。”

  等了約十餘分鍾,蛇肉外焦裏嫩,已經熟透了。

  我拿了一小塊兒,扔嘴裏試下味道。嗯,很香,很耐嚼。

  我把青竹遞給小茹:“你先吃吧。”

  小茹接過,小心張口咬了塊蛇肉。

  “嗯,真不錯,很好吃。”

  我咧嘴笑了。

  雖然,我們心機不同,但現在,我真的感覺滿和諧!

  “你也吃呀。”小茹遞來蛇肉。

  我擺手:“我不餓!你先吃吧。”

  我取了彎刀,拿一根砍斷的青竹削拐杖。

  正削著,突然,火光跳動,我眼角餘光看見齋公房的墻壁上好像有字。

  我好奇,起身,拿過擱木板上的手電一照。


  就是這一照啊!

  我身體如遇雷劈般,原地就微微地顫了一下。

  那上麵,有很多字,我看的最後一行字是。

  “季鬆閣於壬戌年丙午月甲子日造訪此地。”

  季鬆閣……

  季鬆閣那家夥不是我二叔嗎?那個大妖孽二叔!他大老遠地跑來這裏幹什麽來了?

  而且,還玩什麽古文版的到此一遊!不怕人家告他毀壞文物啊。

  我心不淡定了,我掐算了下,壬戌年,離目前最近的壬戌年,應該就是1982年。1982年,季鬆閣同誌,你來到這裏,究竟想幹什麽?

  想到這兒,我又拿手電掃了下後邊兒。

  結果……

  妥妥兒地!老季家出名兒了,這上麵,一個個,留的全是季家人造訪此地的留言。

  那些字刻,有些已經十分的古老。

  並且字體也有所不同,但語氣,措詞,都完全一樣!

  季家!

  跟這房子得是有多大的仇啊,世世代代,組了團兒過來刻字兒。

  我感到後背冒涼氣,我隱約感覺,這個高黎貢山深處,跟季家,有許多不得不說的故事。

  這一次,我妥妥兒地,來對了!

  “季先生,你看什麽呢?”背後,小茹在問。

  我把手電光移過,搖頭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有人,毀壞文物,在這上麵亂刻字兒,還什麽什麽到此一遊。哎,咱們中國人吶,我是服妥妥兒地了。”

  火光中,小茹露兩排小牙,笑了。

  然後,我發現,那條蛇居然被她一人全幹掉了。

  靠!一個渣都沒給我留。

  小茹抽出一個紙巾,抹把嘴,又擦擦手,然後拉開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個大麵包外加一根火腿腸以及一小瓶的蘇打水遞給我說:“你沒吃東西呢吧,拿這個吧,先對付一口,明天看能找到獨龍族的寨子不,要是能找到,我們就能補充補給了。”

  我默默接過,撕開麵包袋,咬開火腿腸,一口腸一口麵包,就著蘇打水,對付了一頓晚飯。

  吃到最後,我表示,我想念我的烤蛇肉味道。

  入夜,天漸漸冷了。

  我和小茹並排坐在木板上,肩靠著肩,慢慢睡去。

  不知何時,悠悠醒來,我感覺兩腿發沉,低頭,恰好看到小茹很是香甜地把頭枕在我的腿上。

  我心中一動。

  脫下外衣,給她蓋在了身上。

  微弱火光中,我看到小茹長長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複又回歸平靜。

  我微笑,正要拿蘇打水,小喝一口。

  突然,森林極遙遠的一個地方,猛地傳出一記慘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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