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其實,所謂安排,無非再次強調流程,並告訴大家嚴格把關。
最後我把重擔扔給了單姐。
單姐是香港本地人,很精明,早先在財力公司做過。懂人情事故,讓她代為管理這個根基不穩的診所,自然再合適不過。
開了會,眾人自行散了。
我又電話給琳琳。
琳琳在電話另一端的顯的沒精打采。
我一通勸,末了我說:“病是這樣,但有了病就得治,這錢你也交了,我不能撒手不管,好歹,你按我說的方法,吃了藥,沒準兒運氣上來了,這病還能好呢。”
給病人希望是醫生的天職。當然,這希望得分怎麽給,一昧圖坑蒙患者的錢財給,那就不是天職,而是黑心了。
我給琳琳的藥!
不收錢!
我在診所等了兩個小時,琳琳這才領了原配老公陳炫清過來。
陳炫清顯然也知道夫人的事兒,但他沒怪,我看他眼圈泛紅,好像是哭過。也就沒多說,隻把配好的中藥拿給陳炫清,又寫了熬藥,用藥的方法和說明。
交待完,我拍著陳炫清肩膀說:“以後,你多付出點兒,辛苦了。”
陳炫清努力點頭:“季先生,我會好好照顧妻子的。”
琳琳聽了這話,良久沒言語。
隻是,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默默流淌……
人都錯過,都瘋狂過。
更何況,善與惡,對與錯,與人而言,僅是一念之差。
人生,就是這樣,一路對錯,一路坎坷,最終,走到終點。
我希望他們好運。
送走了這倆口子,我坐屋子裏,心思轉動,忽然又浮起一個念頭。
我拐到收藏歪門邪道物品的那個屋子,進去,取了一樣東西出來。
接著我轉身,鎖門,又跟留宿這裏的保安說我晚上會回來,然後上街攔了輛車,打車,直奔青山精神病醫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精神病醫院門口,我下了車,四處張望,又攔另外一輛車,沿街找。
在找到一個茶餐廳後,我又順著茶餐廳門前的路,一邊走一邊在腦海回憶路線。
半個小時後,我拐進了一個“鴿子樓”。
五分鍾後,我站在一戶人家門口摁響了門鈴。
十秒,門開了。
一張我熟悉的,年輕的麵孔,隔著防盜門鐵柵欄一臉驚異地用標準四川口音說:“老板兒,你啥子時候到了香港?”、
我笑說:“一早就到了,可始終沒抽了時間過來。”(有朋友可能忘了這個,當初是老範讓我把張元借給陳大仙兒的。)
打招呼功夫,陳大仙兒擱屋裏出來了,見了我高興說:“哎,小季,快,快過來,吃晚飯了嗎?”
我一摸肚皮說:“沒吃呢,這不蹭飯來了嗎?”
陳大仙趕緊地拉開鐵門,把我招呼進屋。
屋裏極簡單,跟我上次來,基本沒什麽改變。稍有不同,就是在靠窗位置加了一張單人床,估計是給張元備下的。
正屋飯桌上,擺了碗筷,還有幾樣清淡小菜。
我瞟了眼,全素。
“來……坐坐,張元,快給你老板拿雙幹凈碗筷。”陜大仙招呼著。
不一會兒,餐具備齊,我自個兒動手,盛了一大碗白米飯,埋頭,跟這倆人一起,把飯菜吃了個精光。
飯畢,張元主動上前收拾東西。
桌子倒出來,陳大仙拿了個大壺,倒了杯茶給我說:“沒什麽好茶,對付喝。”
我接過,喝口茶。
陳大仙笑著問我:“這回又是無事不登我這寒舍吧。”
我笑了笑說:“果然是高人啊,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不過,這次,我不是求你來了,而是送給你點好東西。”
陳大仙:“什麽呀,又是玉?”
我故作神秘,伸手,擱隨身背的大包兒裏,掏出了那柄青銅滅魂釘。
我遞給陳大仙說:“看看,這個,怎麽樣?”
陳大仙目光一下子就凝重了。
他接在手中,先是掂量幾下,複又仔細瞅了瞅,嘴裏止不住地念叨說:“正宗,真品,罕見,罕見啊,有研究價值,值得研究。”
我拿杯子喝了口茶說:“這玩意兒對你來說有研究價值,對我沒用,所以就帶來送給你了。”
陳大仙咧嘴:“哎呀,這東西,這無功不受祿,這好嗎?”
我笑說:“好,再者說了,這東西往根兒上論,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這是屬於全人類的。”
陳大仙一愣,末了哈哈笑起來,指著我說:“小季啊,小季,真有你的。”
我見陳大仙收了,我又淡淡來了一句:“類似這樣的東西,我還有很多,差不多一屋子,你,有興趣嗎?”
陳大仙當時就興奮了,全然沒了修道人的淡定和涵養,他放下滅魂釘,一臉驚訝地問我::“小季,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有?”
我:“這個,真可以有,現在方便不?方便,我們去瞧瞧。”
“方便,太方便了。走!”陳大仙馬上起身。
這會兒,張元也收拾完了。
我們三人離開屋子,鎖上門,下樓,打車,直奔我那小診所。
到地方,讓保安開了門,我們進去,徑直來到那間屋子,拿門卡,打開門。
而就在門打開的一剎那,我看到陳大仙臉上閃過一抹興奮。
與此同時,他使勁,抽鼻子,嗅了嗅。
我不動聲色,進屋,把燈開了。
陳大仙瞬間目瞪口呆,他站在屋子中間,兩隻眼睛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臉上盡是掩不住的興奮和欣喜。
這一屋子妖孽東西,對普通百姓和我而言,根毛用都沒有。
但對陳大仙這個大妖孽就不同了。
這世上,每個人追求的事物都不一樣。
我追求的是行人間法的道醫,而陳大仙,他感興趣的就是在屋子裏每一件東西上所附加的故事。
我見陳大仙兒看的差不多了,就笑說:“這一屋子東西,全歸你了。”
陳大仙一聽這話,略激動,扭頭說:“真的嗎?”
我點頭:“真的是真的不假,但是……這有個小小的附加條件。”
陳大仙什麽人啊,腦子唰一下就轉過來,他故作生氣地對我說:“小季啊,你不厚道啊,連我都敢騙了。”
我忙笑說:“哪裏敢呀,陳前輩,我這不是要離開幾天嗎?這地方剛拿到手,根基不穩,得要個能鎮宅的人,擱我這小診所裏鎮著不是。”
陳大仙指著我:“狡猾,小狡猾呀!哎……”他極是不舍地看著一屋子東西,喃喃說:“都是好東西啊。這樣吧!我就答應你,在你這小診所裏,坐一段時間。隻是呢……”
陳大仙猶豫下說:“我要給人看病,我不收錢,這個,跟你的經營,有沖突嗎?”
我說:“不用陳前輩看病,隻需要你看人就行。”
陳大仙無奈說:“小季啊小季,我是服你了,行啊,你要做什麽事,盡管放心去做吧。我保證,在你回來的時候,這個小診所,毫發無缺!”
齊嘞!要的就是這句話。
陳大仙這種世外高人,一般情況不問世事。他們修的是一種叫做因果的東西,而我今天,就用因果,綁架了陳大仙一次。
是的,若我按正常路子請他來,他絕對會婉拒。但現在不同,這滿屋子東西,滿香港,正道人士,估計找不出幾個識貨的,偏偏陳大仙就是識貨中人。
所以,我用這個,做因,引出陳大仙幫我看店的果。
有他坐鎮!
我大嶼山一行,才算是真的了卻後顧之憂。
這個古人常用,特別是水滸梁上的那些好漢們。一個個的,基本都不是自願投的梁山,而是被因果綁架上了水泊梁山。
時間已晚,陳大仙和張元在屋裏逛了幾個來回,我們就撤了。
臨走,我把門卡交到陳大仙手中。
回去路上,我打了兩個車,一個我坐,一個給陳大仙,另外我又塞給張元一疊錢。
這錢,當然不是很多,而僅僅是這段時間,他們師徒兩人往返的車馬錢。
回家,摁半天鈴,薇薇安才穿了小睡衣給我開門。
見到我,她拉小臉兒:“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我說:“忙,忙工作。”
薇薇巡麻利拿拖鞋。
我換了鞋子,
進到屋裏。
薇薇安說:“季先生,我煲了湯,你先休息,我去盛給你。”
我換了套居家衣服,跟薇薇安來到廚房。
一瞅,豬骨湯,濃香四溢呀。
薇薇安擺了兩碗,坐一旁,陪我吃。
我說:“段薇回來了嗎?”
“哦,段小姐啊,她新租了房子,搬出去了。”
“噢。”我繼續喝湯。
喝到一半,我抬頭說:“明天我要去大嶼山。”
薇薇安低頭,手停住了三四秒。
“去那裏做什麽?”
我抻個懶腰說:“我一個醫生,我能做什麽,無外乎給人看病唄。噢還有,你哥哥那裏,我又配了幾副調理身體的草藥,有時間,你讓他家人去診所拿回來熬吧。”
薇薇安:“知道了。”
“你明天幾點船?”
我想了下“怎麽也要中午吧。上午,診所那邊,我還要交待點事。”
薇薇安:“明白。”
我一笑,跟她一起繼續喝湯。
喝足了湯,我又動手幫薇薇安收拾下東西。
完事兒,回屋,沖涼,上床,死覺。
第二天早起,睜開眼發現桌上有張字紙,薇薇安留的,說是警隊有急事,先去那邊了。
我放下字條,拿著她買的奶黃包,吃了頓早飯。
到診所,陳大仙和張元已經來了,正坐在大門廳的長木椅上閉眼養神呢。
我跟大仙問了好,又叫來診所員工,告訴大家,我不在的時候,如遇突發事件,找陳老師就行。
把該安排的事兒,都一一處理完畢。
我又問了在哪兒坐船,收拾東西,背上大包兒,打車去了碼頭。
剛到地方,下車。
我眼中忽然一亮。
薇薇安……
這小傻妞兒,正穿了條淺藍牛仔褲,上身一件小t恤,背了一個大大的背包,脖子底下吊了個太陽鏡,正站那兒四處張望呢。
我剛一下車,薇薇安小眼神兒就把我逮著。
她三兩步竄過來,一把拉了我手說:“要快,再有十五分鍾船就開了。”
我驚訝:“你……”
薇薇安壞壞一笑,拿出了兩張船票。
我板臉:“薇薇安吶,你不是要跟我同去吧。”
薇薇安:“我早上起來,就是要去警隊請假,剛好最近沒什麽案子,好不容易把假請下來,就過來這裏買票了。”
我聽這話,指著薇薇安說:“你這工作責任心,有問題啊。”
薇薇安哼:“我高興。”
好吧!女孩子高興,隻要她們高興,隨便怎樣,都行!
其實,按正常邏輯走,我也需要一個本地人做向導。因為一來我對大嶼山不熟,二來,最重要的是,我廣東話不及格呀!
這個,對我來說,是硬傷!
薇薇安拉我上了船,坐上,乘船,劈風破浪,下船。
大嶼山,我到了。
南海藥王給的訊息模糊到另人發指的境地。
麵對這種情況,人就得靜下心,然後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四處打聽,詢問,而是接這個地方的地氣。
接地氣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到處走。
薇薇安說她經常到大嶼山來玩兒,原來這裏還有盧家的一幢別墅,後來,因為忙,過來的時間少了,就轉手賣掉了。
她對這裏很熟。
於是,我們倆人,就這麽手拉手,在這個大大的島上,閑逛了一整個下午。
到了晚上,我們找了家酒店。
進去,一問,竟被告知沒房間了。
那就換吧。
結果,我們很倒黴地遇到了旅遊旺季。
因為現在大陸到香港很方便,內地人到香港來玩兒,不僅去鬧市區購物,也會到大嶼山,南丫島,這樣的周邊島嶼上領畔海天一色,清涼一夏的風光景致。
我們走了一家又一家的酒店。
中途我感慨。
“我說薇薇安吶,你說你們家也不缺錢,幹嘛非把那別墅賣了,留到現在,多好,省得我們到處亂跑,連個落腳地兒都找不到。”
薇薇安不吭聲,末了頂我一句:“季先生,大不了,今晚我陪你住海灘。”海灘,美女……
好吧!如果實在不行,也隻能這麽著了。
我們走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黃天不負有心人啊,總算找到了一個本地漁民開的小酒店。
進去一問,結果被告知隻有一間房。
薇薇安臉紅了。
我偷偷拿手碰了下她說:“那個,要不,我們睡海灘?”
薇薇安咬了下牙:“就這裏了,季先生,你先等著,我來辦手續。”
薇薇安拿出她的香港身份證,直接就去了吧台。
我坐在吧台對麵的沙發椅上等著。
目光掃了下四周,突然,我眼神鎖定了一個正在擺弄電腦的年輕人。
當然,讓我注意的不是他電腦屏幕上的東西,而是放在電腦邊上的一個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