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這一次,我內心深處浮現的不再是邪惡,而是熱血沸騰的笑傲江湖。

  但,我眼前這貨絕不是任盈盈。

  她是我不知道姓名的小女巫。

  哦不對,看她穿針引線的手法兒如此麻利,難道,她是傳說中的東方不敗?

  我立馬被腦子裏的這個想法兒給雷到了。

  與此同時,小女巫抬頭,微笑看了我一眼。

  她知道,她知道我腦子裏的想法兒了?

  我一怔之間,又繼續看。

  小女巫彈撥的動作極是輕柔。輕至極,柔至極,淡至極……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學習過太極拳之類的拳術,但很明顯,她手上的功夫,隻比小仙兒強,絲毫不比小仙兒弱。

  針與針之間相連的發絲繃的極緊,好像稍微用一點力都能斷掉的樣子,小女巫神情莊重,用指肚皮膚,輕輕探到發絲上,再微微摩挲,就好像在撫摸什麽極易壞掉的東西一般。

  我抬腕看下表,然後開始計時。

  大約過了四十五分鍾。

  小女巫額上沁出絲絲汗珠,最後,她收了手,坐在那裏,默默念叨了幾句。突然,她伸手勾住發絲,向外猛地一帶。

  嗖!

  十四根針,一針不落,全被她帶出了腦袋。

  這是什麽樣的力量,發絲極易折斷,稍微加一點力,可能就會斷掉,小女巫,用手指,勾著發絲,將深嵌入腦骨的長針給拔出來,憑的全是一瞬間的那股子寸勁兒啊。

  這跟我們正常的發力不同,沒幾十年功夫,根本不要想學會這手功夫。

  針出,不見血。

  小女巫接住針,又拿過酥油燈,用同樣的手法,將燈火在針身上一一燎過。完畢,直接收回到針囊中。

  我看的呆了,一時,竟忘了幹手裏的活兒。

  小女巫沒說什麽,隻是輕輕地把掌心,貼在丹巴老人的額頭上,嘴裏喃喃自語,仿佛在念叨著什麽東西。

  這番念誦持續的時間極長。

  大概有半個多小時,最後,小女巫收了手,同時,她抬頭,示意我不必按了。

  我們就這麽,麵對麵,一個在丹巴老人的腳底,一個在頭頂,安靜地坐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心裏有些忐忑。

  這人,是不是讓她給弄死了啊,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這……

  突然,就在我懷疑的一剎那。


  我看到丹巴老人的眼皮,稍微動了一下。然後,這位已經跟骷髏差不多的老人,居然徐徐睜開了一對渾濁的雙眼。

  他活了。

  他活過來了!

  說實話,經過我手救治的病人不少,可我心中感受到的震撼從沒有這次強烈。

  沒有到達現場的人,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丹巴,真的,先後天,幾近全脫,已經奄奄一息。可小女巫居然讓他活過來了。

  這是什麽樣的醫術?她到底幹了什麽?

  做為一名醫生,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如果不把這裏麵的真相告訴我,我死都不會閉眼睛!

  丹巴老人眼開了雙眼,小女巫這時俯下身體。

  老人吃力地蠕動嘴唇,接著,他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是藏語,意思是,我餓了。

  小女巫微微一笑,她站起身,同時示意我起身,然後我跟在她身後,悠悠就走出了經堂。

  到了外麵,她又跟領我們進來的那位中年婦女一番吩咐,對方麵色大喜,急忙扭頭去張羅。

  院子裏的人都沒走。

  可以看出,他們臉上也閃爍了一絲興奮和驚訝。

  我沒有理會這些,我迫切想知道問題的全部答案,非常迫切。

  女巫好像猜出了我的想法兒,她領我來到,一開始的那間屋子,然後找來了格桑村長。

  村長滿臉都是欣喜,走進屋子,就開始向女巫問好。

  女巫隻點頭笑了笑,然後,她讓格桑去取紙和筆。

  格桑轉身,不一會兒,把東西拿來。

  女巫伸手握了筆,然後在紙上畫了什麽東西。畫完,她交給格桑。

  我湊過去一打量,女巫畫的是一頭牛,然後,在牛的旁邊還有一個古怪的器官。

  我對牛身體的解剖定義不是很清楚。

  格桑明白,他一拍頭,就對女巫說了一串話。

  女巫用肯定的語言回答了,然後又加以說明……

  我見此,忙問格桑村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格桑扭頭說:“女巫讓我們給丹巴老人,多吃點牛身上的這個甲狀腺。並且,這個一定要堅持吃才行。”

  我一聽就明白了。

  瞬間,縈繞在我腦海的種種疑惑,一下子就消散,問題,自然而然就浮現出了答案。

  原來,丹巴老人患的是什麽病呢?是甲狀腺素缺失癥。

  甲狀腺有什麽用?


  答:甲狀腺分泌的甲狀腺素具有促進一般組織代謝,提高神經興奮性和身體發育作用。

  但這個東西呢,雖然有用,但也不能多,多了就是甲亢,仍舊是病。

  老人失去了甲狀腺素,身體的新陳代謝慢慢就停止,接下來,他食欲全無,吃不進去,喝不進去,最終導致了這個毛病。

  但女巫為什麽不在見到丹巴老人的時候,就幫他解除這個病癥的困擾呢?

  我把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小女巫。

  對方微微一笑,接著跟格桑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接下來,基本都是小女巫講一句,格桑想半天,然後再譯一句。

  這期間,花了一個小時,我總算搞明白了大概。

  我沒想到,這個病癥,居然跟人體的生死奧妙有很大的關係。

  格桑盡管翻譯的不是很準確,並且其中,用到了一些宗教名詞,但大意我明白了。

  人的身體中,有許多的激素。但有一種激素,名叫死亡激素。

  現代科學,已經證實的死亡激素的存在,但對其的深一步研究,還在探索當中。

  死亡激素來自於腦垂體。腦垂體在大腦當中,是一個類似豌豆大小的物質。

  這個物質,可以刺激甲狀腺分泌出甲狀腺素,同樣,它還會分泌死亡激素。

  我當年在大學中,對這方麵的了解,也僅限於我們病理學教授翻譯的一篇國外前沿醫學論文。

  論文中描述如下:

  人體死亡激素中控製細胞死亡的基因ced—3、p53會發出指令,fas蛋白質會傳達自殺指令。

  指令,會導致人產生混亂的思維,錯誤的思想,惡劣的情緒,會擾亂人體生物鍾,打亂消化係統、內分泌係統、免疫係統功能調節,打亂dna—rna基因編碼順序和開關,從而致病、致癌、甚至致死。

  但這部份理論,屬於前沿醫學科技,目前,還沒有形成嚴謹的學術報告,當時,我僅是匆匆一看。

  小女巫告訴我,人的生死,早已經在身體裏注定,該死亡的時候,整個人的肉身,就會自行發出信號,然後,人就會染病。

  她在見到丹巴的時候,看到丹巴的命運軌跡,在斷掉之後,又有重新續上的跡象。但這個續上,必須得等到斷掉之後,才可以進行。

  所以,她當時沒有施治,而是估算了日子,等到這個時間,丹巴命運軌跡走到那個點上,她再施以古老藏醫學中的腦腺手術,斷絕丹巴老人腦垂體的生機,使其不再產生死亡的力量。

  但這麽做,丹巴老人同樣會因缺失大量的必要激素而慢慢死去。


  隻是這個過程,已經很慢了。

  大概需要兩年,老人才會與世長辭,真正的死亡。

  是的,死亡激素存在於大腦中,並依賴腦垂體分泌。但是否摘除了腦垂體,人就逃避了死亡的威脅呢?

  答案是否定,現代科學對此還在研究中。

  因為,有許多摘除腦垂體的人,又會因缺失必要的合成激素,而重新死去。

  腦垂體就像上天給人類安排的一個開關。

  當死亡激素按照你的人生軌跡分泌到一定數量的時候,惡病就會降臨。但,人卻又無法將其摘除,因為,一旦離去了腦垂體,人又會因此而得上其它的疾病。

  小女巫利用格桑做翻譯,給我上了一堂,有關生死的大課。

  我了解了,同樣,我也大概清楚,家裏那位陸老爺子的情況了。

  我家那兩位土炮組合,很有可能,利用針術,幫助陸老爺子,激發了大腦中另一重要的腺體。

  鬆果體!

  正因如此,才讓老爺子,淪落到不人不鬼的樣子。

  隻是,這個,怎麽破解呢?

  我抬起頭,忽然我的目光迎上小女巫的眼睛,隻見她微笑,眼神很自然地盯在了我腳下的地麵上。

  在腳下嗎?

  什麽在腳下?路……

  是的,或許,當我走完這條朝拜聖城的道路,就能找到解決陸老爺子的正確方案了。

  忙活到這兒,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丹巴老人死而複生,並且是真正的生還,他整個家族都為之高興和興奮。

  我是沒時間跟藏族同胞分享這一快樂了。

  我得抓緊時間瞇一覺,這一晚上都沒睡了,頭略暈。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

  然後,我們一行人馬上被藏族兄弟拉到一起,開始跟著他們又唱又跳,又喝。

  這一通酒喝到下午兩點多。

  我倒下,去睡。

  正睡的香呢,忽然我被人推醒。

  睜眼一看是任玲。

  “什麽事呀,這給我喝的,頭暈死了,不能多睡會兒嗎,再說了,不是說好明天再走嗎?”

  “不是……”任玲有些焦急:“你快點吧,洪保利跟那個費老,他們,失蹤了!”

  “啊……失蹤了?”

  我坐床上呆了呆,腦子想不明白,這人,怎麽就失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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