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我看到這對眼睛。
薇薇安本能一驚,剛要做出什麽動作,我阻止了。
下一秒。
我對眼睛的主人說:“程老先生,您早知道一切?”
黑黑的通道中,程家老爺子拄著拐杖,用很低的聲音微笑說:“八十年代中期,香港大仙橫行,既有內地來的所謂氣功大師,亦有本土橫空出世的超級大仙。一時間,港人奉為至寶,紛紛花貴金請至家中,為家人發功做法,祈求財運亨通。但不久,港人就發現,所謂大師,高人,竟有九成九都是騙子。而真高人,往往不屑於此,更無意顯露神通。”
我笑說:“老爺子,您是真正高人。”
程老爺子微笑:“我縱橫商海一生!這點伎倆看不出,這大大的事業,早就垮掉了。這樣,來,小季先生,過來陪我嚐嚐你的期頤餅吧。”
我說:“很好。”
五分鍾後,我跟程老爺子坐在廚房一張桌子旁,他凈了手,拿起一塊烙的極薄的金黃小餅,沾了糖霜,送到嘴裏輕輕嚼了一口。
“嗯,不錯,藥香濃鬱,清甜爽口,極是軟綿,很和我這老頭子的牙口,不錯,不錯,地道!”老爺子說了話,一口氣吃了四張餅,這才拿紙巾擦了擦手說:“前些時日,我家中院裏突然出現那幾個字。其實,一早我就知道了。因為,家中人都不知道,我有早起的習慣,基本每天淩晨四時,我就會起床。”
說到這兒,老爺子訕笑:“沒辦法,人年紀大了,前列腺不好,尿比較多。”
“我看了字,就知有人搗鬼,因我程某縱橫商海,不說到處結交朋友,但也絕對仇家可言。哪裏來的滅我滿門之說。於是,天沒亮,我就親自打電話給一個好友,他告知我按兵不動……”
老爺子說到這兒,笑了笑說:“我心裏有了主意,就索性裝了不知。任由兒女自行應付。”
我聽這兒,我多問一句:“老先生,您知道,這個鬼是誰嗎?”
老爺子沒說話,而是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我看字,一驚。
老爺子說:“情關困人吶,這個人!當初她們結婚時,我就反對過。因為門第不對!門第二字,說是舊時迂腐之見,但婚姻雙方,男娶貧妻倒還好,怕的就是,女嫁貧夫。這點,你懂嗎?”
我點頭:“我懂。”
老爺子感慨:“明日,你依計行事吧!不必留什麽情麵,另外,我已經跟大嶼山的駱警官打好招呼了。”
我:“老先生保重身體。”
程老先生笑嗬嗬地說:“我那朋友早就幫我看了,我還有八年的陽壽,哈哈,死的沒那麽快。”
想到這兒,我心中忽起一念,我問:“老先生為何不讓您那位朋友幫您多調理下身體……”
程老爺子釋然:“年輕人,你還是不懂香港人啊。這人與人之間,尤其同輩,不能輕易強口說一個‘求’字,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這裏麵,有很多複雜的人情東西在裏頭跟著。
人情二字大於天吶!
張口求了,人家必定不會要你錢財。若是不給,這就欠了份人情債,可為這小事,欠人情債不值得啊。
所以,有些時候,我們就是這樣,輕易,不會張口,求說一個‘求’字。
但現在,我跟程老爺子又不同了。
我的勢,低微,我的輩份,說句不好聽的,我是孫子輩的人。
程老爺子讓我做事,可以放下一切,有什麽說什麽。
因此,這也是南海藥王,一紙書信,指點我來此的目地!
到了現在,我是真正知道,這‘關係’二字的種種微妙了。它遠非想像的那麽簡單,明了。裏麵的學問,足夠人研究幾輩子的了。
跟老爺子又聊了幾句,看時間不早,我要扶老爺子回房休息。老爺子說不用,他一個人能動。
說了話,程老爺子起身,沖我微笑說:“明天,我看你精彩表演了。”
我說:“一定精彩!”
回房我讓薇薇安睡大床,我在方間沙發上合衣對付一晚上。
第二天早起。
天剛亮,我就見宋大師在指揮程家人在院子裏搭台子。
程家幾個兒女也早早起來了,圍在四周,或抱臂看熱鬧,或吩咐人準備東西。
我起來,到洗手間沖個涼,又下樓吃早飯。
吃飯間隙,手機來條短信。
見是小七發來的。
上麵一行字:老板兒,您可愛敬業的員工們正在等候您的指示。
說實話,憑語句口氣,用詞分析,這絕非小七所發。
她!是小仙兒!
我直接回,心有靈犀,見機行事。
吃了早飯,很罕見程思香居然沒來趕我和薇薇安走。問過劉姐才知道,被大師請出去買朱砂等一幹道教用品了。
於是,我就跟薇薇安到院子裏,找了個涼快地方,人手一杯礦泉水賣呆兒。
不一會兒,四隻小妖蛾裹著一身超凡脫俗的小氣質從樓上下來了。
我跟她們沒有語言,隻是默默地眼神兒勾通。
院子裏,擺的挺整齊。
供案,香燭,幾樣果品,還有一個大大的豬頭。
約摸半個小時後,程思香拎著一口袋朱砂回來了。
她把東西交到宋大師手中,對方接過,然後吩咐手下弟子,將其均勻撒在院子裏的幾個角落。
做完,大師兩眼一瞪!手持桃木劍!開始做法!
哇呀呀呀……
%…………&……%&%……&
念的全是經!這回我聽清了,是真經,什麽有請十方神靈啊,太上老君啊,玉皇大帝呀,土地公公什麽的。
這個,就屬於高級神棍了,比莫子謀,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
“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妖物已現,天地法鏡,替我鎖定此物!”宋大師一聲吼,手持一個青銅古鏡,對準空中一個方位,猛地一下照去。
與此同時,水遁弟子,嗖,高高跳起。
這一跳,有真功夫擱裏邊兒的,平常人,我們起跳,頂多半米多高,跳到一米的那就是能人了,可人家這一跳,足有一米二三!
呔!
水遁弟子一聲清喝。
揚手,對準空中,就拍出一掌。
就在他一掌拍出的瞬間。
火遁弟子兩掌猛地一摩擦,口中高呼:“三昧真火!焚滅妖邪!”
接著,他把兩掌往水遁弟子拍的方向一撞。
呼!中指和小指末端噴出一股子火焰。
砰!
空中突然傳出一聲爆炸響,隨之,精光四射,煙氣騰騰!
這一手兒,我估計他們練了不知多少回了,彼此間,已經配合的十分默契,天衣無縫。
宋大師拿銅鏡對準空中一照。
水遁弟子跳起,拍出一掌的時候,掌心就扔出了一個用白紙包住的小紙包兒。
這個紙包兒,隻有火柴盒大小,眾人離的遠,如果不是存了心,再加視力較好,根本就看不出破綻。
紙包裏的東西,通過炸開後的炫目效果分析,可見是鎂粉,或火藥之類的物質。
火遁弟子,沖上去,引火去燒,這樣,點燃,就形成了非常讚的視覺效果。
另外,還有個女弟子,她站在離炸開物不遠一米遠的地方,低頭垂目,不去看空中的東西。
顯然,這個是救場的,萬一紙包沒點燃,她就會用最快的方法,將地上的紙包收起,或采取別的彌補措施,防止漏洞出現。
這四人配合的堪稱天衣無縫,非常的完美。
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久經曆練的老社會油條,也斷然看不出什麽破綻!
這時,宋大師忽然張口高喊:“大膽妖孽!燒了你還跑!你要跑去哪裏。”
“天地正法,十方神靈,借我真力,速速綁縛此妖!”宋大師一邊說著,一邊從手中掏出一個紮好的草人,然後手掐劍指,結了一個印訣,又在空中一陣虛劃,最後啪,貼在草人身上。
剛把符紙貼上去。
大師忽然一聲怪叫:“啊……手好痛,你這妖物,竟敢傷我。”
當下,他把草人往空中一扔!
伸手在案上一抓,又拿起一把真正的長劍。
嗆啷!他抽出長劍,劍芒鋒利!
旋身,揮劍,嗖!
一劍劈落,正砍在草人中央。
這一下子,草人立馬分成兩半,可當草人掉落在地時,地麵竟湧出一灘的鮮血。
鮮血,最好弄了。
膠袋,或豬肚,又或是豬心中的血管,兩端紮緊,裏麵灌入鮮血,藏在草人內部。
一劍斬落,自然有血湧出。
另又因草人在眾人眼中已是兇邪之物,所以,沒人敢上前仔細打量。
同樣,這一手斬草人,沒幾年功夫,下不來。
須經常磨練,另外還得挑一把刃口鋒利的長劍!
此外,這也有補救手段。
隻見草人斬為兩半後,火遁弟子又上前,兩掌一陣揉搓,呼,又是一股火苗直接燒在了草人身上。
這時,空中彌漫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
當然,那不是什麽妖孽!而是藏在草人中的皮肉之物。
宋大師這時一頭大汗,他又端過茶杯,小喝一口,張口,對準地麵,噗……噴了一大口的茶水。
噴完,他長舒口氣說:“哎……終於誅滅這個妖孽了!”
這時,我微微一笑,突然走出,然後拍掌說:“精彩,精彩,好精彩的一場魔術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